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了离魂术!
萧途下意识地想翻过刑场往里走,却被萧常拉住了,指了指地上的线。
往里走,就是大罗耶寺地界,俗人不得随意出入。
在大罗耶寺里,教义优先法律。一旦人进了大罗耶寺,都得遵守他们的规矩。
人牙子如果落在京兆府手里,那没话说,适用大罗天的法律,可是现实不是这样,是大罗耶寺抓到了人,还是他们教中之人,大罗天可以事后提出异议,但当场不停止执行。
宗教自治,是皇帝给他们的特权。
萧途回头看了一眼大罗耶寺,金碧辉煌的宫殿,快赶上了皇城。世人都说大罗耶寺是一座艺术,但萧途却从来不觉得他好看。
浮夸。
这是他能给出的唯一评价。
人们觉得好看,是因为花的钱多,彰显了国富民强,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然而在萧途眼里,还不如一间三尺道观。
不过不喜欢是不喜欢,他一直以来想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在这一刻,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头一次想拆了这座殿堂。
殿堂里,教长又变回了小卷毛。
他似乎不太喜欢苍老的教长形象,奈何天顺朝的人更愿意信任年长的人,让他不得不每次都保持着长者样。
他很是不理解天顺朝的以貌取人。
瓦黎擘道:“摩西像只狐狸,狡猾得很。”
小卷毛添着香:“狐狸总归要借势的。等到无路可走,他就回来了。”
瓦黎擘点了点头:“方才有许多人想入教。”
小卷毛放下手,笑道:“来吧,真神欢迎每一个有信仰的人。”
林歧头往后一仰,一只手从他的喉咙旁穿过。
他一脚蹬在门上,瞬间脱开数尺,站定之时看见一个漂亮的男人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抚着他自己的手腕。
漂亮男人说:“大罗耶寺可不产耗子。”
他很强。
虽然只出了一招。
林歧完全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不是他身体的本能,此刻应该已经落在那人手里了。
林歧轻飘飘地说:“阁下谦虚了。”
漂亮男人一笑,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地真诚与耀眼,此时还带着一点窘迫:“啊,被发现了。”
然而顷刻,他就来到了林歧的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说:“可是耗子最后都被处死了呀。”
根本没有看清他什么时候动的。
林歧:“”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林歧头一次感受到除了他师父之外的压迫力,但是他师父也只有动手的时候才这样,而面前这个人,从头到尾,无时无刻不透着危险。
难道还真有神?
林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平心静气正本清源,想什么呢,这个世上没有神,只有人。
他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男人,身上开始亮起青色的光,狡黠地冲他扬了扬嘴角:“换做以前,我可能会跟你拼一次,现在就算了吧。”
桀骜的少年在说出这句话时,就注定他回不到少年时候了。容貌可以千变万化,心却只能一往无前。
“瞳焉如新出之犊,而无求其故。”
他做不到了。
所以他不再用天衍九剑,而自创了“听潮”。
修行人到了还虚境,元神已是大成,分身亦不在话下。林歧的真身守在大罗耶寺外,而里头这个,不过是他的一个分身。
搁以前,他绝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可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俗话说人越老越怕死,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有点庆幸自己多了这一举。
他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直至消失。漂亮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止。
他微微笑着,然后拉开门走了进去。瓦黎擘看见不问自入的他,面上立马升起了一抹怒色。
小卷毛道:“你先下去吧。”
瓦黎擘走后,小卷毛才把男人引到了主位上:“主觉得大罗天怎么样?”
男人叫卡耶,是罗耶教的真神。
他刚从大罗天里逛完回来,没想到就碰见了偷听的林歧。他笑了笑:“挺好。”
他揉着小卷毛的头发:“耗子都成精了。”
小卷毛心头一惊,也仅仅是心头。
他似乎做不出别的表情,只有反复的那几个,虽然在当时看不出什么,但看得多了,总给人很奇怪的感觉。
卡耶看着他,目光中带着难过。
小卷毛道:“跑了吗?”
卡耶收敛好情绪:“跑了。”他叹了口气,“东方人对他们自身研究得很透彻,尤其是灵魂,我们在这上面不如他们。”
小卷毛急冲冲地要去加强禁制。
虽说是急冲冲,然而他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和他的心神完全不协调。卡耶一直看着他走出去,然后把头埋在了手心里。
林歧还窍之后,就回了丞相府。
一番折腾,天都黑了。萧途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望一下门口,就差急得跳脚了。
林歧这不要脸的凑上前:“等我吗?”
萧途推开他:“我小师弟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算了,我还是找找去。”
他刚走出门,定国公府来了个小厮:“请问,哪位是萧道长?”
萧途:“我是。”
小厮拿出一张字条:“苏道长和我家世子在一起,请您不用担心。”
萧途看了一下字条,不是苏仪写的。
她写不出这么齐整的字。
上头写着“今宿太常,勿忧”。最下面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他说的都对”。
萧途:“胡闹!”
小厮送到信后就忙不迭地溜了,好像怕萧途打断他的腿似的。偏生林歧瞅了瞅字条,说,“啧,女大不中留哇——哎,你去哪?”
萧途:“太常山!”
苏仪和唐欢有点狼狈。
他们是在太常山,不过是在太常的密林里,没有去盛仙门。
苏仪之前去追萧途的时候,唐欢也追了上去。七个耗子洞他们搜了三个,就在要去第四个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传教士。
那个传教士是个西洋人,不过狼狈得可以。脸上身上都是泥,衣服也烂得不成样子。
那传教士一看见他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拔腿就跑。苏仪和唐欢当机立断追了上去,就一直追到了太常山密林。
到手的猎物跑了,这事儿说出去太丢脸。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谁都没说要回去的事,一直在山里搜了半天,月亮出来了,唐欢才提了一句:“那什么,要不要报个平安?”
苏仪猛点头,她可不想一回去就被打断腿。
鉴于她和唐欢半天下来的革命交情,写信的事儿就交给了他,她相信他能把事情写得伟大而不伤面。而她自己,连看都没看,就在后头添了一句“他说的都对”。
定国公看见信,确实感受到了伟大而不伤面。
而萧途看见信,恨不得打上太常山,把唐欢拎出来,打断他的腿——三只!
唐欢觉得后背一凉,苏仪回过头,头上的树枝掉了下来:“你怎么了?”
唐欢摇了摇头:“没事。你冷不冷?”
苏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把外衣脱给了他:“你们外丹道就是屁事儿多,喏,穿上吧。”
唐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