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苏眠意外接到了梁怡打来的电话,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
她猜想应该是因为历绍祁的事情。
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她冷嘲热讽,谁知道梁怡居然是亲自打电话过来邀请她去参加一个酒宴。
据说到时候现场很多名流贵客。
梁怡打算在那天把她和历绍祁要结婚的消息公布。
苏眠听到以后,皱了皱眉,听梁怡的语气看来她是还不知道历绍祁已经跟她取消了婚约,不然也不会打电话找她。
不管这次梁怡突然好心的出发点是因为什么,苏眠都知道这场酒宴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她没有正面回答去还是不去,只说了要等历绍祁的决定。
挂断电话没多久,历绍祁就打来了。
苏眠料到了他会打电话给自己,等了会儿,不紧不慢地接通了电话。
“你都跟我妈说了?”
历绍祁紧绷的声音传进了耳里,听得出来有一丝不确定。
苏眠慢吞吞道:“我能说什么?倒是你,既然已经取消婚约了,怎么还不告诉你的家人省得他们误会?”她故意停顿了下,讥讽:“不会是打算利用我来给你那小情人打掩护吧?历绍祁,做人可不能这么缺德。”
“我会告诉他们,但不是现在。”
历绍祁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那个酒宴你不想去,我会帮你推掉。”
“为什么不去?”
苏眠扯唇:“认识这么久,你母亲可是第一次出面请我,我怎么能辜负她呢?”
历绍祁怔愣了下,反应过来,声音低沉:“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一个酒宴罢了,难不成你是觉得你母亲会对我做什么?”
“我可没这么说。”历绍祁默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不能保证。”
苏眠轻嗤,不忘提醒他:“历绍祁,我现在可是在帮你。”
如果她这一次没有出席,梁怡他们肯定会怀疑,说不定还会意外发现张楚楚的存在,那到时候梁怡应该就不是气得高血压昏倒这么简单了。
她话里有话,历绍祁听出来了,声音沉沉:“算我欠你的人情。”
前两天他们才刚取消婚约闹掰,虽然本身也没有感情在里面,但是现在就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起条件和人情,苏眠觉得自己心也是蛮大的。
……
傍晚,书房内。
禾欢知道历于成这两天嗓子有些不舒服,特意煮了点冰糖雪梨端上来。
她进屋的时候看到了历于成站在窗边打电话,所以放轻了脚步,两人自从上次争执过后一直没怎么说话,所以她放下后就打算出去了。
谁知历于成叫住了她:“等一下。”
禾欢顿住,回头看他,默默走到了旁边的沙发坐着等他。
过了会儿,历于成挂断了电话,扫了一眼桌上那碗冰糖雪梨,没说什么,走到了禾欢对面坐下。
两人面对面,可是气氛并不怎么柔和。
禾欢见他眼眸漆黑直勾勾看着自己,稍作一愣,决定今晚跟他好好聊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抱歉,之前……”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禾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历于成淡淡地打断了,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好像都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她背脊一僵,皱眉:“什么意思?”
“无端端办什么酒宴?”
“怎么,你觉得是我指使的?”禾欢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嘲讽:“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她起身打算离开。
历于成薄唇轻启:“我知道你不喜欢苏眠。”
禾欢身形一怔。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因为译暮是么?”
四周空气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禾欢脸色有些难看,她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男人,眉头紧皱:“为什么要把译暮扯进来?我们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不是都知道么?”
历于成扯了扯唇:“所以到了现在还是你一厢情愿么?”
话音落下,禾欢瞳孔一缩,脸色苍白如纸,默了几秒,她咬紧下唇,倏地一笑:“那你呢?”
她定定看着他,眼神悲哀:“我们结婚这些年,你有爱过我吗?”
历于成没说话。
禾欢眼里有泪水,声音还挺冷静:“没有对吧,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娶我不过是为了让译暮恼羞成怒,你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报复他!”
