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栉风沐雨 > 正文 6.第六章
    薛文秀再度醒来是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原本正在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练剑,雪白的剑身栽下了一朵红月季,她拿在手里把玩芬香的花让她飘飘欲仙。

    她深吸一口花香忽然感觉味道不对劲,再看手里的红月季在慢慢融化,粘糊的液体从指缝中流出顺着手腕流向身体里,再从衣领口出来逐渐包围整个身体,那味道就像是十来天没洗的臭袜子。

    尖叫一声,大堆红月季从天而降将她掩埋,朵朵月季纷纷融化将她包围,十指在空中一顿乱抓想要突出重围,现实里却是差点把夜合端手里的药给打翻。

    翻身而起,一脑门子的汗水,“你做了什么?”惊醒的薛文秀反应不及时,脑袋且迷糊着一眼看见夜合还以为刚才事情是他在捣鬼。

    夜合把药碗放在一边,“给你送药”

    看着那晚黑乎乎的药如同地里泥巴熬开了还漂浮着几丝杂草,那个味道跟先前闻到的一模一样,她眯眼愠色的望向夜合:

    “你才有病!”

    夜合回答:“我没病,这药是给你的”

    “那我也没病!”薛文秀环顾四周预备下床,她闻见自己身上有一股汗臭味,不知躺了多久夏天天气炎热再一会儿肯定就酸了。

    刚下床脚一沾地她就顺势望前倒去,两腿的软弱无力让人心惊,甚至头昏眼花起来。夜合扶着她把人带回床上,那人等缓过来神一句便是:“你把我打残了?”脸色何其难看,让夜合觉得莫名其妙。

    他解释说她只是几日没好好吃饭严重贫血,又因天气缘故出汗量大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的能量还跟他打了一架,最后败了气急攻心受不了晕过去,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后遗症不是残废。

    听完解释,薛文秀星眸下垂哼了一声,漂亮的红唇撇了一下露出一点不满,其实她心里是觉得丢脸的,刚才不知怎么回事竟说出被人打残的话来,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以后怎么有脸在江湖混啊。她捂着脸低下头内心嘤嘤嘤的大喊大嚷,夜合看她肩膀颤抖以为她哭了,有些手足无措,他没干什么啊怎么这人就哭了?

    他试图安慰她几句,可半天上前不是退后也不是——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搭话。

    于是医馆大夫进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漂亮的女人坐在床上哭,衣服破烂的男人进退维谷。他是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只是人们对于漂亮的东西总是多一分同情心的,他上前安慰道:“这位夫人有什么事你可以冷静下来跟你丈夫谈,哭哭啼啼总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你这身体才刚好,不宜情绪激动,容易伤身”

    夫人?什么夫人?

    正觉颜面扫地在那自怜自已的人听得这一声称呼猛然抬头,看见一白袍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边,一手缕着胡子一手把哑巴拉了过来,带着笑眯眯的神态一副和事佬模样。

    她看着哑巴那一身打扮觉得这位男子可能脑子有问题,随即又听男子道:“小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家夫人伤心你怎么可以站在一旁不上前安慰呢,你是个男人,如果有什么事不对夫妻两个可以协商,协商不了作为男人也是可以适当让步,何必让妻伤心流泪呢?”那头夜合也让这称呼弄得大惑不解,只是他来不及反驳就被推到了薛文秀身边。

    中年男子始终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他见两人靠拢在一处,点点头又十分潇洒的走了出去。

    夜合赶紧起身离开,薛文秀问:“那人是怎么回事?”

    夜合摇头也说不明白,那个中年男子是医馆的大夫,她晕过去以后他也不会看病,见她躺了一会儿没醒来的迹象就把人背这里来了。大夫姓李,为人乐善好施跟温世荣算是朋友,自从济世堂出事后三番两次问过自己要不要跟他学医,夜合拒绝了,这次要不是她出事他不会主动上门求人。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当那男子老眼昏花,她感叹:“他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模样,我什么模样,哪里就像一对夫妻”打量夜合全身再回过头看自己,打算踩一把夜合捧出自己来消之前输架的心头气,结果看见自己一身打扮时未说完的话卡住了,眼里全是不敢相信。

    一身的杂草与灰土,再抚过秀发乱蓬蓬一堆缠在一起。

    她完全不敢问有没有镜子生怕看见一个与平常完全不符的自己。

    想来在那样的地方打了一场最后还倒在地上,身上怎么可能整洁到哪去。薛文秀睡一觉没有镜子自是看不见自己的模样,而在旁人眼里她和夜合是没有区别的,同样破烂一身如同乞丐并且她还因为身体虚弱晕倒了。

    难怪男子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这副模样真是糟糕透了。

    气的咬牙切齿,她人本属那种路上裙子不小心沾了灰都要回去换一身的人,现下情况更是不能忍。赶忙下床要离开此处回客栈洗澡换衣,夜合让她把药喝了也不肯,觉得多耽误一分她就多臭一分中,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告诉夜合三个时辰后济世堂门口见,有要事相商。

    不待夜合答应她就匆匆而去。

    李大夫走进来为夜合诊脉,放下他手看了一眼薛文秀躺过的地方,夜合坐在凳子上发呆,自打济世堂出事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副模样

    “这么快就相思了?”

