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栉风沐雨 > 正文 2.第二章
    春夏之交,江南一代绿柳如茵端的还是初春景象,只是懒洋洋的天逐渐往炎热靠拢,街边上的人开始着轻薄衣衫,花红柳绿的佳人成为人间一大美景。

    在临湖的北大街上,有一济世堂,济世堂里有位名医温世荣,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否管生什么病在他那里去看一看,诊一诊,吃上几剂药后保管病除,且他是个佛手慈心的人,看病不分贵贱恩怨,只要你有病要治他不会管你身负何事,一视同仁赢得了不少赞誉。

    这天刚过午时正值春困时节昏昏欲睡好不安静时刻,北大街缓缓而来一位妙龄少女,身姿婷婷长相美艳,身扶旁边白发老头,走的缓慢一走一停过了半刻才到济世堂门口。午时闲暇,路人纷纷侧目只为近距离目睹少女风姿,有的猛不其被少女窥一眼,真是酥倒半边身子。

    闹哄哄的门外自然引起里面人的注意,不过一会儿先是从里出来个伙计,他看着人挤人的场景有些吓人忙跑进去唤掌柜出来,以为自家店门口发生什么大事。济世堂的掌柜是个女的,是大夫温世荣的夫人,生的秀丽不显老,今年已经二十有七的人了看上去还像十七的一样,长得一张娃娃脸经常唬得让人以为是个好欺负,可只相熟人才知是个不可貌相者。

    伙计小李叫出了掌柜秀娘,她出来看见拥挤的人群也是摸不着头脑,乱哄哄跟菜市场似的,原本的风平浪静不复存在,看着人群寻摸了一会没理出所以然来,但却看见好些个人已经喘不过气了。

    “这还得了,再如此下去非得在我济世堂门口闹出人命不可,到时相公不得忙死”秀娘担心他家相公累着,眼前人群又不听劝个个非往里面挤,不知是有金山还是银山在那里。

    小李急的团团转,眼看着这些人要打起来了,秀娘把心一横撸起袖子直接冲进人群一个一个的往外扔。店里的员工已经习惯掌柜彪悍见怪不怪,倒把过路客惊的目瞪口呆,就看见一温柔可人的小女子力大如牛般来到跟前,自己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扔出去了。

    秀娘好不容易把围观的看客清扫出去,有的不服被小女子给轻视还想上来讨教,可看见秀娘凶神恶煞的模样,讨教的心瞬间飞远,忙不迭手脚并用跑了。

    秀娘撑住膝盖喘气,额前的汗水扫过黛眉红唇,“你”刚开口一个音她就止住了声,面前的少女泪眼婆娑,柔荑小手抚泪而过,带着淡淡清香让人口干舌燥。

    “这位夫人求你救救我爷爷吧”少女旁边的白发老头紧跟着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像要把五脏都给咳出来。

    秀娘反应微微颤抖不由远离了两步,但一看见济世堂这三字她又不得不上前,笑着:“妹妹不必多礼,我观你爷爷不像大病症,恐是天气交接可能一时不耐,吃两幅止咳药便好”

    少女却是不信两手将她紧紧抓住,微红的嘴唇开阖声音若有似无,“听闻济世堂有位温姓大夫医术了得,堪称再世华佗,有人让我来此找温大夫说可救命。恕小女无礼,能否请夫人让温大夫出来帮小女爷爷看诊,我怕爷爷病入膏肓,如不找旁人所说的大夫救命,怕是活不下去的”

    秀娘看了两眼,少女这一哭又引得徘徊者有围上来的架势,她赶忙支使小李进去拿了两包药,塞入少女怀中把人推走,“放心,放心,你爷爷且能活成百上千岁呢,妹妹回去吃了我这药只当安心,一切有我呢,要是不好你再找来也不迟”好说歹说总算把人送走,看着周围依依不舍离去的人,秀娘眉头一皱拿起水盆装作洒灰尘,那群人就是再不舍在主人家这般嫌弃的情况下也得离去。

    进了屋,温世荣从后院来到大堂,一身白衣温良如玉看上去像个教书匠,腰间佩戴红色荷包,上面绣着花鸟鱼兽与四个字。

    温世荣问:“外面怎的闹哄哄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急事?”看着娇妻满脸劳累,他心疼的为她擦去污脏,秀娘趁此抓住相公的手又把人拉回后院,“没事没事,不过是有看病的来了,有点咳嗽我给抓了两幅药就走了”温世荣有疑:“我看闹的很,别是严重病症。这咳嗽也分多种,有点咳嗽不定是简单病症,那人走了多久我去叫回来再看看吧”说着要往外走去,被秀娘拉回来硬是两手搂住其腰不放开。

    “相公难道你不相信我吗?虽然我治病没你厉害但轻重我还是知道的,你觉得我会拿人命跟你开玩笑么?这几天天气转变难免有上了年纪的人受不住,那人只是轻微咳嗽不碍事,如每个你都当大病去诊治一番,人家没毛病也会被你吓出毛病来,年纪大的最禁不起一惊一乍了”

