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七十章 红头鸳鸯毁 消磨眉山泪(三)
    今夜除夕,满城萧瑟。城中人人自危,哪还有半点喜庆。多方人马齐聚酆都王宫,有人盼的是血流成河,有人盼的是起死回生。

    夜已过得大半,还有一刻,便是新年!

    习赟已与柴达会面,柴达将情况作了简要汇报,好使习赟明白,鲁安就此闭门不出。

    柴达领近两千人正驻扎在长阳宫内,此地离清心阁最近,二军对垒,可洞悉对方一举一动。

    柴达低头问询习赟,“现在该怎么办?鲁安一味防守,傀儡兵根本引不出来!”

    习赟望了望清心阁方向,最后冷漠发声,“那就不引了,放火烧了吧,那个聪明的鲁安会晓得从清心阁离开的!”

    柴达一听大骇,连忙阻挠,“不可啊!私烧王宫,九族连坐啊!”

    习赟不置可否的笑笑,对柴达说了一句,“烧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接着,淡然的从柴达面前离开,去通知士兵弄油回来。

    柴达也是无奈,面对习赟这种不计后果的性子,他实在有点难以招架。

    元月一日丑时,新年已至,清心阁上空万箭齐发,火光冲天。整个西府已成一片火海,身处其中之人无不奔跑呼救,场面惨不堪言!

    习赟站在长阳宫楼顶,冷眼看着眼前的这这幅人间炼狱图,不由身心清爽。柴达也站在他的身边,满口苦涩,始终一言不发。

    习赟精神不错,他向柴达询问道,“西宫底下逃跑的密道可有封好?”

    柴达一听这话,立刻慌张起来,他只顾着与鲁安纠缠,哪里还记得往密道布兵!习赟看了看柴达脸色,他便知道,这个柴达定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于是,习赟摔下袍子冷哼一声,立刻带领一队人马,准备对鲁安进行围追堵截。

    另一边的鲁安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决绝,竟不惜一切代价火烧西宫,只是为了逼她出面。于是,这出人间惨剧,开锣唱响!

    西宫正四处烈焰焚烧,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十几座宫房连焰而开,远处而观,除了股股青烟灼光之外,倒真似月圆下的琼楼玉宇。屋宇之内多杂树,现正值隆冬,北风迅猛,一地枯枝落叶欲火星即燃,一院火树银花相见,也真叫应景新年!

    多有宫人欲泼水灭火,然而火龙蜿蜒游走,遇人即燃,多位宫人被缠卷阴霾之下,烧的体无完肤。更有甚者尚处睡梦之中,他们被浑烟熏晕,又被大火炙烤,最后被活活烧死。

    天上不时降下箭雨,箭端挂着油袋,油袋掉地再燃,凡是有人沾上油腥,定难逃一死。活人被烈火焚烧,痛苦的满地打滚,这一滚又使四周火焰燃起,惨叫声c呼救声c咒骂声c哀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缕,直至东方既白!

    广厦已废,满目疮痍,正月第一日的阴冷,混合绵延百里的热浪,实在叫生还者备受煎熬。

    鲁安回望了眼她居住了三十年的地方,没想到繁华美景最终竟沦为焦土。她心里的傲气转化为一腔怒意,正如这场不灭的大火,终将吞噬生者,焚天为祸!

    鲁安被红蔻c璞c边月带离了清心阁,正在密道内休息。万俟空在她们身前开路,肃清前来阻拦他们离开的牛鬼蛇神。

    天地昏暗,万俟空人在洞中,他不方便点灯,目力所及之处十分有限。他还未走出洞口,便觉得事有蹊跷。这洞口坐南朝北,现在又是刮着北门,按理说该有冷风不断吹入才对,而万俟空并未感觉到一丝风力,如此可以知道,洞外定有古怪!

    万俟空小心翼翼前进,他身后跟着的士兵也同他模样,摸着洞壁行走。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一线亮光,而亮光之上覆着一个人影。万俟空躲在阴影处凑近了看,发现是多重人影叠加,多重人影正是一个个手拿弓箭c随时准备射击的弓箭手。

    万俟空内心庆幸,幸好他留了一份神,不然早被射成了马蜂窝了。万俟空在知道这个路口被封的情况下又去查探了其他出口,发现无一例外,皆有弓箭手看守。

    没办法,万俟空只好折回,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鲁安。

    鲁安正拊膺大恸,耳内又听得万俟空汇报,她一口恶气升起,由五脏六腑直至嗓子眼,如何都咽不下去。一旁的红蔻只好跪下给她顺气,等待了一会儿,鲁安才喘着粗气c白着脸色c咬牙切齿对璞道,“璞,令傀儡突围,哀家今日要血洗酆都城!哀家不信洛东啼有对付哀家傀儡军的法子!哀家要报了三十年里身在王城的耻辱!哀家与大洛不共戴天!”

    鲁安现在简直癫狂,她的妆容之下是疲惫与苍老,是心力憔悴。她的爱恨都在她头顶的这片焦土里,她的亲人死在大洛的土地上,她要的权力依旧没有到手,三十年的处心积虑c步步为营,终于在垮毁瞬间,爆发了!

    而璞身为摄魂术者之一,一开始作为放在明拓身边的棋子,替鲁安偷得摄魂术;后回国,又成为鲁安埋在洛东啼身边的探子,更应鲁安要求假装有孕,预备完成诞下皇子c封为储君的戏码。她容颜绝艳,姿态撩人,虽说衣裳多了皱褶,仍旧挡不住一身风情。

    璞明白鲁安所想,当即颔首往通道黑暗处走去。不多时,一排黑袍人怪从阴冷黑暗处走来,它们行动迅速,直逼出口而去。

    洞口外昏昏沉沉,天地混沌未分,时令阴盛阳衰,初生的一轮红日还未来临,这场新年的夜行走的沉重缓慢,好似预感到即将来临的血色黎明!

