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饭局结束后，林微选择了和上司兼男朋友约会去，不想再面对两尊大佛了。温喻和罗法官也没有工作的心思，索性跑到温喻家的温泉泡泡。
池水的温度刚刚好，将人一身的疲惫都舒散了。浓浓的水汽中氤氲着一股复杂的情绪，谁也说不清，甚至无法体会得斤，只是朦朦胧胧的c忽深忽浅的飘着。二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她们都不是爱说废话的人，也都不在意安静的氛围。一直泡到二人近乎睡着的时候，罗法官终于开口了。
她说：“咱们有近半年没见了吧，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温喻：“你也是。”
罗法官：“我这个人，其实不太爱追忆往事，但现在还真有点想念大学的生活。那个时候还有潘蘅和张濛，天天斗嘴，寝室里的热闹全凭她们。现在一个回了家，一个跟男朋友去了北方，也没时间见一面，甚至好好聊一次。”
温喻：“你心情不好。”在她的经验里，一般人在情绪低落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更容易追忆往事，追求片刻的逃避。
罗法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算是吧就是吧。”
温喻想了想，能够让罗法官情绪低落的要么就是家人的事，要么就是爱情的事，要么就是对社会和人性的失望，单纯是工作的话是不足以让她低落或烦恼的。于是她问：“是哪方面的事？”
罗法官靠在池壁上，微微抬着头，眼睛望向雪白的天花板，说：“如果我说爱情，你信吗？”
温喻转头看她，说：“信。”
罗法官笑了笑，有些苦涩。
她努力回想起上一次见他的模样，仿佛还刚刚踏入高中。那个时候，她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的道路，并且坚定不移地为之努力，看他平时在看的书，记他平时说过的话。那时的她，把他看得比谁都高，都厉害。她偷偷地做着这些，谁也不知道。她想，有一天，她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她也会和他一样。从她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叔叔起，尽管他们见的面不超过十面，她就崇拜他，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高中毕业后，她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而他是绝对不可以成为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的。于是她告诉所有的人，也告诉自己，她学法律是因为她热爱法律，她生来就该这样，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她把自己那一点小小的心思藏在最深的地方，连自己都不要看到。
但一次又一次的经验证明，她做不到。一点也做不到。
她说：“我从高中起开始喜欢我的一个小叔叔，他的奶奶和我的奶奶是亲姐妹，也算是个远亲吧。因为他，我对法律的兴趣越来越浓厚，甚至当做一生的事业来奋斗。我们几乎好多年没有联系了，大二那年，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此后断断续续有联系，仅限于手机。但是我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不符合伦理，而他更是单纯把我当做一个妹妹来看待。其实他也就比我大了十岁，尽管辈分比我高。最近，我们的联系更频繁了，这让我有点恐慌。我本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完全可以放下，结果竟然一点也没有。短短几个字的信息也足够我心慌意乱一个晚上。我很害怕我们越来越频繁的联系，万一我越陷越深了怎么办？明知道不可能，不应该，仍然期待着，同时却拼命用理智控制住自己的这种感觉你能明白这种煎熬吗？”
温喻安静地c认真地听着她说话，听到她最后的问句，陷入了深思。大约过了三分钟，她才说：“能。”
罗法官又忍不住笑了，说：“还真是简洁啊，我说了那么多，你只有一个字。”
温喻：“我原来搞不清楚，听完你的话，我有点清楚了。但我明白得显然比你要晚，比你要浅，实在说不出什么更有营养的话来，就只能听你说了。”
罗法官：“看来你也挺坎坷的了。其实我本来没想说，大概着温泉泡得人心也松了，忍不住吐出心事来。不想说也说完了，再没别的了。也没有想过你能给我什么建议，不过好歹自己也算吐露了一些，不至于憋死。”
温喻：“嗯。你确定他对你只有亲情？”
罗法官：“当然，否则能那么久不联系？而且他说话的方式和相处的模式，真的单纯就是亲情。”她说着这样的话时语气是那样的平和，但她眼底的失落和哀伤却切切实实地藏在温泉的水汽之后。温喻这样后知后觉的人当然感受不出，但光听这句话也觉得，让人有些心疼。
心疼，忽然想起了欧阳寻曾经说过的话。她现在在心疼罗静璎，没错，就是心疼，不是同情，不是可怜，是心疼。她忽然有一些明白了。但这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她说：“有时候即便对方喜欢你，也没有办法给出回应。”
罗法官心里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对话就此结束，二人继续安静地泡在池子里，面色平静，不哀不怨，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说过。但心里的痛，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芳菲五月，清清凉凉的风吹来了五月的温度，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幽凉的夜，墨蓝的天幕上画满了星光点点，衬着清冷的月光，多了些温柔的意味，有那么些醉人的感觉，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林微兴致勃勃地坐在温喻的办公室，正对着她的脸说：“你知道吗，欧阳和几个客户在你家的那个温泉馆谈生意，还带过夜的。”语气意味不明。
温喻瞥了她一眼，说：“你成天在干什么？该不会弄了一个情报网吧？”
林微一脸你冤死我了的表情说：“是孟齐偶然提起的，原本他也要去的，后来临时有事去不成。我倒是希望他去，好看着欧阳点。”
温喻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敷衍地回了一句：“你是狗仔么？还带监视24小时？看来你是太闲了，孟齐太惯着你了。”
林微看着她不成器的模样，悠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知道，那些客户里有个女老板，据说是个职场女霸王，觊觎欧阳的美色很久了。依我多年的书龄，我总觉着她这次会搞个阴谋诡计什么的霸王硬上弓。”
温喻又瞥了她一眼，说：“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就算那女的霸王硬上弓，欧阳又不是死人，不会逃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他也可以找棵歪脖子树寿终正寝了。”
林微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认真地说：“小三勾引男主不成，在酒里下药，结果逼得男主负责，女主一气之下休了男主；小三诱惑男主不成，在房间放香，结果逼得男主负责，女主一气之下休了男主；小三总之手段多了去了，言情什么的都是这么写的。更何况你们家还开放地搞了什么混浴，我去，真特么的有情调过了头了，更容易出事好不好？！”
温喻手顿了顿，说：“他如果那么没出息，那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他爹娘，你也不是，急什么？”
林微一见她这副德行，急得一下升了key：“再有出息也会有拒绝不得，提防不住的时候的呀！我们体面人哪里会时时惦记着别人不体面的小九九？”
温喻静静听完林微的话，考虑了半晌，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过去：“喂，姚经理，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今晚的混浴不开放，理由随便说，不用担心得罪顾客。还有，给欧总安排一个清静的，没有人打扰的房间，就说是一个为了照顾他特别安排的，其他不用多说了。就这样。”清静c没有人打扰几个字有意无意地加重了一些，说完利索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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