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贝姆鲁缇亚编年史 > 正文 永冬之境(2)
    卡尔尼在雪地上着,在确认科布伦茨已经走远后,他脱去了厚重的毛褥,便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前行。如他一般,生活在这片冰原的原住民,无疑每天都在与孤独相伴,他们就像是被孤独感放逐了的孤冢,凄凉飘零在秋风中的落叶,无地生根。在这个黑暗的日子里,漫无目的的残喘苟活,如果说孩子出生只是为了挣脱禁锢,从母亲黑暗的子宫中渴求一缕光明,但无疑诞生在这里的婴儿,他们只是从一片黑暗被带到另一片的黑暗中去了而已。科尔尼在自己的记忆中寻不得母亲的容貌为何,母亲这个形象好像只存在于他的观念里,因为自己的就是脱出于母亲才得以生存在这世上,究竟自己有没有母亲,他没有答案,只有科布伦茨知道,因为在他人生中,记忆的第一页开始便是与科布伦茨相依为命,他童年的印象里哥哥总是牵着自己的手,给他温暖的第一人,他有时候会妒忌曾今哥哥拥有的家,但每逢谈起,科布伦茨总是戏谑,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不要想了,这些没有值得留念的,就像我一样,你要快点长大,才会拥有你想要的东西。”

    “请告诉我,我想知道他们,我想了解我的父母,还有姐姐。”

    这三个人对兄弟两人来说是禁忌的话题,卡尔尼的穷追不舍与科布伦茨的固执,总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尖锐的摩擦。

    “好吧,我答应你当你满14周岁的时候,我会把你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全都告诉你,前提是你还想知道的话。”

    终于有一天,科布伦茨做出了妥协。

    对卡尔尼来说,他不理解科布伦茨这样做的原因,在他的印象里哥哥不是那种会轻易向人妥协的,他自我的个性与孤僻的作风始终拒自己于千里,无法从哥哥那里得到的温暖有时候只能寄托在其他族人身上,他会抚养自己,可能只是出于一种被迫无奈塞给的义务使然吧。

    “我有过何时能读懂过我兄弟的想法?”

    过去的记忆中有谁理解过他,自己又有哪时不是受到他囚禁,他对自己施加固执的枷锁,背负着比他还沉重的东西,他何时不会给我讨厌又想离开他的想法。

    “你只比我大两岁,为什么我全部的意愿都要听从你的想法?”

    愈加深入的想着,他越是阻止不了自己去想他,卡尔尼竟不知道自己从何开始对自己兄弟的厌恶之情已经变得这样的高涨了,曾经他真的很爱他的哥哥,他在决定离开时一刻都没有停止的思考过如果离开了科布伦茨,他究竟可不可以独自一人在这天寒地冻中生活下去,但最终他还是选择欺骗了科布伦茨,或许当时如果科布伦茨选择不走留下陪伴自己或许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情况,这过程中有谁理解他哥哥的做法?科布伦茨也不会明白自己当时的想法,纯粹是本能的判断,离开还是不离开。不,他不需要明白,到最后谁又不是孤独的呢,关系再亲昵的人终有一天会分别,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陌生人而已。卡尔尼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科布伦茨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选择弃他而去。他需要这个机会让命运的齿轮加速运转,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的人生与科布伦茨分开,他们的人生的轨迹会越来越偏离,或许已经没有再见的可能性了。

    卡尔尼并不惧怕寒冷,他可以自由地调节自己的身体的表温来减少热量的流逝,他明白是自己身上流淌的先民的血液让他能够这样充溢的运转自己的身体的所有机能。

    这片广漠的冰川覆盖了绝大部分北疆的地域,有些地表的形态堪称自然中最完美的杰作,巨大无比,延及天际,朝任何一个方向望去都是无边无际,一览无尽。白茫茫的雪域尽掩自己已经行过的足迹,但凄冷的寒意却也不带一丝的生气,惟有隐约闪现的群山的雾霭,只见群山散布在地平线上。

