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仙武侠:大浪淘沙 >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送魂
    “打开试试。”

    韩序打开大阵,然后退开了老远。萧途紧了紧握着“听潮”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风后门。

    他有点紧张。

    这三年来,风后门不知道装过又卸过几回,每次觉得一定能行的时候,最后都会被打脸。不过也有进步,至少不是普通弟子一剑就能破得了的了。

    萧途没用天衍九剑,而是用的听潮。

    风卷长林,瀚海潮生。

    林歧从来不教他天衍九剑,这剑没法教。他只能教剑招,不能教剑意,可剑招萧途早就烂熟于心了。

    在大罗天的时候,林歧被禁足,整天无所事事,就给他讲听潮。听潮的剑意就一个字,狂。

    “天地间,没有哪里是你的剑到不了的,也没有什么是你的剑破不开的。”

    “你就记着,天底下的事都是你说了算。”

    “等你什么时候能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时候,听潮你就算是学会了。”

    萧途一剑劈下去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破开一切,反而是希望他还没学到家,这样还能告诉他们,这几年的废寝忘食都是有意义的。

    剑光触及阵门之时,护山大阵蓦地阵眼齐开,整个太玄山脉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九派隐于其后,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萧途被大阵的威压震开数尺,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一时顾不得嘴角的血,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究竟是被震的,还是激动的。

    一齐修阵的天玄派弟子愣了一会儿,也都将手中符箓一抛,手舞足蹈地提前开始庆祝起来。韩序一只手臂靠在树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们认为大功告成的时候,风后门上那串金色的符文忽然发出更耀眼的金光,然后破了。

    所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薄雾渐渐散去,九派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那画着繁复符文的风后门一时分崩离析,竟不知是萧途的剑太利,还是它本身太弱。

    可是天道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同一刻,黑云压城,天衍峰上不见一丝天光。

    萧途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世上清气与浊气是相对的,也有着他们自己的平衡。内丹道修行炼精化气,扰乱了天地间“气”的平衡,所以才会有天劫。顺凡逆仙,一步一劫,就是这个理。

    境界越近仙,天道就越是不能容忍。

    传闻明溪真人渡劫飞升,足足引来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了他七天七夜。而后才踏破虚空,羽化飞升。

    天衍峰上的天雷已经孕育成型,一道一道地打在山巅之上,萧途记得那里。

    山顶云台。

    林歧闭关的地方。

    这一刻,不止是他,全天下所有的人都在遥望西南,凡人朝天叩拜,修士驻足观望,连重新整合的沧涯军也都放下了手中刀剑,低下了头。

    半晌,天雷终于消散,天色骤晴。

    萧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觉得整个衣裳都汗湿了,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顿时响起一串嘎嘣脆的声响,在密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天道之下,没有人能逃脱。

    韩序到底长他几岁,先他一步回过神:“风”

    他一开口就破了音,整个喉咙也好像是被铁锈水灌过,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大阵压塌了风后门。”

    萧途身上的汗顺着手臂,滴在听潮剑锋上。

    他忽然打了个寒噤,太玄之风穿透他的衣裳,从他的后背穿透他的脊骨,他整个骨头都好像带上了一层冰晶。

    听潮属水,他本不该这样怕冷。

    他望着山巅,心底是挥之不去的凉意,仿佛有什么突然脱了弦,徒留下空落落的一个黑洞,漏着风。

    他晃了一下,本能地往天衍峰上跑。

    他甚至没想起御剑。

    韩序看着他仓惶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太安静了。

    他跟着往山上走,天玄派的弟子问道:“风后门怎么办?”

    韩序:“按之前的再布一次,暂且将就着用。”

    他可能也没有想到,因为他这一句话,竟然阴差阳错地保住了一个火种。

    天衍峰上已经站满了人。

    天衍派九派都没有统一的衣裳,可能是因为发家不易,没那么多钱每个人都做一身。可是有一件衣裳是全天下人都通用的——孝服。

    通常不大有人走的山路上插满了白幡,一路上都是披麻戴孝的天衍派弟子,从前山一直跨过上清池,到了无人涉足的后山。

    萧途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后来的韩序扶了他一把:“小心。”

    萧途连滚带爬地往山上跑,他从来没觉得天衍峰有这么高过,任凭他如何努力都爬不到顶。

    前山的葡萄架还结着大片大片的果子,这些都是他回山后亲自养的,比殳阳平养出来的要水灵得多,可惜了主人时常不在,上好的果子也无人采撷,熟了又烂,化作春泥,剩下的枯枝又重新长出嫩苗,开花结果。

    萧途一眼没看,径直跑上了山。

    等他终于跑到山顶的时候,他没看到那个人。活的死的都没有看见。

    山顶的风比山下的风更凉,他看见所有人都低着头,殳阳平红着眼,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三尺云台,好像魂都没有了。

    “他呢?”

    “人呢?!”

    萧途按着殳阳平的肩膀,几乎要将他按进地底。

    殳阳平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痛感,他好像才终于回了魂,对着云台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把萧途带了个踉跄,身后天衍派的弟子也都朝着山顶跪了下来,风声里,幽幽地响起了天衔派的《送魂歌》。

    天劫降世,要么死,要么活。

    可无论是死是活,都不会这么安静,除非是形神俱灭。

    然而,形神俱灭的人,又哪里有魂可送呢?

    萧途脸色煞白,可他还是挂着竭力作出来的笑,把旁边的天衍派弟子拉了起来:“别跪,起来。”

    他的声音和手,都在发抖。

    他一直拉了好几个人,可下头是成百上千的天衍派弟子,披麻戴孝地跪满了整个山路,毫不留情地剪断了他最后一根弦。他突然崩溃地抱着头哭了出来:“别跪啊他没死。他不会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玉令递到了他眼前。

    上头赫然一个“衍”字。

    萧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只落在云台之上。

    殳阳平哑声道:“他入山的那天跟我说,自古成人九死一生,成圣更是与天争命,天衍祖师尚且争不过,更何况他。”

    林歧说:“我嘛,本来就该是个养不活的命,得人相助,才至如今。这次若是争赢了,算我白赚,争输了输了也不亏,就是之后这天下,得靠你们了。你把‘天衍令’给他,不愿意的话,就放出去吧。”

    萧途忽然扫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知道他没把握还让他进山?”

    然而话刚说完,他就偏过头:“对不起,师父,你让我静静。”

    他可真是糊涂了。

    林歧要做什么,谁拦得住?

    殳阳平把天衍令交到他手里,叹了口气,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

    路过上清池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见有个身影坐在石头上,里头扬起一阵浪花,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也不生气,温柔地擦了擦水,打趣道:“上清池都快让你洗干啦。”

    “师父!”

    殳阳平伸手抓了一下,那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也因为心神不稳,一头栽进了池子里。

    “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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