    见李大夫调笑的神情忆起刚才那番调侃,夜合慌忙解释:“那个不是我她不认识”

    知他指的是谁,李大夫笑而不语摸着胡子,这小子好长时间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自身健康都顾不上的人忽然带着一女子来求医让他好是惊讶,刚才做了一回月老想着试探一番,结果倒把他紧张成这样。

    李大夫笑了:“不认识的人你都紧张,那为什么对你自己反而无所谓”

    夜合说不出来理由,自己一身不修边幅邋遢成灾,李大夫还能和颜悦色让自己进来已是恩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也无心去反驳。

    他这一沉默不打紧,反倒李大夫真认为他对了那女子起了心思,叹息一声,那女子虽然同样浑身脏乱但衣服用料以及周身气质都是上层,虽然不知道傻小子怎么遇上的,可两人差距之大终归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见女子的态度似乎对傻小子也没有好感,李大夫想开解一番让他放弃,可想了开半天终是没将丧气话说出口:傻小子近来受的刺激太大,万一言语不当再刺激他愈发郁结于心,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李大夫问了几句他身体情况就出去了,夜合等到时间差不多动身往济世堂而去。

    此刻已是天黑,北大街不是繁华路段何况一场大火闹得人心惶惶,周围住户那日后总是早早闭门休息不理外界响动。

    夜合等了一会儿,薛文秀才惊鸿而来,大晚上她穿着降红色衣衫,垂鬟分肖髻,月光下不施粉黛却甚云霄之上仙子一筹,宛如一朵清秀水莲花。

    她走进看见夜合还是那副乞丐不如的模样,嫌恶的捏着鼻子凑近道:“你怎么不换身衣服洗个澡,看你这副德行跟我站在一起都觉丢人”

    夜合不语站在那里等她指使,他如今只想知道秀娘他们怎么死的,不想关心自身状况。薛文秀见他没反应不觉一拳打在棉花上,甚是无趣,抬腿要往里走复又转身回来问他名字。

    这么久了还不知他叫啥呢。

    “你的名字?”

    “温夜合”

    “你是温世荣亲戚?”不是说是捡回来的吗?怎么会姓温?

    “秀娘取的”

    两人步入废墟,那场大火烧掉了济世堂的生气留下残垣断壁的景象,官府的人不知忙什么一直没来收拾残局,荒凉的地界唯有杂草不嫌弃在此扎根展开了新生命。周围有好心人试图来打扫打扫,毕竟温世荣平日行善积德无数,但也有那偷鸡摸狗的想要碰运气找点宝贝,一来一往所以这里始终是破败景象。

    他们二人站在中央,夜合知道这个位置以前是后院入口,忙起来的时候小李c小郑常常来回奔波,好几次两人撞了个正着让厅里笑做一团。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拥挤的过道变成了地上的灰融入土中消失不见。

    人生短暂离别苦,唯有生死苦断肠。

    像他这样求死的人死不了,而一心为了生活想好好活的人偏生丧命,他从不信神佛可现在他想问老天爷一句:为何好人不长命,坏人存千年?像他一样沾满血腥的人不死,行善积德的要无辜丧命,掌管天下的神就是这般是非不分吗?

    随着往日种种上头,一股真气在丹田当中来回流窜,内力上窜下跳的在周身在循环,夜合屏住呼吸强压制住这股乱窜的真气,意图气运周身安抚体内狂躁。奈何他心绪紊乱,头痛欲裂开始使不上劲。

    “糟了”

    他心中一惊咬牙让自己清醒,要是昏过去真就糟糕透了

    就在他神智模糊之际,忽然传来清凉一声:

    “气运丹田,放松呼吸”一只嫩手抵上夜合背部致使他挺直腰杆,盘腿而坐。“集中精神,别想其他事情跟着我走”说完夜合感觉一股纯净气息涌入体内,就像清澈的溪流水,甘甜可口的安抚下了躁动的火苗。

    那股气息自百汇穴向下到手腕太渊穴再有脚下足三里,沿着脉络为他疏通了一遍体内真气,如此运转一周天再落回丹田处。夜合深吸一口气感觉已比刚才好多了,薛文秀扯了手将他拉起来,换上一副嫌弃的模样:“故地重游连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吗,幸得今日我在这里,不然真不知道最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只是去看了一圈这人就把自己弄入魔了,枉费有那么高的武功,连心境也不能控制。

    夜合还有点头晕,他低着头默默说一句谢谢。她不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刚才她在那边发现了点东西,让夜合与她去看看。

    后院中唯一没有被烧毁的估计就只有这个。

    来到水井旁边,这口井地下水直通城外沙河,夏天井口处飘出来的风幽凉爽快,底下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难道这口井有什么问题?

    夜合看不出井有什么问题,不过他认为即便是有人下du也不会选择井水,不然那得多大量才能把人药到,况且温大夫在药材方面是专家,有异常情况肯定第一时间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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