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一百章 咸丘怒掷笔 蚕池恨摔金(一)
    洛东啼同意与归荒共赴良疆,就在三月二十三日酉时出发。

    洛东啼回归了大帐,疾笔留下几封书信,交代自己的身后事该如何操持。

    营帐内严晨c凌霄都不在,反倒是失踪已久的狄东回来了。狄东回归日期被洛东啼掐算的刚好,来者一身黄沙,这些时日显然受了不少罪。

    “陛下,狄东前来复命!”狄东行了君臣之礼,准备把情况如实禀告。

    洛东啼收笔,将信封收拾好,转过身交由狄东,“朱砂笔点红的信交给严晨,没有的则交给凌霄。”

    狄东见严晨c凌霄皆有任务分配,自己急了起来,“那属下呢?该怎么做?”

    洛东啼不慌不忙道,“你需暗中跟着多罗,朕觉得她要有不小的动作,若到必要时——”洛东啼停了停,他知道这步棋下的险要,“若到必要时,可杀了敌对之人,不计后果!”

    这是一步极险之棋,多罗最近阴晴不定c反复无常,必定是发现了杀害泥娃的凶手,她想伺机报仇。

    多罗能知道凶手是谁,洛东啼自然也能知道,洛东啼虽然觉得多罗是被咎伍那个家伙利用了,可裴有衣这条线他必须除之而后快。

    狄东见自己任务已被分配,便汇报起近日所得,“归荒c裴有衣布下的监视已被属下肃清,共计六十一人。现在这六十一人已经换成了咱们的人,不知陛下有何指示?”

    归荒令裴有衣四处设伏设探,洛东啼自然要将这些敌方的人一一拔掉。而消失的狄东作为暗影中最强的高手,便是履行杀人职责,替洛东啼分忧。

    “说说看这六十一人都做了什么,拿了那些可靠东西!”

    狄东抱拳,以示尊敬,接着道,“有七人监视支离国君钦怀,另有十五人围着巫贤,有两人看着咎伍,十三人对新月进行查勘,巴衡有六名线人,夷图和屠彝北族各有九人。”

    “近些日子钦怀不曾外出,却有琴秀和明戈来访过,一个呆了一刻钟,一个呆了半个时辰;惠旻一直花天酒地c莺歌燕舞,琴秀自然也去了他那里小坐了片刻;哈鱼拿与明戈交往甚密,二人可谓形影不离;前夜有一名女子从裙萝营帐叛逃,去的方向是归荒大帐;昨日裙萝曾与琴秀接触,二者相谈甚久,恐怕有不少密谋!”

    洛东啼听了这一番陈述,心中有了数,他点点头道,“以后这些人的消息就交给严晨和凌霄了,朕得前往良疆,你需跟着多罗前往沃土。一个朝西南,一个往东北,相见之期,遥遥无期!”

    狄东惊叫起来,“为何陛下要前往良疆?”

    洛东啼摆摆手,只道“无妨”,接着做了细节的解释,“朕有必须去往良疆的理由。鲁安投靠了归荒,她手里握有傀儡术,朕必须趁此机会将傀儡术毁了!”

    洛东啼的考虑永远以长远考虑为主,傀儡危机显而易见,洛东啼定不会坐视不管。

    狄东接了命令后再度隐藏起来,而洛东啼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得有必要找多罗谈一谈。

    多罗昨夜归来较晚,又一夜难眠,现在已至未时,多罗仍在沉睡不醒。

    洛东啼悄悄踏步进入内室,只见多罗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眼下满是鸦青色,看来不得好梦。

    帐顶天窗光芒四溢,恰将夕阳余韵投入,地面彤红洋洋洒洒,照的内室一片静谧迷离。

    洛东啼拉了拉多罗被子,他即使不舍,也是要和她说说话的。毕竟分别在即,也不知能否有命相见。

    多罗感觉有人拉她的被子,她眼睛张开一线,发现是洛东啼,又把身体翻了个身,将小脸背对洛东啼。

    “我要去良疆了,今夜酉时就走,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多罗闻言,眼睛终于睁开,却依旧背对着他。

    “我该道珍重,还是该求挽留?”

