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书恒相比,何氏的反应就“直率”得多了。
何氏站在正房门口,那是捶胸顿足啊,拉着纪芷若的手一味地央求,好像纪芷若把她怎么样了似的,偏生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
饶是纪芷若再好性儿,也忍不住额头青筋暴跳,更何况,纪芷若的性子并不好,不过是教养好罢了。
俞潜看出了端倪,连忙将何氏拉走了,只不过,俞潜心里同样很疑惑:不知谢博衍对纪芷若哪儿来这么深的感情,更不懂纪芷若怎么突然间就想毁了亲事。
纪芷若回到内室时,谢博衍竟然没躺下,还是像她刚回来时那样,抱着枕头在炕上坐着。
只不过,谢博衍不哭了,而是抬头看着纪芷若,双眼睁得极大,水洗过的双目中,黑白分明,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身影,仿佛整个世间只有她一人似的。
但满心怒意的纪芷若,已没了方才的怜惜。
纪芷若一点儿不怪何氏,谢博衍的“能耐”或者说是魅力,她早在前世就领教过了:多少女子因他的一个淡淡微笑,便惊喜地晕了过去,何氏不这样才不正常呢!
纪芷若只是不懂,谢博衍为什么要作弄何氏,还有自己!
若谢博衍是通过利用她的家人,来达到什么私心,她发誓,一定饶不了谢博衍!
纪芷若冷笑一声:“公子好手段!”
谢博衍已感到了纪芷若的怒气,也大致猜到了这怒火是因何氏而来,他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纪芷若为什么生气!
“哎——”谢博衍在心中轻叹:“‘女票为什么生气,男票为什么总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这的确是宇宙级谜题,网友诚不欺我啊!”
然后,他在纪芷若的怒火和这句“赞扬”中,很没出息地抖了抖,视线不由自主地瞄向了纪芷若的手。
要说谢博衍最忌惮什么,那非纪芷若的武功莫属了——这动不动就把人点晕,连个沟通和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是神仙也没辙啊!
不过,他总要争取一下的,哪怕是冒着再被点晕的危险,不然,他实在是憋屈啊!
却没想到,有人比他着急多了,一旁侍立的翡翠冲了过来:“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今儿你不管不顾地把公子一个人丢下也就罢了,现下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你知道,今天公子受了多少委屈吗?”
翡翠掰着手指头,一样样地点数:“独自去净房c自行更衣”她拿起了好几块帕子展示给纪芷若看:“看看,这都是公子今儿一天咬烂的,这得疼成什么样啊?”
珍珠上前一步,语重心长地说:“小姐,不是奴婢们不尽心侍候,可这按照穴位按揉的法子,总是不如内力来得管用。”
“虽说小姐将内功心法传授给我们了,但小姐也该知道,这内力哪是一朝一夕能练得出来的?”珍珠边说边落泪。
丫鬟们武功高,是因她们练了和纪芷若相同的武功。
只不过,何氏和俞潜都是把这套功法当成传家宝来看的,对下人,只允许她们学招式,却隐瞒下了内功心法这最精华的所在。
为了照顾好谢博衍,纪芷若也是拼了,将密不外传的传家宝,都贡献了出来。
只可惜,谢博衍不但不领情,还不知足。
“很好。”纪芷若点头,视线在丫鬟们的脸上一扫而过,这才转向了谢博衍:“公子大才,如此会调教下人,我自愧弗如。”
这些丫鬟都是自幼和纪芷若相伴长大的,可以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可这才几天啊,竟然当面指责起她这个主子来了。
谢博衍当然明白,纪芷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急切地解释:“娘子——,你听我说”
琥珀却已跪倒在地:“小姐有什么责罚,奴婢甘愿领受,千万不要为难公子了”一个个的头磕在地上,轻声呜咽着。
当值的几个丫鬟全都跪地叩头不止,低低的饮泣声,在内室中萦绕。
谢博衍有点儿发傻。
独自面对纪芷若,他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就算没把握,也不至于张口结舌。
可丫鬟们这么一掺和,他是真没词儿了。
纪芷若同样心烦意乱。
丫鬟们不懂规矩,责任在她;吩咐丫鬟们忠于谢博衍这个主子的人,还是她;身为长辈的何氏都抵受不住谢博衍的风姿,青春年少的丫鬟们变成这样,她早就预见到了
最主要的是,纪芷若明白,丫鬟们说的,都是真的。
纪芷若再不多言,转身去净房洗漱c更衣,将满屋子的丫鬟,留给谢博衍这个“高明”的主子处理。
过了一会儿,跪在地上的碧玺,才想她身为纪芷若贴身丫鬟的职责,连忙起身去净房服侍,简直让纪芷若哭笑不得。
更让纪芷若惊讶的是,当她从净房回来时,服侍的下人都不见了,而谢博衍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坐在相同的地方。
纪芷若直到这时才明白,和她一样,谢博衍同样有话要说。
但纪芷若并没急于开口。
谢博衍的状态很不好,额头冷汗密布,紧紧抿着的嘴唇,不带一丝血色,身体缩得越发紧了。
纪芷若清楚,不算白日里的煎熬,就是今晚的这通折腾,对谢博衍的身体也是很大的负荷,谢博衍能坚持到现在,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要知道,平日里的谢博衍是睡了又睡,只有谢书恒来时,才会说上几句话。
若不是有俞潜的评分在,她真看不出来谢博衍的身体在日渐恢复,还恢复得那么快。
纪芷若到现在都很奇怪,谢博衍白日里到底是怎么自己去的净房。
不过,纪芷若也看出来了,现在的谢博衍,已是强弩之末了。
于是,纪芷若朝他伸出了手。
却没想到,谢博衍并没迎上来,而是盯着纪芷若的手,瑟缩了一下:“娘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那副样子,比方才跪在地上磕头的丫鬟都卑微。
纪芷若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又可气又可笑,还很愧疚:“公子不必如此,今早是我的不是,我发誓,往后再不会对公子胡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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