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立垂荒盟信 与切耻同行(一)
    多罗醒来的很晚,直到巳时一刻后,才拍着脑袋坐起来。她头痛欲裂c眼冒金星,却兴致不错。多罗记得昨夜做了一夜美梦,梦里她与洛东啼对酒当歌,互诉衷肠。后来她酒性大发,似乎冒犯了洛东啼。

    估计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多罗跌跌撞撞的去桌子上倒杯水喝,一碗水已经入肚,到第二碗时,她才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茶水。多罗端着碗放到鼻下闻了闻,是灵芝与蜂蜜熬成的醒酒汤。灵芝可以清血毒c护肝腑,也不知谁有心替她备了这份饮品。

    水壶底下压着一张纸,字迹清秀隽永,看之清爽怡神。

    上书:暂时赴宴,晚时可归,勿与挂念。已知泥娃身世,现卿之饭食由她照料,择日替她寻亲。

    夜来卿口水四溢横流,濡湿床被,已换新物。记得净面漱口,卿酒气浓厚,为夫难得亲近,甚恼!

    多罗第一遍没看明白;她又看了第二遍,心中怒气蓬勃;待看了第三遍,胸壑闪现雷霆怒火。洛东啼说她流口水,她休眠向来规矩,何时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定是此人栽赃!

    多罗顾自生闷气,泥娃端着食案来了。她见多罗垂头丧气,不由问道,“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多罗接过泥娃手里的东西,把碗筷摆好,两人一同就餐。

    “嗯,梦见有人骂我。泥娃,若有人骂你,你会怎么做?”

    泥娃叼着筷子,眨巴眼睛,“这个该分男女吧!”

    多罗来了精神,“若是男子骂你,你会如何?”

    泥娃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肯定道,“若是男子,定要觉得他骂得对!”

    多罗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蠢,她竟忘了泥娃是屠彝北族的人了。

    且不谈多罗与泥娃二人的窃窃私语,洛东啼说的赴宴,正是赴归荒设下的午宴。

    是时,大雨已停,草木一新。地面流水潺潺,水泊澄心如镜,倒也诗情画意。

    地面有地板作面,板厚约一尺,十位君主在板上张席铺地,仰天为顶。另备小案置身前,预备对酒当歌。

    归荒端坐西南方,琴秀坐正西方,洛东啼居正东方,惠旻处于正北方,位置与昨夜相差无几。其余人挨着坐,靠的远近虽不同,却也填补出大致的满圆。

    洛东啼有留意到危辰新晋国君咎伍也在此列,他一直低着头,看模样十分乖巧听话。

    归荒见诸君已入座,便抬起头拍拍手,唤奴仆入场。进场的奴仆共二十人,每两人为一组,每人手里各一个食案,第一组第一人手里摆放菜品,第二人手里布施米饭或酒。二十人各司其职,往不同国君身边走去,一人放置菜色,一人放置饭或酒,他们不慌不忙,显得井井有条。

    哈鱼拿左右望了望,他见裴有衣和惠旻的菜色不仅与自己的不同,而且他二人案上有酒,他的却是一碗米饭。

    哈鱼拿当即不满道,“良疆之主实在有德行,在饭桌上就开始区别对待了!”

    归荒斜瞟了他一眼,似是不屑,“饭是贵族才能食用的珍品,想必巴衡真鱼平时都稀少得见。今日得食,该有感激,缘何出口伤人呢!”

    哈鱼拿两鼻出气,鼻下黑须吹动飞起,很是滑稽。归荒正明着说他连饭都吃不上呢,他怎能不气?

    于是哈鱼拿一拍掌,吼道,“归荒!你莫要欺人太甚!”

    归荒刚刚准备动怒,却被琴秀截住了。琴秀拿着自己的酒壶站了起来,朝哈鱼拿桌前走来,他边走边说,“真鱼若喜酒,琴秀这壶酒便作借花献佛之用;真鱼若不喜酒,那琴秀这壶酒便送与真鱼出气,真鱼觉得如何?”

    哈鱼拿见琴秀已经出面,自己不能拂了对方苦心,只好把身子挪了个方位,轻哼一声,表示就此罢休。

    琴秀刚刚将酒放到哈鱼拿桌上,立刻又有人说话,这会说话的是明戈。明戈端着那碗饭问道,“这米颜色白皙,水汽饱满,不知是什么米?”

