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怪人
雪萱似乎看出了清欢的疑虑，她用胳膊碰了一下清欢，清欢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王中天道：“二公子，这龙蛇之地据说强者如云，我等法力微弱，恐怕是帮不了二公子，二公子不妨寻求他人。”
王中天颤巍巍地站起来，苦笑道：“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这运来村的百姓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啊。”
清歌奇道：“你不是王家二公子吗？怎么是云来村百姓养育了你？”
王中天叹息道：“我虽一直与爷爷生活在一起，但爷爷一直都尊崇修炼，我从小就无暇顾及我的吃饭穿衣问题了，很多时候我都是吃着百家饭活过来的，但我没有埋怨过我的爷爷，我仍就是爱着他的，后来那龙公子来了，爷爷把我赶了出来，又是云来村的百姓收留了我。对我来说，云来村的百姓也是我的父母啊！”
清歌听得都感动的哭了，她摇摇清欢的衣袖，低声道：“姐姐，我们帮帮二公子吧，我们就帮二公子救出那些女孩就行，你不是一直教导我匡扶正义，帮助弱小嘛。”
清欢笑道：“这个你倒是记得清。”
清歌也笑道：“二公子，我姐姐答应帮助你了。”
雪萱也笑道：“清欢就是疼清歌。”
这是一片树林，树林宁静而平和，连王牧的脚步踏在落叶上，声音都是温柔的。王牧走到林木深处，那里有一处茅屋，茅屋不大，也很破旧，仿佛已经好久没人居住了，破洞的窗户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王牧推开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茅屋里面摆设陈旧，但看起来却很洁净，似乎有人用过。
王牧是一个人进来的，因为他要单独见一个人。王牧为什么要见这个人，王牧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因为他几乎就要忘记这个人了。
王牧转动了一个看起来像花瓶的东西，这时，茅屋的地板上就出现了一个洞口，依稀看过去，洞里似乎用台阶延伸到地下。王牧呼了口气，走了下去。
洞中灯光昏暗，王牧一步一步往下走，每走一步都停下来深呼一口气，仿佛这个人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很快，王牧就到了洞里，王牧走进去，在一间石门前停下，他转动了石门前的一块石头，石门打开。
石门里有一间房子，里面灯光依然昏暗，但王牧一进去，还是看见了房子中间置了一盘棋，一壶酒，一炉香。
一个人端坐在那里研究棋局，王牧进来时，他连头都没有抬起。
此人头发花白，衣服破败，与王牧相比简直不堪入目，他的脸色因为长期没有见光的原因异常苍白，手上满是皱纹，指甲修长，他捡起棋子时几乎就是用指甲在那里用力夹住。
王牧走进去，看着眼前的人，那人不说话，王牧也没有说话。这个洞里只能听见灯火飘动和棋子下落的声音。
良久，这个人才抬起头，王牧竟然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嘴角也布满伤痕，满脸的褶皱已经掩盖了他曾经的容颜。
那人道：“你来了。”声音苍老憔悴。
王牧点点头，心里莫名状：“是，我来了。”
那人看起来很脆弱，仿佛受不得一点打击，说一句话要缓好久才能喘一口气。
王牧走上前，坐在那人的对面，拿起一个棋子落下去。
“你本来答应我一个月就会来看我的。”那人又道。
“是，我答应过你。”王牧道。
“你本是我的父亲，可现在我却更像是你的父亲，原来你是对的。”那人叹息道。
王牧有些激动，手不禁抖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语气也恢复了平静：“智儿，你年少成名，多半因为你的聪明绝顶，但我还是敢肯定，这件事，你是错的。”
突然，那人大笑起来，声音震得石门都颤动起来：“父亲，孩儿辜负了您的养育之恩，不能劝阻父亲回头是岸，也是该永远呆着这永无天日的地方，只是孩儿的妻子，他们都是不知道父亲的事，父亲为何还是要下毒手。”
王牧倏地站起身来，用力踢那人，嘴里大喊道：“你不义，只能怪我不仁，我追求长生路难道不是为整个家族，你作为儿子难道愿意看见我一天天衰落下去，你看看现在，我依然年轻充满力量，你看你呢？”
说完，王牧把那人提起来：“你现在苍老得连棋子都拿不起来了，我还好歹给我们王家留了一个根，可是那王中天呢，跟你一样不识好歹，只会坏我大事。”
那人闭上眼睛，失明的双目留下一行清泪；“父亲，我和天儿都为你难过。”
王牧满脸狰狞，用力捶打那人，他的声音很冷，双眼如刀锋般锋利，他喊道：“我留着你，不是要你为我难过，而是要让你看看我现在和以后的样子，我越来越年轻，我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我终究将超越生死，超越力量，成为世间的主宰，你以为我的梦想是一个小小的云来村就可以承载的？”
那人也突然哈哈大笑：“父亲，你终究会是错的。”
王牧突然扔下那人，双手紧紧握成拳，坐下不语。
过了很久，他叹息道：“智儿，我所奋斗的都将是你的，你是我最亲的人，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那人双眼空洞，褶皱的脸庞突地现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他朗声道：“父亲，世间只有善意才能长存，你为了长生杀了那么多人，我与你早就不是一路的了。”
王牧不语，坐在棋局边。良久，王牧站起来，走出洞外。
身后那人，依然独坐在那里，一盘棋，一壶酒，一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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