“禾欢,我们是一样的。”
历于成声音还是那样没什么起伏。
禾欢却听得心头一颤,是啊,他们不过半斤八两罢了。当初自己决定嫁给历于成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带着私心呢?私心的以为译暮会做些什么,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历于成说的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伤口就这样被血淋淋的揭开了。
禾欢心脏一阵痉挛,她攥紧身侧的手,骨节泛白。
她唇色苍白:“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是在担心苏眠么?”
闻言,历于成眉头隆起,声音凉凉:“我为什么要担心她?“
“因为她和译暮走得近。”
禾欢看着他,掠过他每一寸细微表情:“你想看到的,不就是这个么?”
历于成薄唇平直没有弧度。
眸子又深又沉。
禾欢攥紧拳头,讥讽:“你就算再怎么去跟译暮比,你也永远不可能比过他。”
她说完就离开了书房。
历于成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没有动过,细看,可以看到他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
八点多左右,译暮回到家里,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客厅的禾欢。
她呆呆的坐在那儿,脸色苍白。
译暮眉头轻皱,佣人已经走上前来告诉他:“译先生,这位小姐说是您的好朋友,一直在外面站着不走,我看她脸色很差,就擅自让她进屋来等了。”
“长安呢?”
“长安已经睡下了。”
“去忙你们的。”
译暮摆了摆手,不紧不慢走向禾欢。
禾欢看到他终于回来了,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看着译暮,眼睛有些泛红明显是哭过。
“抱歉,没有打声招呼就擅自过来了。”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么?”
译暮坐在了她的对面,没去关心她为什么哭了。
禾欢觉得有些讽刺,过去他们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居然已经到了要有事才可以见面的地步。她也坐了下来,看着男人硬朗又深邃的脸,压下内心复杂翻涌的情绪,突然问道:“译暮,你恨过我吗?”
译暮平静地看着她:“没有。”
他回答的干净利落。
禾欢心脏重重一跳,像是被人用什么锋锐的东西划了一下。
她扯唇:“所以你从来没有怨过我当初为什么跟你分手,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嫁给历于成是么?”
译暮沉默。
他的态度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
禾欢内心一阵悲凉。
来的时候她还心存侥幸,哪怕只是恨过一点点也可以,可是没有,历于成说的对,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轻笑了下,眼里蓄满了泪光,声音放缓:“我一直没敢问,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交往?”
译暮默了半响,回答她:“想看看能不能忘掉一些东西。”
禾欢一怔,耳边又听见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后来发现,并不能。”
“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忘掉一些东西?”
禾欢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男人的表情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她音线颤抖:“忘掉什么?跟苏眠有关的东西吗?”
所以她当初提出分手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平静地点头答应了。
原来一直以来,他跟自己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被她锲而不舍的追求所打动,只是为了尝试利用她去忘掉别的人。
禾欢安静了下来,久久没有说话。
这时,二楼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稚嫩的嗓音传了下来:“爸爸,你回来啦。”
爸爸?
禾欢身躯一僵,猛地朝二楼看去。
长安站在栏杆后边,眼巴巴望着楼下,没有想到家里来了客人。
她又去看向译暮,后者已经冷静的开口:“长安,回房间睡觉。”
长安“噢”了一声,慢慢吞吞回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禾欢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眼睛睁大:“刚刚那个小孩,是你儿子?”
不对,译暮如果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下一秒,译暮淡淡“嗯”了一声,直接打破了她仅存的希望。
禾欢面色倏地一变,声音抖的不成形了:“孩子的母亲是谁?”她瞳孔收缩,无法相信:“该不会是苏眠吧?”
“这个与你无关。”
译暮已经起身,淡淡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吩咐完佣人就要上楼了。
禾欢还坐在沙发上,手指冰凉,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
译暮已经有孩子了?
去年有一段时间,网上传看到译氏总裁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哪哪哪的时候,开始有人造谣说那个孩子是译暮的,她看到都觉得很可笑。
现在她要怎么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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