    归荒给自己倒了杯酒,冷笑不断,他没有回答明戈的问题,一时让明戈尴尬不已。

    倒是钦怀替他解了围,他双掌半抡圆,朝明戈敬了一礼,说道,“这是南方菰米,此饭又称雕胡饭,米粒柔软,味泽芬芳,大王一试便知!”

    钦怀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奚落笑意。众人沿笑声望去,正是夷图女帝裙萝。她单手捧着饭碗,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饭碗倒扣于桌上,待她完全瞧不见米粒了才道,“山野文士,多食菰米,良疆之主的用心,可见一斑啊!”

    归荒呷了口酒,“神有神食,鬼有鬼斋,孤王依天理分配,倒引来各方不满。裙萝,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裙萝c明戈c哈鱼拿心藏愤怒,即将破茧而出,而归荒却抢先一步发表自己的厌恨,“昨夜不曾令诸位尽兴,今日重开盛宴,诸君不思孤王辛苦,反而处处刁难,孤王实在不爽啊!”归荒话音高抖,震慑青空,一拍掌,直接将自己宴台拍翻!

    众人知道,归荒正值狂暴边缘,他们有心对抗,却无力动弹半点,他们已被归荒死死压制!

    恰在这时,一直未吭声的洛东啼有了动作,他端起面前的雕胡饭尝了一口,接着说道,“果然味泽芬芳,钦怀诚不欺朕。”洛东啼朝钦怀笑笑,又接着道,“陆龟蒙曾掇野蔬作酬谢,示雅于皮日休,皮日休以诗回话,犹以最后二句意境深远。‘雕胡饭熟醍醐软,不是高人不合尝’,如今朕同用此句送献诸位,也望诸位能明白良疆之主的一片用心!”

    哈鱼拿c裙萝c明戈各自念叨一遍皮日休的这二句诗文,恍然间明白过来,这是归荒在奉承他们呐!

    归荒腰身挺立笔直,周身气度不凡,此刻却被洛东啼压制一筹,却又无法发作。昨夜便是被此人捣乱,今日又逢此人拦路,这个恶气势必要出!

    归荒打量起稳坐如山的洛东啼,而洛东啼似有感觉,也同样回眸望他,两目交汇,电闪雷鸣,硝烟四起!

    “良疆信奉鬼神,鬼祭亡灵,神佑生者,得保良疆大业不衰。请问洛天子信奉为何?”

    洛东啼知道,归荒的为难来了!

    “大洛虽有鬼神之说,却从不与国祚对等。鬼寄托先人哀思,神寄予未来祝愿,都是百姓一腔善念。疆主问朕信奉为何,其实是问朕如何掌国。”

    “大洛以学掌教。先人有法,时教有业,退息有居。操缦可安弦,博依能起诗,杂服尽侍礼。敬而多学,学而不忘,忘则多思,思多再学。此法可开盛世,可享太平!”

    归荒听洛东啼的表述,并不满意,“这是文教,请问洛天子,大洛武教如何?”

    洛东啼将心一沉,继续道,“武教只为强身,不使他国骚扰;若兴攻伐战果,非大洛欲也!”

    归荒一听对方与他理念不合,当即驳斥,“本座难与洛天子苟同!武教兴国,所诛者,乱人也!十国流民匪类,所聚众多,不兴战,如何安邦?世人心狠毒辣,背叛c猜忌c嫉恨都将促使他人对你的杀伐,没有武教,怎能立足?”

    “武教引意为侠,可救苍生水火,本座以九千人救下丢湄c堼c洝c冯四国,替他们拯救了万万黎民,这难道不能取为榜样,令稍加学习吗!”

    洛东啼万万不会应和这等强词,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令归荒更为不满。

    “疆主有心,大洛自恃文人风骨,一向厚德,德行操守尚属仁善。仁者不与为敌,唯令授法,可同甘苦共命运,绝不窃他国他国权政!”

    归荒实在恼火,“你竟指孤王窃权!”

    洛东啼则躬身拜礼,佯作无辜,“朕并无此意,不过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归荒再度被洛东啼摆了一道,又再次有怒言而不得发。二人剑拔弩张均被众人看在眼里,为了避免态势再度升级,只好有人从中调和。

    惠旻见两人战火稍停,却又在酝酿更大的争斗,他把心一横,从中阻拦。

    “怎不见有人替疆主将小案收拾一翻?都是死物吗!”

