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他们都是小孩不懂开玩笑，真的会当真的。”
“你昨天怎么没开暖气？”
“暖气？你怎么知道？”突然转移到这个话题上，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出去说吧，我带你出去吃饭。”张汉涛拉着我往外走，“我有后台数据，能看到。”
“那我岂不一直生活在你的监督下？你们公司还窃取顾客数据？”
“大姐，你没花钱，算不上顾客。”
“那你们也不能随便看客户数据。”
“说了你不是客户。你算家属吧，也不是随便看。我都是毕恭毕敬的看。”
“那我怎么算家属？”抬着头看着他，这小孩话里有话啊。
“你看他们刚才那么开心，不能让他们失望啊”张汉涛从羽绒服的内兜里掏出红玫瑰吊坠项链系在我脖子上，“我一直都想送给你”接着掏出红玫瑰水晶耳环往我的耳朵上扣，小心翼翼的不敢扎也找不到我的耳朵眼。试了几次放弃了，把耳环捧在手里说“送给你。”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一跳，一颗心扑腾扑腾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抓着他的肩膀说“怎么不早告诉我，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一直以为你有女朋友呢！”在我心花怒放的时候，闪过一个念头，“小猪怎么办？”随即脱口而出。
“对对对，小猪。”张汉涛兴奋地喊“我们得告诉她，还是她告诉我的呢，我一定能追到你。”
我揪着张汉涛的衣领子“好啊，你们都商量好了，合起伙来套路我。”漫天的大风卷的车都要飞到天上了，即使关着窗户都能听到“呜~呜~”的风声。车外一片白雪皑皑，高速两侧的平原覆盖上一层棉花一样的白雪。在云海很少见到一望无际的雪地。正想着，一只手在我的脸上乱怼。“干什么呀？”我转过头问小苏。
“擦点防晒霜，”小苏继续把防晒霜拼命往手心挤。
“我擦过啦！”我想躲着小苏那满手油乎乎乳霜的大手。
小苏不由分说的蹭到我脸上c脖子上c头发上。“你那是早上擦的，现在几点了，几点了？你擦的那点玩意早就过期啦，没用啦。要及时补充。”
“疯了吧，大哥。这是大冬天。”
“冬天更重要，你看看别人。”
抬头一看，这些演员包括年轻的场务都在一遍一遍的擦防晒霜。
“雪会对光造成反射，紫外线更强烈了，防晒更重要了。特别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防晒整个人都老化了。”
“你大概是不想活了”我伸出手去掐小苏的脖子，汽车突然刹住，惯性的原因所有都行前倾倒，我的手不到没有掐住小苏倒是把自己的手指戳痛了。
司机指挥大家抓紧时间下车c上厕所c吃饭。高速的饭菜很简单，每个人都端着自己的小盘子去盛菜，大米饭。我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看着这些礼貌又勤快的年轻人排起长队秩序井然的打饭交款，完全没有媒体上渲染的那种年轻演员趾高气扬的习气。
“看什么呢，过来打饭啊！”糖肽站在我身后戳了我一下，笑盈盈的说。两个酒窝配合着她的嘴角一上一下的跳动着。
我和糖肽一起去打饭，然后坐在一起吃饭。“我在想你们真好，这么刻苦，每天起这么早拍戏，收工这么晚。又是泼冷水又是吊威亚谁也没什么怨言，怎么媒体报道的都那样偏颇呢？”
“这个剧组穷啊，找的我们都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有时候啊，有的欲望越被压制越是想发泄出来。我们这些人越是平时没有什么演出的机会越是想好好演戏，更认真。有的人随随便便都有好多剧组找他演戏，甚至能几个剧组轧戏，麻木了就没那么爱演戏了吧。其实我当时愿意拍这部戏还有个原因，这个剧组没有人带助理。以前在别的剧组，没有人不带助理，就我不带，真的很没有面子。自己也挺难过的。有一次，有个经纪人来把我的凳子搬走，说，糖肽啊，反正你没有助理不需要这么多凳子，我们这边人多把你的凳子借一下。可是他搬走的，是我唯一的凳子啊。好在我戏份少三集死，也就一个礼拜就拍完了。我就站了一个礼拜。”
“你们这这个行业摸爬滚打真不容易，以前我觉得自己这里那里不容易，现在对比你们还是觉得自己以前太娇惯自己了。”
“是啊，你看你谈恋爱了就大方说出来，就算分手了也没人跳出来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敢，不敢让人知道自己谈恋爱，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分手，约会也要戴口罩，即使我真的不是出名，万一被拍到说我炒作，万民骂也洗不清。”
