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最后一个女军阀 > 正文 第112章 踏春采青闻新风(二)
    春光旖旎,草长莺飞,满眼绿意盈盈,扑鼻花香阵阵。汽车驰在不知名的乡间道路上,一打盹儿功夫,便到了城外五里的浑河边上。

    黎耀民带领大家下了车,整集好队伍,一行人便朝着墓园方向走去。

    这里最早是一片荒地,人烟渺至。钱希临发迹之后,着甄甲真为他寻访风水宝地作为坟地之用。甄甲真其实并不通寻龙点穴之道,不过读过几本讲风水周易的古书罢了。但他怎会自曝其短?那岂不砸了他“江湖神算”的招牌?

    于是他假装四处寻访,实则游山玩水了半个多月,最后随便找了这么一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假托是“龙兴虎踞”之地,哄得钱希临将祖坟从老家迁来了此处。

    后来,钱希临手下那班将领,一个个也将自家祖坟挪了过来,都想蹭蹭这“风水宝地”的灵气。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甄甲真一张巧嘴随便胡诌的罢了!

    但无论如何,浑河边上的这片坟茔地渐渐形成了一座座家族墓园。每到清明时节,便有许多达官贵人来此祭奠祖先,寄托哀思。而振邦学堂的学生都是权贵子弟,他们的祖坟皆在此处,故而今日正好可以同来祭拜。

    众人进入墓园,按照前一日周陌人在学堂所教,循古礼虔诚拜祭、洒扫、敬奉。唯有长欢和俊喆悄悄离了人群。试想那一派哀悼追思的场面,怎会不令人为之动容,思及自己逝去的亲人?而他二人的亲人并不在奉天。

    长欢望着滚滚东流的浑河水,不禁想起故乡宁安城外也有这么一条川流不息的大江——牡丹江。它在满语之中的名字是“穆丹乌拉”,意为“弯曲的江”。父亲瓜尔佳鹤鸣便是葬在江边的后山祠堂中,而她的前世——瓜尔佳清扬,被西林觉罗锦姿凌迟处死、焚毁尸身之后,骨灰也正是撒入了那条牡丹江之中。

    从前在宁安城,每到清明长欢都会到后山祠堂祭拜父亲,但她从来不敢去江边。她害怕望向澄澈的江底时会见到死去的自己,害怕这一世重生不过是她濒死的幻梦,一照江水便会骤然清醒了。

    俊喆不知清扬心中所想。然而,他此刻心之所想亦是自己的母亲清扬。那一年他才三岁,祖父才薨便又亲眼见母亲受刑而死,最后被挫骨扬灰。那个可怕的梦魇缠了他好几年,直到“小姑姑”将他接到身边,在她的悉心开解之下才渐渐敢于面对。

    这些年,并没有人明确告诉他是锦姿害死了祖父和母亲,但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逐渐将自己零散的记忆拼凑起来,终是理清了当年的真相,明白害死母亲的仇人就是锦姿。他也因此对娶了仇人的父亲容悦卿产生了更深的怨恨,暗暗下定决心,终有一日要使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这一切,他从未告诉过长欢,也没有将恨意蔓延到她身上。虽然她是西林觉罗锦姿的女儿,但她坚称自己是“奥都妈妈”下凡,从来不肯唤那个坏女人一声“额娘”,而且始终对她冷言冷语,毫不亲近。所以,俊喆便也将她们二人分开来看待:小姑姑是他至亲之人,而西林觉罗锦姿,是仇敌。

    大部队的扫墓活动按部就班地进行下来,结束时已近正午。众人便来到浑河边上,换上轻松的心情开始野炊。

    钱斯年走到长欢身边,假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想家了?你若想回宁安,我去和爹说。”

    长欢眼睛依旧望向远方,坚定又带几分自嘲地回答:“不想。那个表面荣华的府第有何可想?对我来说,家人在哪里,家便在哪里。”

    斯年看了一眼旁边的俊喆,好奇地问她:“难道,对你来说你的母亲不是家人,只有俊喆才是?”

    长欢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收回思绪转头狡黠一笑,故意逗斯年道:“你不也是吗?”说完,径自向野炊的人群走了过去。

    俊喆看着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却不自觉莞尔的斯年,调侃道:“我小姑姑不过说了句‘你也是家人’,竟把你喜成这样?”

    斯年回过神来,冷魅一笑,面上嘴硬地否认着:“怎么会?她把谁当家人,干我何事?”实则心道:苏长欢,你不会又戏耍我罢?你真把我当做家人看待吗?究竟要怎样才能看清你那颗如渊的深心?

    那一边,大家一面帮着生起野炊,一面听黎耀民讲这浑河之名的由来:

    四百年前,浑河还是一条无名大河。明末,大将李成梁率二十万明军攻打刚刚自立为王的努尔哈赤,声言剿灭大金。努尔哈赤的建州只有几万兵马,如何能抵二十万明军?行至浑河,努尔哈赤忽然心生一计,下令军下河饮马,并驱赶战马在河里来回跑动。同时又命军发动沿河百姓,把自家马粪尽数倒入河中。顷刻间,原本清澈见底的大河被搅得沉沙泛起,马粪飘荡。李成梁到此未见努尔哈赤影踪,却见河水浑浊,似有千军万马刚刚趟过,便怀疑有大军埋伏,即刻率部奔逃而去。努尔哈赤不战而胜,将功劳归于“浑河”,此河因而得名。

    听完黎耀民的讲述,众人纷纷嗟叹努尔哈赤智计无双,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怎奈子孙后代不争气,不但生生败坏了祖宗出生入死打下的基业,还将大好的河山拱手奉予列强,造成了疮痍满目之今日中华。

    沈蕊茵想到长欢便是满人后裔,故而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就是使了个‘空城计’嘛!这‘空城计’可不是他们满洲鞑子的发明,而是三国时期诸葛孔明首创。依我看,满清一朝从根上便坏透了,只知欺压我们大汉民族,咱们中华民国推翻了他们也就对了!”

    长欢明白沈蕊茵是刻意针对自己,当然也不甘示弱,轻飘飘却不留情面地回击:“真如你所说,那你的祖父沈光禄官至两江总督,一生为大清皇室效力,岂不也是个卖族求荣、毫无骨气之辈吗?”

    沈蕊茵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愤愤的杏眼,一根纤纤玉指点着长欢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

    黎耀民见状,赶紧开口解围:“汉人有汉人的根基,满人有满人优势。要说满人不好,大清朝的版图却远胜明朝。其实,一切满汉不和的根源皆在于汉人不喜被满人压迫。而说到这‘压迫’,由来已久,乃是阶级的不平等性带来的必然结果。历朝历代,无论满汉,无关种族,只要有阶级的存在,便时时处处都有着压迫。即便是满清已被推翻的今日,压迫依然不减,且看那工厂中做工的工人、田地间劳作的佃农、市场上经营的商贩,无一不受着工厂主、地主、官僚的压迫。由此可见,如今我华夏面临之问题本不是哪个民族统治的问题,而是社会制度的问题。唯有消除阶级,才能消灭压迫,我们才能迎来平等的新世界!”

    黎耀民一番慷慨陈词,激荡人心。在座众人听了他这席话,皆低头不语,纷纷陷入了沉思。一旁的钱幼芳亦发觉,此刻的黎耀民身上似有万丈光芒,令人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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