    惠旻话音一落,立即来了六人收拾起来,不多时,新的案食重新被摆弄好。归荒倒没有阻止仆人行为,也没有肆意宣泄不满,他有作为一国之君气量。

    “方才孤王失态了!憎金原一会已有几日,难得垂荒诸国聚集在此,孤王也倍感荣幸。近几日孤王日思夜想,总算想出一个彼此交好的法子。”归荒停了停,又继续道,“不如建立垂荒盟信,国与国之间可设立馆役,另以百里计算,再设哨站。既可方便两国通讯,又能促进多方贸易,一举多得,诸位觉得如何?”

    裴有衣当即赞同,“主上想法实在妙极,沃土即刻参与,另择一地建立哨站,多与良疆互通有无!”

    琴秀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敢问疆主可有详细计划?”

    归荒难得见琴秀附和自己,于是道,“若孤王与巫贤建立盟信,则会令巫贤在良疆择一块地建立馆役,馆役之地是巫贤领土,良疆之人不得干涉。巫贤既在良疆设立馆役,当再设八百里哨站,好保证讯息流通,了解当地风土人情!以此为例,诸位应该懂得孤王所说!”

    归荒的提议很简单,即在当地开辟一块土地建立自己国度的馆役,馆役之内是自己领土,馆役之外是他国地盘。若有商贸需求,可以通过馆役牵线搭桥。沿途再设立哨站,一方面传达文书,另一方面记录各方动向,可谓两全其美。

    在座多人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但总是心有顾忌。归荒知道这些人向来谨慎,他也不逼迫,只说,“孤王给诸位三日时间考虑,无论同不同意,皆要给个说法!”

    洛东啼能感觉到归荒是有备而来的,他玩的游戏也好c选的君主也罢,都是在为这个提议立威。一个有想法的提议为何要事前立威?洛东啼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他在用自己的霸道暗示众人非答应不可,这是个阴谋!

    这件事洛东啼还是选择与凌霄c严晨商讨,令洛东啼意外的是,二人态度一致,绝不答应归荒的提议。在自己的领土上开出一块土地给别人,这不仅是对皇土的亵渎,更怕招来祸患。

    一个强国的馆役若是莫名其妙死了谁,恰好就给了兴战的借口,这个风险他们不能冒!

    洛东啼也在做自己的思考,他知道,如果要拒绝归荒的提议,他恐怕就回不了大洛了!

    时间还有三日,洛东啼要准备撤退计划了,他必须先将严晨c凌霄c多罗他们安顿好,再想自己如何全身而退。

    洛东啼一边思索,一边进入内室,他脑子不在路上,恰好与迎面而来一人撞个满怀。被撞的是多罗,她正弯着腰摸着鼻子,显然被撞疼了。洛东啼被这一撞撞回了神智,他见被撞的那个是多罗,连忙前去关切问候。

    “可有大碍?要不要看看大夫?”

    多罗揉着鼻子鼓着腮帮逗他,“嗅觉被撞没了,闻不着味道,该怎么办?”

    洛东啼被吓了一跳,“怎会如此严重?可有办法治愈?需要什么药草?我即刻差人去找!”

    多罗直起腰,把放在鼻子上的手拿开,作哀怨状,“你看看是不是又红又肿?里头有个小骨头碎了,哎,这个鼻子废了!”

    洛东啼皱着眉,真的仔细在看多罗的鼻子,最后认真说道,“鼻尖不仅红肿,连鼻孔也圆润粗大,鼻翼两侧还有细小黑点,这些都是后遗症吗?”

    多罗当即冷了脸色,她知道洛东啼在耍她呢,“不玩了!哪有这么说人的!”

    洛东啼摆正多罗的脸,不让她动弹,“你撞过来,你耍滑,你使我担忧,你还让我说了许多违心话。多罗,我不准你不玩!”

    多罗目光对准眼前这样俊脸,眼眸眨啊眨,“你说什么违心话了?”

    洛东啼轻轻一笑,“你的鼻子很美,属我所爱!”

    多罗心儿飘啊飘,她跟着洛东啼一起痴痴傻傻笑了起来,直到洛东啼将用拇指去抹多罗嘴角,并说道,“你的口水,真是络绎不绝!”

    多罗和洛东啼在里室追逐打闹,泥娃在里室莫名其妙观望,严晨和凌霄听到里室动静互相攀谈。

    “这两人莫不是傻子吧?”

    “你有了卿卿,恐怕也不会智慧多少!”

    “那还是不娶妻为好,同冯逸相依为命,一路智慧到底!”

    “估计不尽然,你二人偶尔也会智障”

    于是,外室也爆发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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