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南雁难行霜天路 谁管人间风波恶(六)
    桑轲实为幕后推手,洛东啼早已知晓,如今他又知晓鲁安与明拓之事,心中却感一丝焦虑。

    如今,他不惜以皇家颜面向明拓示好,以鲁安多疑性格,必然保留一线。只是,没想到这保留起来的,原来是鲁安有自己的摄魂术,她的傀儡大军究竟多少,藏在何处,至今无人得知!

    如今匽州黎州兵力动不得,若是从他国借兵,也会有不少难处。一方面,要担心他国兵力乘虚而入;另一方面,怕得罪刚刚口头结盟的明戈。此乃两难之地,他又必须要寻得一个突破口。若是洛东啼猜的没错,一个月后鲁安必有大的动作,而冬猎之时,才会建造坟场,正对他洛东啼的坟场!

    这几日多罗过的无滋无味,除了看书睡觉晒月光外无所事事。虽说洛优亭也随着她,平时话聊的也多,可是多罗心里就是不怎么踏实。

    午时过后,多罗躺在一株梧桐树下,无精打采的看着刚到不久的造化簿,看得累了,便把书搁置脸上,挡去满面阳光。

    “第一次碰到大摇大摆的将这等奇书放脸上挡光的!”

    多罗闭着眼睛沉思,忽听一声戏谑之音传来,她没有动,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个时候,挡光最好。”

    那人戏谑之音不减,“那你倒说说看,什么是才?”

    多罗不去追究说话者是谁,“情之一字,终究维持世界;才之一笔,所以粉饰乾坤。”

    那人哈哈一笑,“这话不对,乾坤世界向来权者把持,何劳才情二字费力!”

    多罗蒙着脸冷笑,“权者高高在上,怎会屈尊下界添砖盖瓦,他们合该活着受万民景仰,死后受烟火供奉,这样的人只需说上苍注定即可,确实无需才情仁德!”

    那人身体向梧桐树脚一瘫,“你的话酸味甚浓。”

    多罗把脸上的书一扯,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来,她的眸色十分冷淡倨傲,甚至还有几分嫌弃。

    “我知道你不是小果子,如果你是洛东啼的人,我便将书交给你,请他遵守约定即可;若你不是洛东啼的人,也麻烦你说明来意,我无意与他人玄虚扯谈!”

    那人穿着一身太监服侍,容颜与小果子一样,却并无身为奴才的卑微。

    “我叫督华,你们的大洛陛下让我来的,没想到这么快书就到手了,你倒是有些能耐。”

    多罗讨厌这种没有主题的谈话,“我为人做事以务实为要,这等迎逢之言,切莫再提。你说你是洛东啼之人,可有凭证?”

    督华也是干脆,朝多罗扔了一块白玉,那白玉温润有泽,多罗自然认识,正是洛东啼随身之物。说来也巧,这玉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洛东啼是手里,还为他带去了神秘的习赟。

    多罗看了那玉两眼,又抛了回去,顺手将怀里的造化簿寄了过去,她一脸严肃,又带着微微渴求。

    “麻烦你告诉他,请他务必履行承诺,多罗不胜感激!”

    督华扯着嘴角,“自然,此话助姑娘带到!”他话说完,便打了个响指,整个人如露如雾,顷刻之间,已化为团烟,消失不见,仿佛方才情形只是一场梦境。

    多罗有些懵,她四处张望,皆一无所获,除了怀中消失的那本造化簿,再无一丝来者痕迹。

    “他已经走了,我方才看的分明。”洛优亭那柔和的声音响起,多罗身躯一震。

    “你刚才一直在这儿?”

    “多罗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你若不喜我出现,下次我便藏匿好,不叫你发现。”

    “为什么要跟着我?”

    洛优亭从梧桐树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个食篮,“你这几日心绪不宁,三餐只用一餐,一餐只用一口,我心不忍,便擅自做主,给你开了回小灶。”

    他将食篮打开,一一点着,“我知你以素食为主,荤腥须得偿债,你漂泊不定,恐怕此债难偿。所以,我做了些素食,也不知你爱不爱食用。”

    多罗心中有了些暖意,“我效仿比丘尼,在此次第乞食,不拣净秽。你如此相待,我怎敢有分别心。”

    洛优亭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你对我直言你的爱与憎。”他边说着话,便把小碟拿出来,“这是松茸,以秋油泡之,滋味鲜美。”

    “这是芋煨白菜,芋煨极烂,入白菜心,加酱水调和,居家必备。”

    “这是鲜菱,加新栗和白果,最后点糖,口感清爽。”

    “最后是一碗青精饭,以乌饭树叶浸米蒸制而成,强筋益颜。”

    洛优亭说着家常话,多罗却在想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实在不可靠,冯逸对食品了如指掌,洛优亭对待这个也是如数家珍,这年头,男人都开始抢女人的活了吗?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多罗被他的话断了思绪,“没想什么,只是好奇,当世君子自诩风流者众多,为何还有像你这样爱往厨室钻的人。”

    洛优亭将碗筷布置好,淡淡笑着,“你怎不知我也是风雅公子呢,我手不沾腥血,心怀一腔善念,纵使庖厨,也无需敬而远之。”