    傀儡军约有四十人,它们鱼贯而出,率先撕裂洞口的看守,弓兵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就已身首异处,残骸滚地。

    洞口地处北郊,离北城门不远,鲁安放弃从北城门出逃的打算,转而选择进攻酆都城心,她要酆都城破民亡!

    鲁安一行人跟随傀儡出来往南方向进发,璞找了一处空旷地站好,从怀里掏出几只竹筒,她将竹筒往天上一抛,看着竹筒淹没在暗黑天色里。不过眨眼功夫,竹筒“嘭”的炸裂,随即漫天烟花,五彩斑斓。

    烟花零星如雨,金光璀璨,似浩海晚妆碧波,如天楼邈邈长歌,竟将酆都城砌成盛世王朝。烟火消逝,光华不再,天幕一声长叹,念着这番繁华终究是做成的空梦。这是这年新春里的第一场烟花,也将是最后一场

    烟花妆罢,四面风云动,这是傀儡大军出征的信号。届时,酆都城内外均有异动,南山脚下c蝎子洞中c荒原野道c西宫地府c平民府邸大量傀儡兵发兵齐聚酆都,预备上演一出人间惨剧。

    最早发现傀儡大军的是固守南城门的严晨,他奉命死守此处,却不料对方来势汹汹,皆是不死之躯。傀儡行步轰动,遇到城外士兵阻拦,直接一撕了断。严晨站城楼两眼急得发红,无论射击弓箭还是放火焚烧,总是毫无用处。

    傀儡军大肆屠杀士兵,一千人顷刻便亡,留一地血肉,与墙体沦为一体。严晨知道南城门难保,立刻鼓吹号角,震响金锣,放狼烟示警。

    固守东城门的冯逸一夜未眠,他生来警觉,耳听南方嘈杂,再待一看,远方火光冲天,与酆都西宫火力相似。当即他就料到不好,严晨有难。

    冯逸与严晨先前有了约定,三处城门,一方落难,其他两方支援。东门尚且无碍,西城也无示警传讯,冯逸便默认为西城已派人援救。于是冯逸也不作耽搁,直往南门而去。

    西门为习赟固守,他在这里布了土灵局,有生者入局,便会被沙人围困。习赟觉得此阵足够,便离开了去忙别的事。他的桌上放置了一封严晨冯逸起草的信件,信件丝毫未动,习赟对三方救援计划毫不知情。

    西城郊外就是荒原,一行傀儡兵浩浩荡荡入城。它们是死物,沙人无半点反应,两百士兵见到对手凶猛早已弃城逃逸,西城门再无一人把守。

    傀儡遇沙踏沙,遇墙撞墙,它们力大无比,身躯强劲,遇城墙阻隔,索性以肉躯撞击墙体,直到西城墙石砖撞得粉碎,露出好大一个入口才稍稍罢休。

    西城无负隅顽抗,傀儡撞墙而入,城墙留下洞开的豁口,迎入黑暗惨淡的凉风,捎来一丝荒原特有的腐烂气息。

    冯逸并不知晓西城已经失守,他正往南城门赶去,希望可以救下严晨一命。当行到中途时,他的愿望不算落空,严晨正领着二百多人骑着快马往他方向赶来,两者会面,又是一番深切关怀。

    此刻天还未亮,严晨快马加鞭,冯逸坐马车内,同去西城找习赟商量对策。谁知西城城楼已毁,硕大的凹洞灌满讽刺,直叫人心口发疼。城楼内外并无什么尸体,倒是黄沙遍野,吹的人两眼发昏。

    严晨冯逸看了这等情形,觉得大事不妙,他们觉得应立刻找到习赟,商量下一步对策。

    严晨看了眼黄沙障,对冯逸说道,“我现在无碍,你有东门看守,暂不得离。你且先回去做好职责,我去城中找习赟,叫他就此事给个说法!”

    冯逸微有不舍,但还是点点头,“那你小心,盼你凯旋!”

    二人再度分道扬镳,一个朝西,一个朝东,欲将一盘散沙拼列成圆,挽救各方生死于水火之中。

    习赟最盼望的就是鲁安急不可耐动用傀儡兵力,一旦傀儡集聚,那么多罗之血加上先前布好的吸血大咒就有了用途。习赟实在没有想到他的运气竟如此之好,他只是放了一把火,就把鲁安逼得狗急跳墙了。

    他此刻正往钟楼方向赶去,他要确保位于酆都中心的多罗暂时无碍。

    多罗头顶的魂灯依旧亮着,光芒不受寒风影响,依旧拼命照亮一方。她正在梦中,毫无苏醒迹象。魂灯只能由梦中人提着,梦中人一旦醒来,魂灯也就失去了效用。

    习赟到达钟楼时发现多罗并未苏醒,不由心头安定。他快速走到多罗面前,拉起她悬浮着的胳膊,用一把金光小刀划了几个口子,顿时,多罗双臂涌出一条血流,血流顺手而下,直滴入土地。

    血滴入土,与黑光金鼎融合,那鼎褪去一身墨色,由黑变黄,逐渐将本性暴露。眨眼功夫,一口金鼎,其口宽硕,其身而肥,四周光芒闪耀,令漫漫长夜多了一分生气。

    金鼎外四通八达,有多条符文咒印连接金鼎,黑色咒文遇光即燃,蜕化成金铜笔墨。不经意看,黑夜中宛如有多条蜿蜒的金色蚯蚓沿直线爬行,密密麻麻,直叫人看之作呕。

    金光即将遍及酆都城,现在吸血大咒已经启动,就等大鱼到访,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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