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红头鸳鸯毁 消磨眉山泪(四)
    酆都吸血大咒已启,满城金光,令不明事者心头惊吓。其中鲁安心跳如麻,努力将那抹不安抹去。她从不知道原来对方早已做好准备,就等着她前来送死。如今,傀儡已经入城,就等着先消灭洛东啼的援军,南城与西城已经攻陷,它们正气势如虹的往城心方向行来。

    鲁安也带着一行人到了城心处,她在毁掉的钟楼下也看见了沉睡着的多罗。

    多罗漂浮离地面约有八尺,眉目端和,神态安详,好似做着美梦。她的双臂血流如注,浇灌入她身下的金鼎。金鼎之内金光游走,往四周符文散入波光,如同往符文刻痕灌入绵绵不绝的生命力。

    多罗的正前方有人看守,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多罗所在位置防守着,拒绝有心者靠近一步。领头之人是习赟,他看见鲁安到访,也不诧异,立刻通知他身后的柴达严阵以待。

    鲁安不懂这个阵仗为何,她身边的璞倒是有两把刷子,对这种情况有所了解。她立刻对鲁安道,“主子,大事不好,他们将酆都作为祭坛,以那悬浮女子作为祭品,恐怕是为了对付主子的傀儡大军的。”

    鲁安转眸看向璞,眼含急切,“如何破解?”

    璞看了看周遭形式,猜了猜慢道,“咱们所带的傀儡并未受到影响,璞猜测对方的阵法还未生效。咱们务必在阵法生效之前,隔断祭品链接,恐怕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虽然璞心里忐忑,怕自己说错了,可事实情况真就如此,她猜对了。

    如今吸血大咒已经启动,可是还未形成杀咒,多罗浑身血液才灌注进鼎中五分之一,杀咒必须等到多罗耗干她最后一滴血后才会形成。魂灯可免去多罗痛苦,也是保护多罗中途不死,可是她中途不能醒来,若是醒来,魂灯再无用处。

    现在的鲁安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动用傀儡兵力现场将习赟布局打断,令杀咒失效,从而大杀四方;二是在杀咒生效之前,带领她的傀儡大军撤出酆都,之后再寻战机,破城而入。

    鲁安选择第一条路,她想将洛东啼若干爪牙,就地正法!

    鲁安退后二十多步,离习赟稍远,她大声对璞喊道,“璞!动手吧!”

    话音刚落,璞操纵起十个人怪开始向习赟众人攻击。这次习赟正面与傀儡正面交手,习赟自知无法敌过这些怪物,他能做的只能是延缓它们的攻击速度,拖延到杀咒完成时间。

    在傀儡行动瞬间,习赟就已使出五鬼凶灶图,他唤出四鬼冤馋鬼,令它个头暴涨,阻隔在活人与傀儡之间。

    四鬼通体粉红,隐约可爱,肚皮绵软。傀儡雄劲浑厚,一拳打入,只感泥牛入海,力道被化去了大半。傀儡见一击不成,开始以蛮力撕扯,双手青筋暴涨,欲将四鬼肚皮扯破。

    四鬼表情疼痛不安,青涩五官皱褶蜷缩,却不肯往身后后退一步。六名傀儡缠住冤馋鬼,另外四名脱离战斗,准备绕到四鬼身后,对习赟众人展开袭击。

    习赟并不慌张,针对这番情况他自有应对。他立刻提步奔袭,往鲁安处袭去。擒贼先擒王,先制服鲁安,便可解当前危机。

    习赟身化流光,速度飞快,众人只见一道残影,习赟已在鲁安面前站定。一旁的璞刚刚回过神来,习赟已单手掐住了鲁安的脖子,下一秒就是取命!

    “收拾好你的傀儡,生机只留一线!”习赟阴着脸对一旁的璞道,他知道璞是摄魂术者。

    璞双手握拳,显得十分矛盾,她刚要指使傀儡退下,却遇鲁安阻拦。

    “不可!哀家一命换酆都血海,自当值得!”鲁安脸色红白相间,眼中仇意迸发,她不管喉间阻力,执意以沙哑之音高喊,使她的部下明白轻重缓急。

    习赟手上力道加重,大不了鱼死网破,实在无需与他们客套。习赟声音又高出许多,他的焦急情绪有所泄露,直达璞的门面。

    “退!或你的主子死!”习赟手上力气巨大,他已压迫的鲁安喘不过气来,鲁安双臂不停摆动,眼见摆动幅度渐小,两眼眼白外翻,显然即将休克。

    璞踌躇不定,最后一咬牙,令剩余傀儡将柴达众人团团围住,她也开始威胁起习赟,“你若不放我家主子,我便要这些人身首异处!”