谈到自己刚刚确定的恋爱关系，我的脸有些微微泛红。“还是精神文化不够丰富吧，如果文娱活动多了，大家把演员当成一种普通职业就好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吃得这么少会不会饿？”
“不饿，习惯了。”糖肽的托盘里只有三个很小的蝶子，每个碟子里装着几根青菜。
“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继续一路颠簸，凌冽的北风在窗外发出嘶吼声，车门跟随风的节奏忽扇忽扇的摆动，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目的地。坐车一整天每个人的骨头都要散架子了，我听见自己的关节透过肉皮发出“咯吱吱”的上锈一般的声音。
“今天大家都休息吧，明天早上7点准时开机，拍3幕，相关人员做好准备啊！明早上魏总也到，大家加油！”
洪导交代了一句，大家各自散了。有的三三两两一群各自去吃饭了。我回到房间，拖着疲乏的身体，想来自己真的年纪大了，受不了一整天的乘车。还好这里的住宿条件很好，一个居民大院自己改成的小旅馆，处处散发着朴实的家乡感。对着门的一张方形的对开窗，窗户下三组暖气片，散发着腾腾热情传导到脸上，蒸的脸蛋通红。这样的布置让我很亲切，大学的寝室就是这样。窗户左边是一张1米宽的单人床，右边是一个木板拼接的衣柜，用床单缝成的帘子挂在衣柜的敞口处，柜子旁边伸出一个水龙头，下面一个白的发亮的鹅蛋盆接着，可以在屋子里完成洗脸刷牙这样简单的洗漱。洗澡这样的“大动作”每层楼各有一个男女浴室。
拉上窗帘倒在被子上，被子散发出阳光的清香味道。暖气从头顶传遍全身，打开手机，想要和张汉涛报个平安调调情。我把手机拿出来，一歪头，却睡着了。
“长得好看的人都起床了！长得好看的人都起床了！”电饭煲里的红豆汤煮熟了，闹铃也响起来。有暖气的房间很有舒适感，我没有挣扎就起床了，简单的洗漱后我抱着一锅红豆汤下楼。
一下楼就望见一台高大的皮卡车在前后左右的挪动，几番扭转之后跳下来一个纤细的倩影。一双明眸左顾右盼，然后疯狂的朝我招手。我左右环看四下无人应该是在叫我，我走过去，近看才知道是魏敬依。从没见过她开这么高大的车，远看没意识到是她。
“小方，你会开车吗？你能帮我停一下车吗？”
“没问题，我试试。”我坐上驾驶室，手握方向盘时一股电击从手指传到心脏，这么帅的车，我梦寐以求的车就坐下我的身下，我可以亲身触摸和驾驶它，虽然只有一分钟。眨眼的功夫我就把车规整的停泊在停车位里。我一直喜欢开车，在驾校的时候就被教练当做天赋异禀的神童。工作后没有财力自己买车只是偶尔开开姐姐的车去接送孩子。可是我体内的驾驶热血一直在沸腾。
“谢谢你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时不开这么大的车，也一直不怎么会停车。这次路途远才和李总换车开的。”
我心里想着，这两口子人真好，没什么富豪架子。李总这么个大富豪出门开雨燕或者福克斯也不觉得降低身价，而今天空车位很多魏敬依还是坚持把福特猛禽规规正正地停在车位里。我接过魏敬依手里抱着的红豆汤锅，问“要不要喝一碗？喝完全身暖和！”
“行，我正想喝一碗呢。我看你经常煮红豆汤喝。”
“我从小体寒怕冷，而且南方冬天没暖气，我爸就煮红豆汤给我们喝。我都形成习惯了。主要是我看这些小演员穿得太少一个个又那么瘦，不喝点汤怎么熬下去！”
魏敬依喝了一碗汤以后，演员场记导演都陆续到场。出来拍戏主要是为了取雪景，糖肽穿着亮蓝色薄纱罩肩的裙子光脚跑在雪地上，做出各种少女陶醉在雪景中的表情，男主则光着上身和糖肽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在我的少女时代看到电视上这样的画面我也觉得很甜很宠很幸福，现在的我只觉得很冷很冷。
洪导卡了以后，我把大衣里面的暖宝宝贴片贴在糖肽脚心上，盛了一碗红豆汤给她。接下来我也要去串戏了。迄今为止我演过宫女c太监c士兵c野兽c御医c大臣还有死尸。
居住的旅馆催我们来吃中午饭“有多大的事呢，吃完再干活嘛！过一会我们也没饭了。”大家不管洪导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呼喊，一团风一样跟出去吃午饭。