    秀娘缠着温世荣进了房间,秋水凝眸脉脉含情的望着他,温世荣正处壮年难免把持不住,一时有其他想说的也都忘了。

    四目相对,此刻那真是柔情与蜜意碰撞,两心相悦不得不说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只是青天白日外面人来人来,使得他拉不下脸来温存,而秀娘生性豪放从不在意世俗看法,她认为只要两情相悦,不在大庭广众粘糊私下夫妻间何时怎样就不关他人事了。

    柔情姿态婉转万千,一双白嫩臂膀已搂上温世荣脖子。秀娘笑意盈盈看人是目眩神晕,成亲已有五载他还是抵不过自家夫人的撒娇。

    只待两人愈加亲密,门外忽然传来伙计匆匆叫喊,“温大夫,温大夫有人找你看病”温世荣回神羞得面红耳赤,也不敢看夫人脸色,急急松开手就低头而去。

    走到半路转回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秀娘撩开额角散发,轻笑一声:“呆子,看你的病去”温世荣这才忙不迭出去了。

    手指似乎还有呆子的味道,秀娘鼻翼耸动间忽看见地上有个红色荷包,那是她与相公的定情信物,是她人生第一件刺绣品——天长地久。

    想起往日甜蜜不觉心神荡漾,时间流逝转眼已过五年,荷包因常年使用已有破损的地方,她捡起来摸了摸转身进了里间。

    傍晚使忙碌的一天结束,济世堂关起门来准备吃饭,小李正出去收拾东西转头功夫看见一个熟人,那人步履蹒跚衣着破烂看着像是乞丐,佝偻身体一步一步走过济世堂门口。

    小李连忙开口叫道:“唉那个谁”忽地停下方想起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秀娘刚好出来帮忙,看见小李抓耳挠腮以为他又遇见事了,不由拍了他一下,吓得小李一跳。

    不等她说话,小李指着前方努嘴让她看,秀娘顺着小李的手势看过去,眉头一挑:那个混小子。

    她上去逮住乞丐,素手芊芊抓在那臭烘烘的衣服上完全没有犹豫,熟悉的口吻让那人抬头,看着那一脸血腥伤痕秀娘沉下脸色,骂骂咧咧的抓着人往济世堂里带,那人也由着秀娘的动作不见挣扎,只是他走的很慢,拖着一条腿看来身上也有伤。

    本来是吃饭时刻,温世荣听闻有人受伤赶紧放下手中事出来了,一看是熟人当下怏怏不乐,“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样”他是大夫,最看不得就是有人糟蹋自己身体,偏偏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接二连三的挑战他底线。

    秀娘充当和事佬把温世荣劝住了,虽然生气但毕竟是大夫,天塌下来也是要以治病救人为先。

    两口子连饭也顾不上吃,拿来相关医药用品前后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将“乞丐”身上的伤清理干净,紧接着又让吃完饭的小李带他去清洗,免得伤口进一步感染恶化,过后夫妻俩才闲下来吃点东西。

    可是吃了两口秀娘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心思漂浮,想到乞丐的样子没由来心酸起来。

    那人是她四年前在门口捡到的,那时他人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直愣愣躺在济世堂门口。她与相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死门关里拉回来,结果他却没有求生意志一心求死把人气个半死。

    最后没死成只是伤好之后却悄悄走了,之后几年每一年乞丐倒是会来济世堂看一眼,还是一身伤痕半死不活的样子,有时候秀娘看见了会拉他进来治疗,有时人多错过了直到下一年乞丐才会再次出现。

    想到如此不由叹气,温世荣停下吃饭的手:“怎么?又心疼了”秀娘点头:“第一次捡到他时就是这般半死不活样,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一心求死,不知道以前到底遭受过什么,让他万念俱灰只愿一死了之。”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久,可语人言无二三。

    秀娘懂得其中道理,不能说的秘密如同千金压顶,憋闷心脏忧心忡忡,时间愈久秘密成了病症,越发说不开的越发就有说不开的理由,但情绪总有临界点,沉默中的人最可怕,一旦爆发犹如火山喷发,若没有良医救命就等着行将就木。

    乞丐的爆发就是活着受罪等待死亡,他不主动寻死只盼着有人能把自己打死,杀死,似乎这样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要是自寻短见了估计他做鬼都不能放开。

    四年前她救他一命现在想想真不知是好是坏,他没死成多活过来的这四年反而是更大的折磨,秀娘不清楚他会不会觉得折磨,但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折磨,无他,因为这样根本不算救人,反倒让人成了侩子手,执的是千刀万剐的刑。

    烛光袅袅昏黄灯火温馨动人,投射到秀娘身上却有股说不清的凄冷。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眸子中似波光潋滟,不知是情感太浓还是一时风迷了眼。“秀娘——”温世荣紧握的手很是用力,像是平白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紧紧抓住秀娘右手,左手抚上她的脸安慰似的亲吻她脸颊。

    秀娘怅惘失笑:“平白让你看了一场笑话”随即用力眨眨眼,吞咽了几口米饭便推脱说自己吃够了。

    温世荣知他夫人性子多面,偶尔也会伤春悲秋一回,估计是瞧那个不知姓名乞丐可怜,引起心中伤怀顾连饭也吃不下去,拥有浓烈情感是把双刃剑,旁人劝慰没用只得靠当事人自己舒心畅怀才行。

    如此两人草草结束了晚饭,睡前秀娘又去看了乞丐一眼,发觉他正好好安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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