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骗行天下 > 第六十章 纯情女错嫁无情郎(1)
    陶瓷厂拉坯工的辛苦,远远超出昌欢的想像。百度小说,ru一kan整天坐在工作台前,弓肩屈背,将一块块陶土,拉成款式相同的陶坯,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两腿发麻,休息一宿,都不解乏,早晨起来,还感觉累,迟迟不愿起床。几天前还腻滑得像润玉一样的手,现在已皴得像干树皮。现在唯一支撑昌欢天天坚持上班的动力,是每周按时收到怀沉石从大学里寄来的信件。在这之前,怀家东挪西借,靠亲戚帮助,总算凑足了孩子们上学的费用,这才勉强没让抽了下下签的怀沉石梦断上学路。昌欢每回读罢来信,总在 第 228 章 ,父亲给她摆的道理。那会儿,她一门心思,想着参加工作赚钱,帮怀沉石上学,根本听不进去。不想从前说过身后事,如今全到眼前来。片刻的哀伤过后,昌欢愤怒起来,瞪着眼睛,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却找不到攻击的敌人,无奈之下,将手里的信笺撕得粉碎。

    一连几天,昌欢食欲大减,吃饭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有说有笑,有时早晨起床,两眼通红,饭也不吃,就上去上班了。

    母亲及时发现了这一点,趁家里人不注意,悄声问她,“你这阵子怎么啦?”

    昌欢愣了一下,望了母亲一会儿,担心眼泪会流下,倔犟地说了声,“没怎么。”转身离开了。

    昌欢担心自己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了,便在家里人面前,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暗地里却一个人偷偷哭泣。一天夜里,母亲半夜起身解手时,看见昌欢坐在炉膛前,正在把最后一封长期封存在衣箱里的信笺,扔进炉膛。母亲吓了一跳,镇定了一会,问道,“你在干什么呀?深更半夜的。”

    “没干什么,”昌欢有些慌乱,赶快抹掉眼泪,一边说着谎话,“上学时的一些笔记,生虫子啦,烧掉算了。”

    母亲相信了她的鬼话,催促道,“快睡吧,明早还得上班呢。”

    昌欢眼看炉膛里的信笺变成灰烬,才放心地应了一声,起身回屋了。

    母亲解完手,回到床上时,对昌欢刚才说的鬼话,产生了怀疑,因为家里常常缺少引烧草,她常会叮嘱丈夫,把学校的一些不用的废纸,带回家里引火,这是昌欢知道的,既然她保存的笔记生了虫子,干嘛不留给家里生火用,却半夜里自己在炉膛里烧掉呢?这么一想,再联系昌欢这些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母亲就觉得事情挺严重,相信昌欢心里,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她想叫醒身边的丈夫,说出自己的想法,听见丈夫均匀的鼾声,又不忍心叫醒他,而她却心里有事,再也无法入睡。直等丈夫醒来,才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丈夫。

    “自作自受!”出乎妻子的意料,丈夫听完她的话,没有一丝儿的惊讶,好像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一等妻子把自己的疑虑说完,丈夫脱口说了句堵气的话,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可是,咱当爹妈的,得帮帮孩子呀。”妻子有点焦躁,试图劝说丈夫。

    “不用,”丈夫扔出狠话,“她已经是大人了,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脚底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说完,转过身,不再理会妻子。

    妻子对丈夫的话,似懂非懂。只是在这个家里,权威是早在他们结婚时就形成了,往往丈夫做出了决定,妻子就不再争执。可是这事关系重大,是出在女儿身上的,她不能视而不见。早晨,丈夫出门后,她趁孩子们不注意,走进二大爷屋里。二大爷正在喝茶。怕孩子们听见,她用口型,向二大爷诉说了自己的担忧,指望二大爷能帮自己劝劝丈夫。不想刚说了一半,二大爷也像似对她要说的那些事,早就了然于心。老人挥手打断她,不让她再费事巴力地张着嘴巴造型,随后伸出一个手指,向昌欢的房间指了指,悄声告诉恒安媳妇,“太任性了,像你婆婆年轻时一样!”