    卡尼尔又再次找到一处落脚歇息的地方,对他来说这似乎简单过头了,本来在他看来,离开科布伦茨后的旅程会变得十分艰难,但目前看来他还是有十足的运气与能力能从容的应对眼前问题,一切尽在心里默算着行走的距离,他先天敏感的触觉甚至让他能察觉到海拔变化的精细差距,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卡尼尔随身携带是他的一杆猎枪,枪把是檀香木做的,已经失去了檀香木特有的气味,黄褐色的纹路中纹上黑色的印记,看起来已很老旧了,但木纹刻画得十分精致,说明曾经是一把很漂亮的枪。枪身的重量跟长度是根据成年男子量身定制的,所以对于他这样身高的人来说握枪时不易控制枪的重心,更不要说在漫野都是盲区的野外射中目标,所以在临走前卡尔尼特地对枪做了调整;枪是他们的父亲留下的,枪身上还刻有还有父亲的注名,在父亲把枪传给科布伦茨时,他特地在枪上加了块金属片,后来科布伦茨在把枪送给自己时又把金属片拿掉了。

    “这个对于你来说还是太重了”

    这个理由很简单,科布伦茨一向很低沉,可能离别前与他最后的对话是他见过哥哥最活泼的样子了。

    卡尼尔静静的抚摸着枪,这杆枪的故事是科布伦茨讲给他最多的关乎父母的事情了,因此他很珍惜与这杆枪的回忆。

    临走前他给装枪的皮套上油,让枪膛间的皮脂吃满了油,这样就能防止猎枪突然走火,也足够滋润这层皮脂可以防止枪套在使用中被冻住裂开,他用力将皮绳把枪绑在自己的后背上,他再次选择穿上那件被脱掉的厚褥,其实天气并不算太冷了,就算在同一片森林中因为湿度的不同,温度也会出现截然不同的变化,况且森林中树木额外的水分都已经蒸发干净,更不会有寒冻的感觉。科布伦茨这个家伙,他很爱枪,虽然他完全不需要用枪防身,枪对他而言只能算一种装饰品,力量的象征,他习惯在腰间或者在背上背着一把枪。

    “男人随身没有枪怎么行呢。”

    临行前,科布伦茨不厌其烦的给他讲过很多有关枪支保养的技巧,枪虽然没有生命但它比人更怕冷,一旦冻住了变会变得十分脆弱,最重要的是有时候枪也保护不了你,而他现在每走一步枪套就晃悠下,卡尔尼数了数剩下的子弹不多,便决定继续动身,他默默地向前方走去,皮套与裤子摩擦,发出轻微的“嚓嚓”声。但同时科布伦茨也提醒过,离冬天越近的地方越是危险,你如果突然感觉到寒冷一下子逼近,无论是在什么样子的情况下,你一定要逃跑,直到你确认感觉周围的气温恢复正常的时候才能停下来,不然当你再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你会被它给盯住,永远逃不掉了。

    “它”是什么?

    “那是滋生在你心中最深层的恐惧,人是无法与自己的心魔做斗争的,哪怕是心智最坚强的人也是,心魔会逐渐摧残掉你的意志,拨开外面最坚硬的盔甲,直到那软如豆腐般的心脏漏了出来。”

    “如果不幸中这件事情成真了,会怎么样?”

    “每个人心中的魔鬼都不一样,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比如我,曾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不断的呼唤我的名字,越是后来这个声音越是明显,我还从中听见了海浪的涛声,与海水事先的味道。”

    “这是你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件事?”

    “没错”

    “后来呢?你怎么度过去的,告诉我,我想知道。”

    “我并没有度过它,在声音日渐清晰的状况下,我有时候可以看到巨大的黑色幻影在我的转瞬间消失掉,我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它就要来了,为何连它离我的距离我都能深刻的感知到,明明没有一点头绪,但我却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它想要将我带走,但我不想就这样任它主宰我的命运。在它来临前的最后一天晚上,在感受到一阵海风啸啸后,我竟然到了一片海岸边,眼前那片黑森森的海面上刮着阴森森的冷风直向我袭来,我当时已经确信它不会放过我,它想得到我,于是我做出了选择,当时在我的腰间还别着一把上了子弹的枪,我用那把左轮手枪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你死了?”

    卡尼尔不相信科布伦茨那些话,哥哥明明好好地活在自己的眼前,或许此刻他独自面对眼前这片可怕的森林,才会想起科布伦茨说的那些可怕的过往。

    卡尼尔徒步走了很久的距离,他翻过一个并不很陡的山丘,看到在背风侧的凹处,有一处营火烧过的痕迹,很显然的是足迹已经被掩盖过了,似乎主人不想被人察觉自己曾来过这里,旷日持久的下雪,幸亏是背风处所以挡掉不少的风雪,才能让卡尔尼及时发现这里,这让他感到有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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