    多罗接过对方寄过来的筷子,看着他的俊美容颜,一声调笑,“你确实是个翩翩佳公子。风流自赏,只容笔墨趋陪;真率谁知,合受烟霞供养。”

    洛优亭看着多罗嘴角的笑意,心中的满足溢了出来,“若是只有笔墨相陪,我定是一生孤寡,抱憾而终。”

    多罗尝了一口松茸,果然滋味独特,“你心中有了求而不得的东西,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就如我一般,若是我天天馒头过活,没有尝过松茸滋味,自然也就谈不上对此等珍馐的念想了。可是这世上没有谁一辈子只守着馒头的,所以,世间诸行,修心为上,即使乱花迷眼,人欲横流,也可保持一颗清净之心,这才是根本之法。”

    “这是你这几日来对我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多罗不敢置信,她瞪大眼睛,“我怎不知”

    “虽说我们交流也多,可惜每次你都心不在焉,郁郁寡欢。我每每说话,你总以简短仓促结尾,难得今天开了金口,我倒是受宠若惊。”

    多罗提着筷子叹了口气,这人还真会得寸进尺。

    “我一直孓然,不懂山下人情世故,凡事按自己性子来,使你受委屈了,我以后注意些就是。”

    洛优亭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她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可是,他也是辗转喜悦,一想到鲁安,他的悸动的心又复一潭死水!

    他的时间不多了,该如何铺路,还需从长计议。

    督华带着书回了梧藻园,他只坐了坐,便安排人准备些甜点,准备前往养心殿。

    当他到养心殿时,才发现来的不知他一个,除了不问世事的皇后,其他人倒是全来了。

    督华捏着声音,将女态发挥的淋漓尽致,“众位怎么都来了?为何都在殿门口站着?”

    其他人还未说话,拦在外头的盛满却道,“皇上正在休憩,还有一刻钟便醒,诸位娘娘等等就好。”

    督华不睬他,要他等人,无疑做春秋大梦。

    “我现在就要进去,我才不管皇帝是不是在休息呢!”他的声音酥怀入骨,连美人璞都有些受不住,她觉得这华妃大胆奔放,有些熟悉。

    “您是华妃吧,不若与众姐妹多待片刻吧,免得给别人留下恃宠而骄的把柄!”

    督华冷笑,璞的性格他是熟悉的,主动与他说话,定是发现他有怀疑的地方了。

    于是督华也不理他,径直推开盛满,眼睛看着璞,走进养心殿内。他边走边道,“若有怪罪,我一人承担!”

    养心殿内,伽南一如既往地散着幽幽香气,督华提着长裙,一路往内室摸了过去。

    洛东啼确实在休息,他躺在还有多罗气息的床边,陷入酣眠。隐约之间,他觉得有人进来了,脚步轻快,呼吸舒缓,一时分不清男女。

    洛东啼眼睛张开一线,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绿罗裙,憨态可掬,容颜璀璨,他一时想不起来来者是谁了,倒对着这身罗裙生了迷惘。

    “这身行头勾起你回忆了?”督华大大咧咧的找张凳子坐下,也不管尊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洛东啼这才想起,他是男扮女装的督华,他掀开被子起了身,将外衣披上,“你来此处,定是事有进展,说说看吧。”

    督华也不答话,将怀里的造化簿随手扔在桌子上,“书拿回来了,那姑娘托我带话”

    洛东啼来了精神,打断道,“她对朕说什么?”

    督华啧啧笑着,目光似有打量,“这么着急作甚,她那么倔强,是你什么人?”

    洛东啼视线拉低,言语淡漠起来,“救命恩人罢了,朕大致知道她说了什么,可是让朕紧守诺言?”

    督华觉得没趣,“对,她只说了这个,真是无趣!”

    洛东啼露出一丝苦笑,那个倔强的姑娘会说别的才是稀罕。他拿起桌上的造化簿看了起来,他看的仔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去找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督华仰着头,好像发现了什么,倏地,露出一丝邪笑,“那时她正躺在梧桐树下,嗯,树后面藏着一个人,应该是那个病王爷,看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太简单!”

    洛东啼瞟了他一眼,继续看书,似乎又对刚才的话题没了兴趣,“无妨,此书果然汇百家所长,你既懂多国语言,这上头的古文可能识全?”

    督华摆摆手,“这上面的文字是上古文字,我认不得,咱们北族碰巧与此文相似,所以才阴差阳错得摄魂术奥义。”

    洛东啼一阵失望,将书合起,他看这个没用,他得给习赟瞧瞧,他有预感,此人定有所知。

    督华又磨蹭了一会儿,最后被洛东啼轰了出来。璞站在殿门口看她越走越远,心中若有所思,最后皇帝也不去拜见了,开始远远地跟着督华。

    她心中疑窦大盛,需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想。而在璞尾随督华前往的同时,又有另外一人远远地跟在了璞的身后,那女子神色凌厉,身手不凡,正是双柔。

    三方对弈,互探敌情,即使合作关系,也无绝对的信任。鲁安对明拓如此,洛东啼对明戈也是如此。只是究竟谁胜谁负,谁也不知,全凭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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