    昌欢母亲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发冷。对自己婆婆的过去,她并不十分清楚,嫁到甄家后,只是从二大娘嘴里,偶尔听过一两句关于婆婆的事。婆婆现在一个人,独处偏远的青藏高原,虽说也曾来住过一段时间,婆媳之间也没有什么隔阂,却并没说得入港,对婆婆的过去,还是不大知情,只是根据婆婆现今的处境,她能猜出,自己的婆婆,年轻时,想必遭受过不少的坎坷,丈夫和自己的母亲之间,想必曾经发生过无法克服矛盾,人生的不幸,有什么能比母子老死不能相认更甚呢?从这个角度看,自己的婆婆,也算是女人中不幸的人了。可昌欢是自己的女儿啊,难道这孩子的将来,也会和坎坷相伴?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匆匆离开二大爷的屋子,推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昌欢不爱上班了。她开始讨厌自己的工作。

    和怀沉石分手那段时光,痛苦中,她曾对自己进行过反思,指望能找出怀沉石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经过几个昼夜的苦思冥想,她自认为找到了真正的原因:手,那双被拉坯弄粗的手,才是怀沉石提出要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而绝不像父亲说的那样,是什么社会地位在作祟。昌欢从懂事时起,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有了根深蒂固的认识,她一直相信,男人对女人的追求,仅仅是因为对女人身体的爱慕,而其它的,都不重要。正是基于这一点,她才毅然放弃了高考,去参加工作,挣钱供怀沉石上学。

    有了这种想法,她对拉坯工作感到厌恶了。工作时心不在焉,残次品常常出现。领导批评她,她也不像从前那样虚心接受,有时甚至和领导顶嘴,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残次品出得太多,过了一阵子,领导不得不给她调换了工作,让她去当搬运工。成天把晾干的陶坯和烧制好的成品,搬来搬去,几天下来,就累得不行,撂挑子不干了。

    为了逃避出苦力,昌欢学会了“泡病号”,三不动跑到医院,说自己这痛那痛,央求大夫开病假诊断书。

    常给昌欢开具病假诊断书的大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人老心善,又退休了,做人也就不那么原则,知道来开病假诊断书的,大多是对眼下的工作心存不满,或者是与单位领导闹别扭,才要病休一下,在家里平和一下心绪,所以在她这里,只要休假日期不是太长,但凡张口提出要求,老太太也不为难你,提笔填单,让你满意而归。

    昌欢乖巧,病假请得多了,就和老太太熟络了,每回来时,都要给老太太带一包糖块,包不算大,糖也不多,重要的是这份情谊。时间一长,老太太就和昌欢亲性起来,半开玩笑地要认昌欢做干女儿,昌欢也乐得认这个老干妈,为的是往后开诊断书方便。一来一往,一老一少,干亲就算认了下来。

    当初放弃高考,坚持要去工作,昌欢是拧着父母的意愿,自己坚持的;现在给怀沉石抛弃了,才相信父亲当初劝导她的话,是对的。如今爱情没了,工作又不称心,只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在父母面前不敢露出一丁点儿的怨恨,即便请了病假,也不敢闲在家里,每天都要装作去上班的样子,一早出门,在城里闲逛,直逛到傍晚快要下班了,才又装着刚下班的样子,溜回家里。

    “你这样可不成,闺女。”一天,昌欢又去开病假时,老干妈一边铺开诊断书,一边目光掠过塑料框老花镜的上沿,望着昌欢说,“年轻轻的,老这样下去,就毁了。实在不喜欢那工作,想个法子,调出那个厂子,换个称心的工作。这么三天两头的休病假,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呀。”

    “谁说不是呢。”昌欢耍娇道,“干妈帮我想个办法呀。”

    “你家亲戚里,没有个有头有脸的?帮你调到好单位。”老干妈说。

    其实,父亲就能办成这事。父亲的同学,有几个在地方上当领导,平时逢年过节,都到家里走动,凭着这种关系,只要父亲肯出面,去找找关系,帮她调换个好单位,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现在昌欢在父亲面前,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哪还敢提这种事?自从两年前不听父亲的忠告,拒绝回到学校复读,在家里,父女俩变得像陌路人。怒气未消的父亲,此后便不再拿正眼看她,也不和她说话,如果有事非得告诉她不可,父亲也不当面说出,而是先把事情告诉妻子,再让妻子转告女儿。想到这里,昌欢又向老干妈耍娇,“我们家里哪有啊,要是有这样的亲戚,当初也不会分到陶瓷厂呀。”

    “是亏了些。”老干妈依旧两眼向上翻着,盯着昌欢说,“多俊的闺女呀。”说完,叹了声气,苦笑着摇摇头,“干妈只有开病假这苍蝇头大小的权力,哪里帮得上你。不过你也别犯愁,张得这么俊,还愁找不到一个好婆家?到那时,让婆家人帮你办。女人嘛,俊脸蛋就是本钱,结婚是女人改变命运的重要关口,可得把握准了,别走了眼,一旦走了眼,这辈子就白瞎了。”

    老干妈一通话,触到了昌欢的痛处,她想把自己失恋的痛楚讲给老干妈听,又怕老干妈听了会笑话,淡咧咧地说了几句牙外的话,离开了医院,逛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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