    习赟愤怒非常,这是一个敢于威胁他的人,且是一个女人。

    另一边的柴达见对方用自己作为要挟,立刻表态道,“习赟,无需顾我,柴某早死,承得贵人相助。才苟活至今。”柴达说罢抡起一柄飞刀便往傀儡身上刺去。

    底下士兵见柴达开战突袭,于是也不等待,立刻发动一场强突暴动。

    傀儡受璞控制不与行动,虽说傀儡难灭难消,可这般下去,柴达等人总会逃脱的。而且她正与习赟对峙,精神上难免分神。

    璞身后的万俟空见习赟在关注柴达等人举动,他也不迟疑,八尺长矛凌风刺出,直袭习赟后背。习赟耳内灌满风鸣,强压之下他无暇作出过多回应,只得偏身躲避。长矛一击即空,万俟空也是料到此举,他将矛头一偏,贴着习赟前胸将枪收回。矛头勾刺欲在习赟身上留下血痕,然而,习赟外衣乃是阴土炼成,不受凡器威胁。

    万俟空见自己的进退之招分毫无用,只得贴身近战。他将长矛抡低,往习赟下盘攻去,习赟手里擒着鲁安,避闪不便,只好托住鲁安往后退。万俟空手下小兵见有机可乘,立刻群起攻之,往习赟手上抢人。

    习赟单拳难敌多手,一时难以招架,显得有些狼狈。

    璞见习赟被万俟空制衡,她心潮稳了稳,开始操纵傀儡,对柴达等人运使杀招。她向傀儡传入杀掉柴达等人的念头,傀儡便自行行动起来,小兵一旦靠近傀儡,便沦为撕碎的下场。不多久,满地血肉,腥风可闻。

    转眼柴达一众只剩近百人,这百人也是英气,竟无任何求饶哀嚎之举。他们蜷缩成团,背背相对,一致抗外。明知做着螳臂当车之举,依旧嘶吼振威。

    天光已经大亮,这是大年初一,不见红灯挂彩,只余血海滔天。百姓多闻城中嘈杂,户户推门而望,竟是这出人间地狱。

    这时由西面快马驰来一人,正是向习赟问罪的严晨。他风尘仆仆,看见钟楼危乱,又看到人群里习赟身影,他开始破口大叫,声音穿风入耳,直叫开门百姓均可听见。

    “大事不妙!傀儡军已突破南城与西城,它们已在酆都沿途作恶,正朝城心方向而来,凡有生者,自往东城北城出逃,或留一命!”

    严晨也不知这番话说了多少遍,他只知道不停的重复,希望无辜百姓能保得平安。

    两拨傀儡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撕杀不停,他亲眼所见。摄魂术者秉持鲁安命令,凡遇,一律杀光。

    正在战斗的习赟自然听见了严晨的话,他心里实在气恼,一声暴喝,内力猛增,反手一掌,将围歼自己的小兵打退。他也不顾鲁安了,抛下鲁安,自己化形成风,快速往严晨面前跑去。

    习赟速度实在快极,眨眼之间,他已将严晨拦住。严晨看见习赟,急急下马,立刻与他言道,“大事不好,傀儡突破南城西城防线,正沿路杀过来!”

    习赟难得的显出急切的态度,他并未对严晨言语,反而抛下习赟,往被围攻的柴达处跑去。

    柴达周围血肉铺地,他也倒地不起,奄奄一息,十数只傀儡正朝他伸出恶爪,欲将他撕成碎片。就在柴达闭眼绝命之时,习赟单掌轰出,虽说无伤傀儡分毫,却将它们弹出少许距离。恰是这少许距离,也足够习赟救人。

    柴达浑身血水,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口角鲜血混着口水不停滴落,剐蹭习赟一身。习赟也不在乎,将他往肩上一扛,大步踏行而去,所用步伐,竟是行云步。

    严晨身在远处,也瞧的分明,他实在不解,皇家步伐,为何这个习赟也会用?