    洛东啼哑然失笑,他往多罗床边坐下,也将后背对着多罗。

    “你想说哪个呢?珍重也好,挽留也罢,我只想听你的心里话!”

    多罗头蒙着被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说珍重,你会潇洒离开;我说挽留,你却不会留下!”

    洛东啼的笑意转为苦涩,“离开或留下,非我所能选。我盼望你的那句珍重,它将令我的漫漫寂夜,不再孤单!”

    多罗冷笑一声,“前路已经注定,多说什么都会成为累赘。珍重之话,我不会说;挽留之语,我不屑说。你有命去,请有命回,莫叫我作未亡人,到头来还要替你建坟!”

    洛东啼转忧为喜,心中阴霾忽转艳阳高照,“有命无命,上天注定,只是可惜如花似玉的多罗,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多罗听出洛东啼心情变得雀跃,也感受到对方的鼓舞,可心情总有一处阴霾,不得解脱。

    “我与你约定,下次再见面,咱们就成亲,你答应吗?”

    洛东啼将头转过去,他想看看多罗表情,奈何多罗脸一直蒙在被子里,不肯轻易示人。

    “多罗,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多罗感觉到对方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多罗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若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要动粗?”

    洛东啼莞尔一乐,“那日你我二人玩乐,多罗输了曾答应接我的一个要求的,莫非想要赖账?”

    多罗是个有骨气的人,赖账这种事只有在能赖得掉的情况下做,如今面对洛东啼,她肯定赖不了。

    “说罢,你要提什么要求?”多罗很豪迈,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提前洞房不行,我现在不方便!”

    洛东啼被这句话雷的外焦里嫩,他一直觉得多罗煞风景的能力确实登峰造极。

    洛东啼尴尬着脸色,只能强行说道,“求亲之话该由男子来讲,下次再见,我向多罗求亲,到时请你答应可好?”

    多罗抱着被子,将头埋得极低,她觉得接受洛东啼的提议并非难事。

    “你娶我c我娶你都是一样,只要你有一口气在就行。”

    求亲原本是一件亲密c喜悦之事,而洛东啼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兴奋。他反而想将多罗痛打一顿,然后耸她的肩逼问她“这是你要嫁人的态度?”

    多罗不管洛东啼的心理活动,也不管对方有多憋屈,她见洛东啼许久没有说话,便问道,“怎么不说话?后悔了?”

    洛东啼咬着牙,努力克制心头的怨气。他从多罗小榻上站起来,从怀里掏出手帕c小葫芦c梳子等物,接着放置在多罗枕边。

    “这些东西交由多罗保管,这是你的嫁妆,需你亲手交给我!”

    多罗从蒙着头的被子缝隙探出一只眼睛望了望,她小手从被兜底部伸出,便把手帕c小葫芦c梳子拖进了被子里。她的手就像一只偷鱼的猫爪,很想让人捏一捏揉一揉。

    洛东啼再也受不了了,他跨步上床,两腿跪在床边,两手去扯多罗蒙头的被子。多罗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直接掀她的被子,她一时不及防范,叫洛东啼得了手。

    被子被掀,洛东啼原本雀跃,他觉得他再度赢了多罗。可他看到多罗小脸上遍布的泪渍时,心陡然疼痛起来。

    多罗双手捂着脸,哈哈笑着,不痛不痒依旧开着玩笑,“被子蒙的太久,脸上全是汗。你出门在外,即使炎热,也不能减衣踢被!”

