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原以为山河同路 却难料万劫不复(五)
    就在多罗前脚离开后,邱泽连忙关上门,去往洛东啼住处。

    洛东啼住处倒是清幽,行道两旁皆是修竹,蓊蓊郁郁,颇为精神。

    他已经起了身,正在洁面,见邱泽脸色急切,忙问,“怎么了?”

    邱泽不瞒他,“刚才来了一位姑娘前来借柴,可是她一进门便闻到了鬼生花的气息,而且知道鬼生花的作用,要不要将其清理了?”

    洛东啼擦擦手,“可知对方是谁?”

    邱泽道,“她说她叫多罗,是名大夫,我昨晚见过她,就是凌霄昨日惦记的那人。”

    洛东啼停下了手上的活,“你说她叫什么?”

    邱泽重复,“她说她叫多罗。”

    洛东啼眼中幽暗,“将她带过来见我。”

    邱泽领命去了,恰时多罗正推着板车往城中方向去,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正是凌霄和胡苗。

    只是这二人前头排列不少车队,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凌霄早知会断柴木,便大半夜的遣人上山砍柴,直至现在方归。胡苗因为蚊虫太多,夜里难眠,恰好偶遇了凌霄,才随之一起上山的。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走的倒也不快。

    胡苗是个眼尖的,没多久,便看到了跟在他们后头的邱泽。她惊喜道,“邱泽,你怎么来了?咱们可是打了大半夜的柴呢!”

    邱泽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顾自往多罗面前一站。

    “家主有请,还望多罗姑娘跟在下走一遭。”

    凌霄和胡苗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多罗看不出表情,“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就用武力强迫我去?”

    邱泽点点头,“还请姑娘不要让在下难为!”

    凌霄挡在了多罗面前,他对邱泽道,“既然多罗不想去,那不如让你家家主来见她好了,咱们在城中凉棚候他。”

    多罗觉得这想法可以,于是默允了,继续推着她的小车前行,可怜邱泽白跑一趟。

    卯时刚过,洛东啼和邱泽款步而来。那时,多罗c凌霄c胡苗三人正捧着碗热粥喝着,多罗正要去再添一碗,却被一位陌生男子拉住了。

    多罗嗅了嗅鼻子,“你就是那位用了鬼生花的人?切记不要食醋。”

    陌生男子正是狄东,也是洛东啼,他脑子里正在翻滚,看着这熟悉的容颜,听着熟悉的语调,手开始微微颤抖。

    可是,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鲁安派来的,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用最平稳的语气与她说话,“你说你叫多罗?”

    多罗转过头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我认识你吗?我觉得我认识你,你叫什么?”

    陌生男子扯出一丝冷笑,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是谁姑娘难道不应该知道?”

    多罗皱着眉,“我应该知道什么?你不妨说说看!”

    陌生男生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比方说,我是洛东啼,你该怎么办?”

    多罗忙放下手中的碗,抓起他的手一掀袖子,发现曾经被伤的双臂光洁无暇,甚至连一丝疤痕也找不到。

    她用洛东啼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留的药没有那么快的恢复速度,而你双臂完好,根本看不出有伤的样子。”

    洛东啼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为何她会知道多罗留药的事?可是多罗明明死了,是自己替她净身的,对了,她穿着自己替多罗穿上的那件绿罗裙,她哪来的这件绿罗裙?

    洛东啼抓住了她的手,“我是不是洛东啼,你很快就可以亲自检验!”

    多罗笑起,这笑容纯净而美好,“你把我的小葫芦给我,我就相信你是阿洛。”

    洛东啼看着她的明媚笑靥,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目光说不出的急迫。

    “你,你真是多罗?可是,可是,你不是死了吗?”

    多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确实已经死了,可是她又活了,还带着在牢窟里被凌辱的记忆。想到那些丑恶之人的嘴脸,多罗神情瞬间狰狞,心中的恨意再次席卷而来。可也只是短短一瞬,她便恢复如初。

    洛东啼自然是将她的那一幕恨意看在了眼里,如果,这个多罗是真的,那死掉的那个是谁?若死掉的那个是真多罗,那眼前的这个究竟是什么人?眼前这人有多罗的记忆,可是却又有多罗所没有的恨意,她到底是谁?

    洛东啼将多罗的胳膊越捏越紧,多罗抿着嘴看他,也不吭声。

    多罗觉得无论眼前之人是不是阿洛,她都不能在公开场合相认。他既然易容前来,便表示有未知风险存在,且之前的被追杀的记忆仍历历在目,装作不知道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而到了洛东啼这边,便觉得这姑娘并没有欣喜的意味,反而她在认真思量。若她是鲁安的探子,思量的便是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洛东啼了。

    想到此处,他抓着多罗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

    凌霄觉得这两人似乎是旧识,可是又不像是旧识的样子,他看到多罗脸色发白,再观洛东啼手上动作,连忙阻止。

    “狄兄,你该放手了!”