    目前形势紧迫,容不得严晨思量,习赟踏步而来,他将浑身是血的柴达抛给严晨,并对他道,“你带柴达离开安置,再与督华汇合,疏散城中百姓,督华在自此往东十里处的凉棚。”

    习赟说完便要离开,严晨及时拉住了他,问道,“那你呢?还有那个飘着的是多罗吧,她呢?”

    习赟无法说太多话,他见傀儡已朝多罗走去,只好急匆匆道,“我有要事,有命再谈!”言罢,人已消失不见。

    严晨见习赟执意离去,只好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带着柴达去寻督华。

    习赟从傀儡群穿过,拦在多罗身前,他先前召唤的冤馋鬼已经消散,现已无任何防护。习赟不得已,只好纵身一跃,将多罗头顶的魂灯拿下。

    魂灯被拿,顷刻熄灭,就在灯熄之后,多罗悠悠转醒。她面色雪白,唇舌发苦,浑身软弱无力,正是血竭之状。多罗由空中坠下,跌落地面上,她的手臂汩汩鲜血涌出,于地表之上画出一幅泼墨山水。

    多罗躺在地上,一身罗裙染的艳红无比。四周是血液浇灌出的璀璨莲花,清净芬华,圣气逼人。四周傀儡隐约觉得不安,它们靠近多罗的打算往后退,而后面的还在听着命令往前进,一时场面有些混乱不堪。

    璞也焦急起来,眼看形势大好,却在关键时,受她操纵的傀儡不听话了,这叫她如何是好?当即,她对万俟空道,“找人拖住习赟,再派人将那躺着的女子杀了!”万俟空得令,准备行动。

    一边璞与万俟空进退两难,另一边多罗有闲心问起习赟问题来了。

    “为何将魂灯抽走?”多罗眸色有些涣散。

    “不得已为之,魂灯可留你生气,保你血气不予外泄。现在魂灯已抽,你血气翻涌外泄,可以克制这些怪物,叫它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只怕要委屈你了。”

    多罗闭着眼问道,“我该怎么做?”

    习赟沉了口气道,“需要你在淌尽最后一滴血前都保持不死,你的血只有你活着时才有用。你是天下圣手,应有办法维持最后一丝生气。”

    多罗将嘴角扯了扯,努力做出笑的样子,“知道了,你点我劳宫c三阴交c涌泉c太溪c中脘c合谷诸穴,留我一寸心脉,再以疼痛刺激。记住,我失血越多,疼痛就越要强烈。”

    习赟刚要回应,他身后忽的疾风传来,定睛一看,原是万俟空提长矛威武攻来。

    习赟翻身躲避,单手擒住长矛矛头,再以武力一拽,直拽得长矛另一头的万俟空一个踉跄。而万俟空见自己兵器被夺,顿时收敛心神,他右手随身体前倾,左手紧握成拳,预备以拳袭击。拳风已经压至,习赟只好以行云步调游走,待用全身真力将气劲化开时才调转步头,快速往万俟空方位攻来。

    习赟从怀里掏出一把刚从柴达手中接过来的小刀,小刀银光闪闪,着实有先声夺人的气势。习赟步法奇特,速度飞快,眨眼之间,已提小刀往万俟空喉间割去。万俟空自然不甘示弱,他左上一步,同时左臂由外一挡,另一手由下而上准备猛攻习赟肘关节。恰在这时,习赟步法再变,由原先的直身直面变成侧身侧面,他的身体一轮转,人到达了万俟空身后。

    小刀寒气森森,正朝万俟空腹腔刺入,万俟空无可奈何,只好翻身跳跃,双臂在翻身之时用劲捉住习赟肩胄,习赟感觉对方正以莫名掌法打向自己肩部,顿时也不迟疑,立刻调动全身气力,集中肩胄部位,用气力弹去。

    万俟空受习赟气劲袭击,一下子准备不及,狠狠的砸入傀儡群中。他的一身灰袍也染上淋漓血肉,直叫腥秽不堪。

    倒地的万俟空感受了一下方才习赟所使的招式,发现并不是普通的内功心法。他刚准备爬起再行战斗时,忽然发现地面开始抖动起来,待开眼四处张望后,他才发现,南面c西面甬道处都是黑袍人怪。

    黑袍人怪力大无穷,遇到活人顺手撕碎,它们踏碎房屋,捣毁家园,百姓哀嚎连天,惨不忍闻。钟楼废墟上的清醒者显然被这惊人的破坏力震慑,同时他们已经知晓,真正的傀儡大军,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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