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栉风沐雨 > 正文 4.第四章
    七月江南,绿柳成荫,碧叶苍苍,打马而过一片富饶。

    群山连绵起伏,碧波微微荡漾,山下有水,水上有雾,雾中有朦朦胧胧的江南美人。

    未来之前听惯了才子诗人的歌颂,来了之后却发现歌颂不及万分之一,那弱柳扶风的姿态,楚楚动人的神情,吴侬软语扣人心扉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带着水乡特有的风姿;如诗如画,如天上的月光,如洁白的雪花,如宁静的细雨。

    美人总是有优待的,连江南的风都情愿放慢自己步伐,变得似若无骨起来,缠绵悱恻的像每一位路人诉说温柔;初晨的清风吹醒水乡的梦,路边阁楼的红袖招摇,马路上的公子英俊潇洒,莺歌燕语从红日初生到月上柳梢,足足唱满了一天的江南调才停下。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薛文秀打北方而来,自是见过不少繁华盛景,唯有江南让她深深着迷,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她真想找个地方一醉方休,偿偿江南的绵绵情意。

    可一想到父亲交代的事情,她顿时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情——还得去找“死人”问话。

    在北大街附近转悠了一天,距离济世堂那场大火已有一月有余,周围的人都还记得那晚场景,突起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温大夫两口子与堂里伙计一个也没逃出来全部死在那场大火里。事后官府调查,说是济世堂后厨做晚饭有柴火未熄灭,当天入夜后有风把火苗给吹了出来,引得一场大火烧死了屋内沉睡的人。

    给薛文秀说起这场大火的老人哀叹不已,毕竟温世荣医术高明,又医者仁心很多病人得急症一时口袋空空,他也不管人家事后是否会送钱来,反正回回是先救人再说,单论这等义举就赢得很多人尊重。

    何况济世堂里人个个善心,再便个好人不长命也不至于一场大火夺走这么多个好心人性命,难免会有人怀疑事出有因。

    薛文秀眼神一亮,父亲当时收到济世堂大火消息时脸都白了,匆忙要来这边帮忙,奈何身子不行母亲不让他远行,最后两人商量来去把她派了出来,要她一定查清火灾是人为还是天灾!

    开始她没把这事放心上,顾着游山玩水去了,结果不知被谁捅到了父亲跟前,一封接一封的信件隔三差五的送来,全是骂她不懂事的话。

    薛文秀哪里受过父亲这般痛斥,一时心有不服想撂挑子不干,结果似乎是猜到她的心思,薛夫人接连来封信说:此事若办不好,从此你就江湖流浪去,再不是我薛家女儿。

    撂挑子就是依仗母亲会偏向她,谁知父母竟统一战线,再不敢大意匆匆赶往江南来调查济世堂大火一事。

    听闻老人话中有话,薛文秀假意拉近乎:“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温大夫济世救人无数,小女晚来一步不能目睹其人风采甚是懊悔,若现能在他去后为之做点什么也是好的。”

    那位老人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于是她握着他手跟手心塞入了一锭银子,老人左顾右盼瞧着这人通身气派,手里紧握一把三尺长剑不是普通人样子,终是收不住话把疑惑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是大伙的猜测,认为济世堂那个来路不明的哑巴有点奇怪”

    薛文秀面露惑色随即细细听取老人道来,他说济世堂前不久新收了一个哑巴做伙计,那哑巴来历奇怪,旁人不知他是知道的。只因四年前有回他走亲戚夜间回来晚了路上便看见过这哑巴,当时哑巴浑身是血像个死人躺在地上,他以为是死尸准备报官,可谁知后来看见济世堂的掌柜秀娘出来把哑巴带进去了,之后几年他在济世堂门口又撞见过哑巴,还是一副破烂样每次都是秀娘出来招呼他进去他才进去。

    老人回忆起哑巴来之后场景:“他是个不会说话的,估计因为这样温大夫两口子对他特别好像养儿子一样把他养着,虽干些活不过都是轻活”说到这老人面露不平“你别看我人老心里且亮着呢,那哑巴看就不是个老实人,谁家老实孩子会被人打成那样扔大街上不管不问,说不定是从那处逃来的”说到最后老人呸了一口像是遇见不干净东西。

    “济世堂那场大火偏偏赶在他出门时候你说巧不巧,在后厨的李婶我是熟的压根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干了几十年的老人怎么会忘了熄火苗?再就是巧了给忘了,那她前不忘后不忘偏在哑巴来了没多久还趁他休息出门时给忘了?不是我说,天底下巧事再多也没这般巧的。”

    “老人家的意思是哑巴可能有问题?”薛文秀恍然大悟,却又看见老人冲她连连摆手:“我可没这意思,我只是说了点我知道的事,具体那晚情景我也跟你说了,该怎么想是你的事,可不能赖上我”