    多罗哪里不知道此去良疆的凶险,洛东啼这一遭去的是鬼门关,她说不出珍重的话。

    “多罗”洛东啼欲言又止,思虑半响,竟说不出一句宽慰她的话。

    “洛东啼,别婆婆妈妈的,该走就走,该回就回。我反正是死不掉的,等你归来,我就穿着红绸嫁衣站你面前。穿绿的也行,黄的也行,不要让我穿白的就好,你听到没有!”多罗声音喊得极高,每一句都叫泪水汹涌,顺眼角不停落下。不仅濡湿多罗捂脸的双手,更将洛东啼的心门敲碎。

    洛东啼缓缓伸出手掌,慢慢去捋多罗湿漉的发鬓,泪滴打在洛东啼指尖,弥漫更为尖锐的心痛。

    “多罗,我答应你,此去必还!”

    洛东啼的誓言一直回荡多罗耳侧。这一面二人始终未见,多罗以手覆面,捂得严实。直到洛东啼退出帐门后,多罗才翻身爬起来,躲在洛东啼身后,瞧他渐行渐远!

    多罗最厌恶哭,可有时情发于肺腑c诚于内心,即使多罗厌恶,也免不了眼眶涩涩c泪如雨下。

    当夜酉时,良疆率先提马先行一步,洛东啼骑马随行。严晨c凌霄c狄东c多罗四人,不曾有一个送行,洛东啼走的坦荡,毫无挂碍。

    但在阴暗处,严晨凌霄躲在草丛里望着洛东啼消失的背影,狄东蹲在树枝间望前方尘土翻天,多罗静坐大帐将葫芦梳子等物用心包好,也准备进行远游。

    三月二十四日白昼,巫贤c新月相继离开,三月二十五日上午,屠彝北族与夷图部落离去,下午巴衡与沃土回国。

    支离国君钦怀同严晨c凌霄一众归去,他们一路相行相伴,替洛东啼找寻一线生机。

    支离地理位置特殊,它东接大洛,西临良疆。无论哪方得到支离的支持,都将会对第三方形成包围之势。

    洛东啼的第一封信说的就是,接触钦怀,令其为伍!

    钦怀自然也知道严晨c凌霄与他同路,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点破,将这段含糊的关系进行下去,或许更对支离有益。

    钦怀同严晨一众在憎金原东南方位分别,他们一路朝南,一路朝东,也算就此别过。

    四月七日,历经十日长途奔波,明戈回到了屠彝北族。届时钦怀与严晨c狄东c凌霄c多罗等人刚刚分别,钦怀并没有直接往南进发,而是借道屠彝北族,进入噪名城,与明戈一叙。

    时日已暖,青草茂盛,阳光融融。钦怀身上退了杂色莲蓬衣,着一套佛头青色长袍,携闻赫拜访明戈而来。明戈摆街欢迎,将其请入番棠宫中。

    四月十日,明戈于宫中摆筵,二位国君共品,也闲聊起洛东啼的事情来。

    “素闻大王与洛皇交好,曾日夜同食同寝,形影不离。如今洛皇独身入良疆,不知大王有何想法?”

    明戈知道钦怀是来打探消息了,他不愿作过多表述,于是道,“洛皇向来吉人自有天相,不需要孤等思虑,圣主还是明哲保身c尽享太平的好!”

    钦怀笑了笑,他难以判断明戈的立场,却能洞悉时局变化。

    “大洛矗立正东方,北族只在它的东北角落,若大洛失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明戈望了钦怀一眼,“天下明主众多,能者为王,败者为寇。孤只有北族一小国,自然跟随强国步调!”

    钦怀难得露出冷淡神色,“即使沦为他国走狗,成为傀儡国度,这就是大王的明哲保身吗?”

    明戈不管钦怀的冷淡,顾自道,“北族不富,若要耗费人力物力去解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孤才是历史罪人!”

    钦怀无话可说,他来屠彝北族是为了试探明戈对洛东啼赴良疆一事的态度的,而如今明戈的反馈甚为消极,钦怀不得不重新再作考虑。

    四月十一日,钦怀一大早就离开了番棠宫,他要前去夷图,同夷图探讨大洛问题。

    屠彝北族c夷图部落c大洛c支离,此四国乃新晋憎金原会议国,而大洛面积最广c人民最富c军队最强。钦怀必须要清楚明戈和裙萝的想法,自己才能走自己应该走的那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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