饭桌上摆满了大盘菜c大盆菜。一个蓝白条纹的搪瓷盆装着一锅黄澄澄的大白菜炖粉条土豆c吃光见底时发现盆地还画着一对鸳鸯。银白色的铁盆满满当当的装着苦苣拌花生，每夹一筷子就有绿油油的菜丝颤巍巍的从盆里掉下来。旁边的那盆鱼汤早已被一抢而光，接下来大家开始抢鱼汤里的豆腐，老板介绍说，这是附近河里打上来的鱼，活鱼鲜做，而且冬天的鱼肉比夏天的好吃。鱼肉几乎没有毛刺，口感特别丰厚，细细品味有一丝甜味。
吃过饭魏敬依嘱咐大家休息一小时，一小时后再开机。我吃的太撑了，踱步到拍摄区散步。耳边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翻找东西的声音。“难道有人自己来对戏？”我心里想。因为一起工作的这伙同事都特别敬业，完全没有平时报道中提到的演员耍大牌c导演乱发脾气的现象，每个人都在很努力很刻苦的工作。走近一看，只见一个戴着帽子的后脑勺，在一个道具箱里翻东西。“你是谁？”我问。
“啊，我是群演。”
“我们没有请群演啊！”我嘀咕出来一句，自己也犯了糊涂。却突然被推倒在地，戴着帽子的人急速的跑开，我意识到不对，这应该是小偷。抓紧爬起来朝着他飞奔过去。我生的身高腿长又怒从心中起，三步五步抓到了小偷，拽着他的袖子被另外一只手反手一推怼在胸上，疼得我“啊！”的一声喊出来。哆嗦了一下仍然没有放开抓住他的手，在伸出一只手去拽他的衣领子，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小苏赶过来。
小苏和我合力控制住小偷后，我空余出一只手来报警。我们的干戈引来了同事们，刚才在房间里睡午觉的人纷纷跑下楼来。
小偷看见这么多人铁定是跑不掉了。马上跪下来，两滴眼泪掉下来“我根本没拿到什么东西，你们放了我吧。我才18岁啊！你们何苦这么欺负一个小孩子。”说着就俯下身去要磕头，人群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没别要这样吧”“太没人情了吧”“多大点事放了他得了，也没偷东西。”我感受着身上的伤痛，狠狠地望着对话传来的的方向，“不能放了他，偷没偷到手使他能力问题，可是他想偷就是意愿问题，已经犯法了。今天放了他，也许明天就偷你的钱包。”
“小方，别生这么大的气。你没受伤吧？”魏敬依走到我身边，“你累了吧，去旁边坐着歇一会。这里交给小苏和雨头。”魏敬依拉着我的手去旁边坐下来，“你没受伤吧？下次你不用这么拼命，你真的受了伤怎么办。还有，你既然都报警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是下次有事还是先通知我，毕竟这一行事多，要是消息传出去，没良心的记者瞎写，这剧就烂了。”
“魏总，哪个行业都该遵守社会的基本规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小偷交给警察。没什么特殊的职业，不想的复杂真的没什么事。”
魏敬依看着我，温柔的笑笑“小方，你还小？”
正说着就听见人群那边小偷扯着脖子喊：“你们这么没良心，就知道欺负人。一个个那么有钱，有钱的有的是，有良心的没一个。我穷成这样，你们富得流油，拿你们点东西怎么了，你们又不会少什么。”
我一听这歪理邪说，马上气的从凳子上暴跳起来，魏敬依也急忙跑过来怕出点什么事。那小偷虽然被两个小伙子控制着左右胳膊却忽然一甩肩膀要去磕旁边的机器，那一个镜头都要十几万的啊。幸好一双大手扯住他的头又拧过他的胳膊。
“您好，我是这片区负责的周警官。请问，刚才是谁报的警，这个闹事的小孩又是谁？”
我急忙上前解释。首先和他介绍了魏敬依。“这是我们项目的负责人魏敬依魏总。”周警官抻抻头定定的看了魏敬依一眼。我把饭后散步时怎么看到小偷偷东西c怎么抓小偷，以及刚才小偷撒泼要撞机器的过程和警察讲了一遍。
“这个案子不复杂，不过你们要和我走一趟。毕竟他没偷到什么，最后是偷窃c斗殴还是损坏他人财产我们得回去研究一下。麻烦魏总和这位c这位方小姐和我回去一下。”
做完笔录后，我和魏敬依在警察局做了一个半小时，也没人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要找谁问情况。就在我们等得很焦急的时候，周警官走进来说“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案情比较复杂，可能要侦办一段时间，不过不是关于你们的事。案情进展暂时不方便透露，麻烦你们了，请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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