    毕竟此案官府已有定论,如果此时再有风言风语传出等于否认官府判案,间接指责官府无能,薛文秀自当了解老人的害怕,遂不再多说告辞离开。

    在济世堂烧毁的房屋前停留了一会儿,薛文秀用手帕擦拭着双手,貌若天仙的容颜使得不少人打量,她恶狠狠瞪了那些人几眼,走到拐角处却不小心与人撞上,手里的帕子飘然落地。

    她只顾着自己衣衫被弄脏了脱口而出两句辱骂,再一看撞她的是个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有一道伤疤,臭的连乞丐都不如的男人,犹然几分落魄可怜意味。良好的教养告诉她这就是父亲常说的不可欺凌的弱小,再加上男人口口道歉,最后只得咬牙吞下剩下话语,愤恨的瞪了一眼便要侧身离开。

    刚跨出一步身后那男人又叫住她,她忍住脾气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男人把手帕递到她眼前,“你的东西掉了”

    薛文秀看见那条变得跟男人一样脏兮兮的手帕顿起嫌恶,挥着手让他拿远点,这本来也是她要扔的,现在这样更不可能捡回来。

    “我不要了,你拿去丢掉吧”

    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她再也受不住裙子污脏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下的样子,立刻飞奔而去。

    男人拿回手帕,手帕一角绣了一个字,那是他为数不多认得字:秀。男人低头沉默的看着手帕,黯然无光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神采,最后他把手帕收藏进了怀里。

    近日北大街附近常见到一位貌美少女,她喜着亮色衣衫行为端正规矩,待人和蔼可亲,她是为寻求温大夫治病而来的说辞赢的不少人怜惜,不知年纪轻轻的小女儿家生了什么严重病需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更为同情的是她晚来了一步,再见不到那个仁心仁慈的温大夫了。

    薛文秀独自逛了几天,又去衙门找了点关系疏通翻阅了这件事情卷宗。与老人所说大同小异,确实是厨房起火殃及后院各屋再延伸至整个济世堂,只是有一点说来奇怪,起火后还是旁边的住户敲锣打鼓的吼起来救火,屋内的各位据说是睡的相当死没有一点动静以至于最后集体死于火灾中。

    就算是天气炎热睡眠增多也不至于全然无感觉吧?

    对此点越想越觉其中有诈,提出想问仵作几个问题,结果衙门的人告诉她压根没请仵作验尸,因天气炎热拖久恐会有疫情直接第二天就拉去埋了的。

    望着眼前六座新坟薛文秀挨个上了三炷香,双手合一拜了拜,“得罪了”随即她刨开其中一座坟墓,打算挖出墓中人尸骨看个究竟。

    正处于初夏天气闷热潮湿,刚打开棺木就是一阵扑鼻而来的恶臭,伴随恶臭的还有嗡嗡蚊音,幸得今日要来这边她换了身黑衣,不然真要把人给逼疯。薛文秀看着带着手套的双手,再三给自己鼓劲,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她正欲探头伸手进去,猛然感觉后背有风袭来,她大吃一惊赶忙回转抵挡。

    袭击她的人招式奇快,三招内便将她压制在下,薛文秀心惊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那人似乎无心伤人只要将她击退便好。

    定下脚步谨慎而望,那一身破烂的打扮她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按下心中疑问她试探道:“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不回答默默把棺材重新盖上合好,薛文秀再次试问:“你是济世堂的熟人?”

    听闻济世堂大火仅有一人存活,那人还是因当天休息去了城外回来晚了才幸免于难的,大伙说那是个哑巴莫非就是眼前这人?

    她不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走上前拦住那人重新安葬的动作,那人抬眼冷冷注视起她,那双眼睛简直比冰川还冷配合左脸那道长长疤痕,她莫名打了个冷颤。

    薛文秀说:“我不是坏人”

    说完猛地一愣,“我的意思是我是来帮助温大夫一家的,我觉得他们一家人死的蹊跷,明面上是死于火灾但这个天气闷热,一般人就算睡觉也不会睡的太死,何况烧死的人死前必然会痛苦挣扎在地上留下痕迹,我去过济世堂观察过几间住人的屋子,虽然过了一个多月了但细心找还是能找到痕迹的,可无论是衙门的卷宗或者济世堂里面都是没有的,他们临死前很平静,甚至平静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

    一边说她也一边在观察哑巴的神态和动作,在听到挣扎c平静几个词时他显出了几分迷茫随后更是有瞬间僵硬,明显她说中了什么让哑巴想到了一些事情。

    薛文秀再接再厉继续说了下去,按理说她是应该怀疑哑巴的,但经过刚才的三招那怀疑已经烟消云散了。

    哑巴会武而且不低,江湖上能三招内将她打退的十个手指数得完,有这么高武功的人如果起杀心,放火杀人未免太过麻烦直接动手不是更为方便?再则她看向被开棺的墓碑,是济世堂一伙计,连随便一伙计的墓都如此重视出手,如果人真是他杀害的话又何必在此苦苦守墓?

    所以经过一系列排除,对哑巴的怀疑正式解除了。

    只是她为今知道的不多,看哑巴的样子明显知道什么,奈何他不会说话就是不知会不会写字,要是连字也不会写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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