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最后一个女军阀 > 正文 第14章 云谲暗涌故府深(二)
    眼见连嬷嬷抱着小格格,崔穆鲁善登时心头一紧:这便是锦姿生下的“怪胎”?

    连嬷嬷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善总管是来为世子鸣不平的,便微微福了福身,说道:“善总管,方才婵娟那丫头闹腾了一个乌龙,福晋已令她自去领罚了,你就别生气了,当心身体要紧。”

    崔穆鲁善低哼了一声,向连嬷嬷怀中的婴孩望去,但因大冷寒天襁褓裹得格外严实,却是连一丝容颜也望不到。便低声问道:“这便是新生的小格格了?我听说”

    连嬷嬷微微颔首,脸上做了个暗示噤声的神情,怕他说出什么话得罪了格格。

    清扬在襁褓之中已听见了崔穆鲁善的声音,心下一块巨石落了地,想着善叔没事就好,来日方才,待我再大些便可设法令他帮忙洗刷前世冤屈。

    崔穆鲁善思虑着如何能见一见这婴儿的面目和“神通”。但此刻既已出了嫏嬛居,已是无甚借口再令她们回转,若跟着去妤姮轩又实在奇怪。再者,毕竟是滴水成冰的严冬腊月,总不能让一个初生婴孩在此逗留过久。他只得叹了口气,挥挥手吩咐连嬷嬷:“先回去将格格安置好罢,我自去见福晋有话要说。”

    连嬷嬷一向敬重他,知道此刻福晋和额驸单独在房中,不喜被打扰,便好心劝道:“福晋本就方历早产之难,体虚气弱的,又因适才之事动了怒,此刻大约是歇下了,您就别去触霉头了。”

    崔穆鲁善一听“歇下了”,反是面色一凛,心下以为是两人一同“歇下”,刚想将一句“成何体统”说出口,就见容悦卿自嫏嬛居门内翩然而出。他身披一件光泽柔亮的玄狐斗篷,头上戴着同样材质的元宝裘帽,长身直立,踏雪而来,更显身姿出尘卓绝。

    两人一见,屈膝行礼:“额驸。”

    容悦卿蹙了蹙眉,用桃花眼看定连嬷嬷,忧然问道:“怎的还不回妤姮轩?此处风硬,莫要冻坏了小婉才是。速速去罢!”

    连嬷嬷连忙应承道:“是,奴婢这就去。”便抱紧清扬快步离开了。

    崔穆鲁善抬起头,望着容悦卿惑人的面庞,心说,自古红颜多祸水,谁知今日竟有此等男子,貌比掷果盈车的潘安,搅得将军府终日无宁。少将军陨世还未逾年,他不思为妻洗怨,反同仇人苟且,若说不是同谋,何人能信?当初若不是他同少将军“生米煮成熟饭”,将军又怎会逼迫锦姿退婚,又因愧疚娶了她,把将军府莫大的权柄都交到了那个狼子野心的女人手上?岂料到头来一切竟是他们设下的连环局!

    思及至此,崔穆鲁善眼中显出鄙夷之色,尽数落在容悦卿狭长翩飞的眼眸之中。他自嘲一笑,也不生气,飘然从崔穆鲁善的身边擦过,留下一阵幽幽缠缠的苏合香之气。

    崔穆鲁善知道,苏合香极其贵重,府中唯有锦姿堪用,因她虚寒体质,需此香温里散寒。不过今日她新生产,骨窍尽开,不宜熏香,身上当只剩往日残余味道,想来也是极淡。容悦卿能沾染此味,定是同她耳鬓厮磨过的。因而,崔穆鲁善对他二人的轻蔑又更盛了几分。

    容悦卿走后,崔穆鲁善颓然跌坐在及膝深的皑皑雪地之中,嘴里自语着:“清扬少将军,若你在天有灵,当知老奴不是忘恩背义、贪图富贵之人。若不是当初锦姿以世子性命相胁,老奴也不会为遵从将军扶持世子的遗嘱,而舍弃你保世子我不知她竟对你下了那般厉害的毒药,我以为凭你的功夫,即便受了冤屈也能自保性命,没想到唉!”

    崔穆鲁善毕竟宽厚老实,即便这些年见过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未曾参与其中,并不知自己今天这样的失态,会招来何等祸患。

    “这善总管是不能再留了。”锦姿在嫏嬛居内透过窗棂冷眼注视着他,嘴角闪出一个充满寒意的笑容。她转身向自掌一百耳光、此刻正对镜擦药的婵娟说道:“你今日怎的如此莽撞?卿哥定然对我起了疑心,再想除去那个孽种恐怕势比登天。”

    婵娟用手指在金丝珐琅圆盒里沾了些药膏,轻涂在自己红肿的两边脸颊上,撇着嘴委屈地说道:“福晋,奴婢也是想着尽快帮您除掉眼中钉,没想到格格她没死”

    “住口!”锦姿柳眉倒竖,一对杏眼赤红地瞪着婵娟,“你敢咒我的长欢?”

    婵娟自知失言,吓得身上一抖,趴在锦姿脚边惊恐万状地说道:“福晋息怒,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当时我以为小格格被世子给害了,我也是吓坏了。但转念一想,若格格没了,岂能叫她黄泉路上孤孤单单?怎么也要拉上世子做垫背才行!这才叫小厮抓了他来。”

    锦姿面色缓和了下来,但眼底的怒气并没有消退,她将婵娟从地上拉了起来,假意温言软语地说道:“行了,我知你忠心耿耿,不过好心办坏了事。现下罚也罚了,这次便算了,不过今后切莫自作聪明。”

    婵娟见主子不怪罪了,胆子便也大了起来,竟试探着问道:“福晋,以你在府中盘根错节的势力,为何不赌一把,直接除了世子?额驸待你这般好,难道会因此翻脸不成?”

    窗外,天色已经黯淡得一切都看不分明了,府中各处都掌起了灯。

    幽幽暗暗的嫏嬛居里,锦姿眉头微蹙,望着梳妆台上一只朴素的昙花白玉簪,尖长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里,怅然说道:“我不敢赌,他对我的心究竟还剩几分。可是,哪怕他的心只剩一分在我身上,我也要把他留在身边!他究竟有多珍视那个孽种,今日我更是看得一清二楚。若他真命丧我手,卿哥定然不会同我好过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还要霸占着卿哥的心?瓜尔佳——清扬!”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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