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8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一个胖子。
说来也奇怪,我的设定,仿佛生来就非得跟胖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那天我又从垃圾堆里醒来。
因为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在这个工作需要分配,人人要面临下岗大潮的年代,我已经好些天没能吃上一顿饱饭了,只能靠着垃圾堆里捡些吃的维持生活。
而最担心的落脚问题,倒没有成为问题,因为太饿,我在路边倒头就能睡着,毕竟我说过,我是一个心大的人。
有时候我是在公园的长椅上,有时是在大路边上,有时在用完餐后,就地取材躺在垃圾堆里。
讲真,穿越的人多这么多,混到我这个份上的,我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我已经没精力想这些了,我最大的问题,是要吃些东西,保持体力。
我首先得活下去!
于是我认识了胖子。
胖子原名不叫胖子,叫胡路路,但他实在胖,名字叫起来又特别拗口,每次我就喜欢叫他胖子,他倒也不在意。
我认识他时,他正在路边吃馄饨,一个人点了两笼包子,低着头喝汤,被烫的哈嗤哈嗤。
我昂首阔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拍了拍桌子。
胖子抬起头,说:
“干嘛?”
“兄弟。”我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跟别人说,我看你特别像我一个好多年的朋友,像个好人,才跟你说。”
胖子放下碗,瞪圆了眼,疑惑地看着我。
我顺手捏起一个包子一口吞进肚里,目光真挚地看着胖子说:
“兄弟,不瞒你说,我是一个穿越者。”
胖子更呆了。
我又捏起一个包子,边嚼边说:
“我,从2018年穿越来的,我知道从现在到2018年的发生的c要发生的所有事,兄弟,牛不牛逼!”
胖子清了清嗓子:
“所以,这就是你吃我包子的理由?”
“兄弟,我可是知道未来三十年要发生的所有事儿!你跟着我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钱大把大把的挣!还在乎区区俩包子?”
胖子似乎有些动心,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自信,还是因为听到“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说:
“你是从哪来的?”
“蛋城!2018年的蛋城!”
“你家是这的?”胖子巍巍地问。
我环顾四周,不可置信道:
“这破地方是蛋城?”
“你不是说你啥都知道?”
“兄弟,我刚穿越过来,好几天没跟人打过交道了,还有点不太适应。”
说完,我手又伸向包子,还没摸到,胳膊就被胖子的手牢牢抓住:
“你说你啥都知道,你都知道些啥?你看看我,我三十年以后怎么样了?那时候我混的好不好?”
我哪想到这胖子上来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些有的没的,只能无奈的如实回答他:
“兄弟,我知道的事,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当时,都叫新闻!”
我甩开他的胖手,捏起一个包子,说:
“这世上人那么多,我哪能知道你混的怎么样,反正当时的风云人物,没有长你这样得!”
胖子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害羞的问:
“梅艳芳后来还唱歌吗?”
“死了!”
“死了?”
“对,癌症,才四十就死了。”
胖子愣了,过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刚捏起来不知道是第几个包子,包子馅大皮薄,直往外流油,不像后来的包子,咬两口下去,馅都找不着。
我说道:
“你别不信,张国荣,帅不帅?喜不喜欢?”
“喜欢!”
“也死啦!”
我满嘴流油,用手抹了抹嘴角说:
“同一年,抑郁!跳楼了。”
胖子怔住了,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后又怔怔地说: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在吹牛逼?”
我怎么证明?
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我只能告诉他,蛋城30年后怎么样怎么样好,地铁在地底下嗷嗷乱窜,大街上都是小轿车,人人都低着头看手机,手机上,能看电视,能听音乐,能在这头,看见上千公里之外的那头
胖子听的两眼发直,说:
“在手上就能看到人?”
“手机!就是现在的大哥大!大哥大听说过没?”
“大哥大听说过。”
“就是大哥大变小了,屏幕变大了,人人都买得起了,人手一个!”
“厉害!”
聊天过程中,我发现胖子是一个词汇量极其匮乏的人,他每每一听到我说什么他没见过的新鲜物件儿时,总是说,厉害!真厉害!这东西厉害!还有这厉害玩意儿
我说了半晌,他听的起兴,还要求我给他讲。
我说:
“我累了,咱们回你家说,你家住哪儿?”
胖子指了指屁股后头的胡同:
“胡胡同!”
我跟着胖子回家,一路上,胖子总是问我,未来怎么睡觉,吃饭还用不用碗等等
我说睡觉还是在床上睡觉,吃饭就方便多了,你在手机上一点,一会就有人给你送到家门口,你要是给的钱到位,他还能喂到你嘴里,不过也得用筷子用碗,跟现在没两样
胖子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一路上我忍不住感叹,祖国30年来的发展变化,那可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原来的这个胡同,那个胡同,最后都变成了高楼大厦
我站在路边给胖子比划,指着路两边说:
“这个路后来还叫西天路,路后来被扩宽了,两边都是高楼。”
“有多高?”
“得有三四十层那么高,高一点的,有五六十层那么高。”
我看他点头,又补充说:
“还有你家这个胡同,后来也拆了,你家这后来是市中心,地价愣贵,一平方都好几万!”
“真的?”
“那能有假!”
“好几万一平,我家有一亩多大!到时候我有好几百万?”
我一愣,原来这胖子不仅是个拆二代,家里还是大地主级别的,便不经意的问:
“胖子,你家是做什么的?”
“生产钢筋的!给工地送!我家有个小厂,就在东头”
我听到他说路路牌时,不由得一颤,这厂子后来在我们蛋城是出了名的大企业,纳税大户,一年缴税好几个亿的那种。
我暗自庆幸,终于老天有眼,让我受了这么多委屈后,抱了一次大腿。
“胖子,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路路。”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禁感由心发,原来天底下给儿子起名不走心的父母不光我爹妈,还有这么多。
“哥,你呢?”
“我叫李白。”
我接过胖子递来的烟,荷花牌。
胖子给我点上,我泯了一口,幽幽地说:
“这烟味道蛮好,可惜后来停产了。”
胖子没接话,给自己也点上一支,问我:
“白哥,你真是从2018年过来的?不是从唐朝过来的?”
我沉溺在烟草香气中,摇头笑笑:
“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为啥选李白?”
胖子一头雾水,我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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