    听到凌霄的声音,洛东啼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少女苍白的小脸,心中有些歉疚,他松开了手,道了声“抱歉。”

    早膳过后,凌霄便要启程回湫地了,多罗觉得自己事情未完,便拒绝了同行湫地的建议。

    洛东啼倒是尊重了她一回,不作太多干涉,只不过悄悄的将自己的一个暗卫留下了。

    他想的很简单,这个多罗不愿意与他们同行,那如果她是鲁安的人,在自己离开后,必定会设法传信鲁安,那么,他只要做好守株待兔的准备就可以了;同时,他确实需要摸清一下这个多罗的底细,而且无论真假多罗,都还有利用的空间,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辰时左右,艳阳高照,洛东啼c凌霄c邱泽c胡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西城门走了。多罗也没有去送行,对她而言,这些人永远都是萍水相逢。至于洛东啼,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不需要她了,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尊贵无比的。他们之间,距离确实是越来越远了。

    多罗在培岭一心忙碌着,而洛东啼那一边在晚上戌时终于到了湫地,同时来的,还有习赟。

    严晨c冯逸c习赟授命前往黄冈处理赈灾事宜,黄冈事情一了,冯逸和严晨便回酆都去了。至于为什么会留下习赟,一方面需要有人回报黄冈的大小细则;另一方面,习赟曾晕过去一天一夜,严晨冯逸怕他受不住长途奔波,便留下他跟洛东啼一起回酆都了。

    习赟的突然昏迷来的蹊跷,别人没有感觉,他自己倒是深有体会。他的脑子里装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一觉醒来,只觉得五识清明了许多,周身内力充沛,这使他又惊又喜。

    夜间,洛东啼宿于凌府,听着习赟汇报着黄冈的事情。突然便觉得这些事情百无聊赖起来,“习赟,你懂阴阳奇术,你可知这世间有起死回生之法?”

    习赟并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遂直言,“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不过,就我目前所知,没有起死回生术。”

    洛东啼看了眼桌上正燃烧的正旺的蜡烛,觉得更加无趣,“是么,终究要是一场空欢喜吗,我累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月冷中庭,四下皎洁如洗,虫声细细穿耳,再抬眼时,那一株老梧桐已经凋零了一片落叶。洛东啼有些无措,准备在这凌府遣遣心怀,奈何入手处便是梧桐落叶,他这才想到,原来已经入秋了。

    今夜的他有些心绪不宁,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凌霄。

    凌霄此刻正坐在一片蔷薇从间,他的面前摆着小案,小案之上有一壶清酒,一些糕点。他早看见洛东啼了,只是从没见过他这般患得患失过,便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此处有美酒,可以解千愁,狄兄不妨尝尝。”

    洛东啼听到凌霄的声音,回了回神,朝他走了过去。

    他在凌霄对面盘腿坐下,拿着酒壶闻了闻,“此酒名为忘忧,乃以萱草酿制,是渟州特产。以前去往渟州治水时尝过,滋味一直难忘,没想到你这里居然有。”

    凌霄笑笑,递给他一个酒樽,“传言新帝博古通今,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洛东啼并不接手那个酒樽,“此酒有一特性,喝的人越有心事,会越喝越清醒;反之,越是无拘无束者,更容易酩酊大醉。所以,此酒便作罢吧!”

    凌霄也不强迫他,依旧笑若春风,“看来你心思深重啊。”

    洛东啼不否认,他望了望天上的那轮弦月,“不独萱草忘忧,桃花亦可消恨。可是,现在是秋了,哪来的桃花呢!”

    凌霄听他说这番感慨之言,心中涩涩,“桃花?百丈冰川满,万里大雪飘。不知这冬还能不能熬过去,又怎可期盼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洛东啼听出了他话中的自我嘲讽,略阻了阻他拿酒的手,“不可再喝了!”

    凌霄并不看他,“我与你不同,即使越喝越清醒,我也是要继续的,人生难得几回肝肠寸断,自当清醒的去怀念!”

    他话无所指,又似有所指,忽然他心中一悸,端着酒樽的手颤抖了下,酒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叮咛。

    凌霄眉峰藏了担忧,心脏某处开始揪痛起来,脸色愈加发白。洛东啼见他这般,连忙去找家丁,而凌霄却一把拉住了他,语气急促不安。

    “快去救多罗,她正有难,快去救她!”

    洛东啼不懂他什么意思,“她人在培岭,你怎知道她有难?”

    凌霄紧紧揪着洛东啼的袖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但她现在确实身陷囹圄。”

    洛东啼见他这般执着,“好!我立即派人前往培岭一探究竟!”

    洛东啼话音刚落,凌霄的手便松了,显然已经昏睡过去。

    这事十分突然,本来旧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多出了新的矛盾,凌霄怎么知道多罗有难的?多罗是真的有难,还是只是和鲁安串通好了?

    在洛东啼安顿好凌霄之后,他连忙让培岭的探子回报消息。

    天光十分,留在多罗身边的暗卫终于来到洛东啼面前,他只带来了一个消息,即多罗被抓。

    洛东啼设想了两种可能,一是她真的被抓了;二是障眼法,但无论真假,他都必须尽早回酆都,这湫地的中秋节看来是过不了了。

    当天清晨,洛东啼便向凌霄辞行,他说明了多罗被抓的事情,在他意料之中的是,凌霄果然也随他前往酆都。这湫地只呆了短短的一天时间,便又要离开,诸多山川信美之景还未饱览,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然而,洛东啼却觉得此行还是有价值的,虽然变数颇多,但他所需之人跟他走了,这倒也是另一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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