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平堂书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第一杀
    秋季已到,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卫婵知洛平堂天命,眉宇间一向有忧。洛家和到底是男子,知避不开,便想着能多做些总是好事。只皇上这道圣旨,却是将三人都困在了围城之中。自簪缨会后,洛平堂便知雍仲宁绝不会停手,许了名,自然也要许利。总府虽是小官,到底是朔州府衙,天子脚下。有了这层身份,选秀便会顺理成章。

    “婉婉,你是说,皇上会重开选秀?”洛家和不敢相信:“立国不过三载,不事休养生息,竟要选秀?这是乱世,皇上这是要干什么?”洛平堂制止了洛家和的激动:“爹,帝位才是最重要的,我身负乱世命格,雍仲宁不会放过我的。”两人在书房谈话,内容自然并不美好。因着洛平堂出府早有准备,遂将荊亘也带了出来,只连末到底是庆国公府的人,仍是回了大房。卫婵进来时见父女两人还在说话,脸上就带了笑:“竟是有说不完的话,我这亲生的闺女哪里还记得她有个娘。”卫婵抱怨的样子着实好笑,洛平堂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娘可冤死我了,女儿最爱的便是娘亲了,爹爹什么的,哪里比的上您。”洛家和在一旁翻白眼,露出无奈的样子。家中一向和睦,因着洛平堂的身世,夫妻二人总要心疼一些。三人说说笑笑,倒也驱散了洛平堂心中不少的阴霧。是福是祸,总是要来,既避不过,且面对吧。

    雍景鹏近日却十分郁闷,雍景图仿佛一改前貌,竟是在圣上那里留下了印象,如今与福有年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与大皇子雍景谭突然亲厚起来。若福有年最终倒向大皇子,那礼部必然是一块废棋,而且,若雍景图在大皇子处多说了什么,那么自己无疑会变成靶子。他心中焦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李湖站在那里,仿佛并不存在。“李湖,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那三哥不要乱说话?”李湖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总是能有一些好的想法,可这样一个人却是个太监:“殿下,您是主子,这个问题得问您自己,您要如何做?”这话其实有些逾越,不过雍景鹏却并不在意。他看着李湖,从李湖拱着的身体里似乎要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李湖,只有一种人才不会乱说话。”李湖抬头,神色里却是讨好的笑容:“殿下英明,十旦日是先帝生辰,殿下需早做打算。”雍景鹏这才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与太后生辰不同,十旦日是一个忌讳,一个除了圣上无人敢提的忌讳。圣上无父,世人皆知。这十旦日不过是圣上记住屈辱和被抛弃的日子,这一日,整个朔州都会陷入沉寂,横亘在每个人之间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惧。雍景图是在去上书房的途中被雍景鹏拦了下来,他不再是之前的懦弱样子,因着福承德的死,他的眉宇间总算带出了冷冽,不过对于雍景鹏的忌惮还是从身体里透出来。“三哥,你如今似乎总是躲着弟弟,是弟弟做错了什么吗?”就是这样虚弱的模样,可雍景图却仿佛看到了毒蛇吐出了信子。“自然是没有,八弟怎么如此想。只我母妃去世,三哥也懂得了些道理,总要努力学上一些。”雍景鹏却笑了:“是为弟的不是,太过多思。三哥一向爱护弟弟,如何会躲着我。父皇喜爱儿臣和睦,兄弟扶持,是为弟小人了。”说罢,便拱手退到了一边。雍景图虽有些急智,只与雍景鹏比起来到底不如,见雍景鹏上来说话心里早已戒备,如今只觉得有些心虚。

    上书房多是成年皇子行走,雍景鹏和雍景鸿还不在此列,因此说来不过四人。大皇子雍景谭和二皇子雍景河是嫡子,一母同胞,自然亲厚。五皇子雍景时为人冷硬高傲,因着莲容华之死,虽低调很多,但到底性子偏执,平日里是不太和其他皇子相交的。雍景图有心与大皇子相谈,但一来并不知道雍景鹏的手段,二来他对雍景谭也不是十分信任。大家各有心思,整个上书房反而比较平静。十旦日便在明日,宫中难得有志一同,无论是皇子或是宫妃都安静了下来。雍景图回到皇子所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皇子所安静的渗人,有风呼号而过,没入夜色里,如同鬼泣。

    碧玺挑出灯芯,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小姐这个时间还要读书吗?”洛平堂摆摆手:“只是睡不着,你下去吧,我再坐坐。”碧玺退了出去。明日便是十旦日,所谓先帝祭日。可惜皇城之中有贪有欲,明日是不会平静了。洛平堂拿起一本书,赫然是《般若波罗蜜心经》:“般若波罗蜜多,智慧至彼岸。般若即是离妄。何以能离,不住妄心故。以不住六识故,不著五蕴;不住七识故,离于五蕴,度一切有苦;不住八识故,离一切相,于一切法逮得清净;不住菩提一真如心故,离于身心,了知一真如心性同一切法性,得现清净圆觉。妄心吗?人若无妄心,这世间便皆是无畏之人,算不算得上是另一种妄心呢?”

    宫人在十旦日的清晨发现了雍景图,他倒在住和宫的院子里,身边是烧完的灰烬。一个皇子死了,死在了先帝宫中。于是宫人之间,冤魂索命的消息还是传开了。雍帝是怒的,可他依然是平静的,这种平静带着风雨欲来的恐惧,让这个十旦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张治是太医令,他几乎暗叹自己倒霉:“回陛下,三皇子并无中毒迹象,是,心悸而死。”心悸,无非是先天不足和后期惊吓,显然张治的意思三皇子属于后者。雍帝此人号称枭雄,但其实最信鬼神,敬畏天地。三皇子之死在他看来是上天给他的警告,正是应证了善然之说。他挥手让张治退下,之后再无动静。

    雍景图之死,洛平堂是早就料到的。端逢送来信件,带着不可拒绝和雍景鸿展露出的狠辣:“主子说,向您讨一个法子。”“法子?”洛平堂随手拆开信件,却没有看:“你们主子手眼通天,连皇帝身边的人都能收买,需要向我讨法子?”端逢却不为所动,她冷硬惯了,遇到这样的调侃也是面无表情。洛平堂却站了起来:“若要闹大,便祭出凶手,一个足够让皇上忌惮的凶手。若想化小,便证实鬼神之说,最好是雍景图冒犯先帝,惹怒鬼神。”端逢听完行了一个礼,消失在夜色中。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三皇子忽得急症,已不治而亡。听到这个消息后,洛平堂只是翻开了经书,她看向天边,从眼里透出十分的讥诮。雍景图的死会是皇城里第一个,也是大雍王朝崩塌的信号。

    而自己,只需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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