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明月无声 >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好久不见
    其实浅月并不能确定,若萧究竟能不能懂得这样的事,可她很是期待若萧给她的回答。

    她并没有向江旻锐提起这件事,她想着若是若萧的回答能够说服她,届时再同江旻锐商量也不迟。

    江旻锐真的很喜欢逗若初。

    不,准确地说,是江旻锐真的很喜欢整蛊若初。

    若初不过是个四五个月大c还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可江旻锐这个做爹的却非常厚颜无耻地时刻都在欺负她。

    比如,他总喜欢在若初熟睡之时捏她圆嘟嘟的小脸蛋,然而每次若初都会因为被他捏疼而醒过来,并且接下来就是一阵嚎哭。

    再比如,他总会在她醒着的时候,跑到摇床一旁坐着,冲他叽叽歪歪地讲一大堆道理,然后将她惹烦了,又是一场大哭。

    浅月不知因为这些事儿数落过江旻锐多少回了,可他偏是不听,总能在浅月不注意时惹得若初大哭,并且乐此不疲。

    这还是爹么?

    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可关键是,本就作为孩子的若萧都不会来捏妹妹的脸,他就仗着自己是若初的爹为所欲为不是?

    一团怒火在浅月心底燃烧着,就等着有一刻爆发出来。

    可这一刻她终究没有等到。

    毕竟,虽然他喜爱捏若初的小脸,可在此之后他也总有办法将嚎啕大哭的若初哄睡着。

    虽然他总爱在尚在襁褓中的若初跟前冲她讲着她听不懂的大道理,可大部分都是在对她说,你要爱娘亲,长大后要孝顺娘亲之类的话。

    浅月还是有些感慨与感动的。

    这个人总是有这样一种本事,能让她气得火冒三丈,也能在同一时间让她顿时怒火全消。

    他是真的很爱若初。

    只是,江旻锐如今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若初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还有若萧。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若萧受到冷落,若萧渐渐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而她绝不能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局外人的思想,毕竟,她也是他们的女儿。

    于是这日,江旻锐的脚刚跨入主屋,就被浅月赶去看看若萧了。

    也不知若萧这几日想的怎么样了,这几日都不见她。

    浅月担心她毕竟年纪还小,不愿她陷入那些问题之中无法走出,此时此刻让江旻锐这个做父亲的出面去宽解她,是最好的方法。

    江旻锐去了若萧的屋里,浅月自己待在屋里也是无趣,于是抱上若初,叫上余巧卉,两人跑到屋后的溪流旁去了。

    山间的溪水冰凉,在炎炎夏日却正好是消暑的良剂。

    浅月抱着若初,坐在溪边安设的竹椅上,看着一旁的采蘩和梅音互相泼着水花。

    坐在腿上的若初见了泼上溪岸的水花,竟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这孩子好像十分喜爱水。

    还在月子中时,就听海嬷嬷说过此事。她说从前她为那些刚刚生下来不久的孩子沐浴洗身时,一个个的哭喊声大得都要将她的耳朵给振聋了。

    可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她家若初,虽然也有些许不习惯的哭声,可全然不似其他孩子一般哭闹,若是放在一个大人身上来说,那就算得上是享受了。

    浅月起初还不太相信,可在后来亲自给若初沐浴时,确实发现若萧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之处。

    不算安静,可她却听得出,那不是不满的哭闹。

    毕竟她已经被她爹弄哭过不知多少次,浅月已经太熟悉她对她爹不满意的哭声了。

    自此,她便相信,她家若初,大约是真的很喜欢水的。

    她已经开始会对外界的事物有所反应了,浅月一时兴起,让梅音捧来一捧溪水,然后拉出若初的小手,在梅音手中的冰凉溪水之中碰了碰。

    没有预想中的因为凉或不适应而大哭,若初很是喜爱这样的感觉,甚至开始用手扑打起梅音手中的溪水来。

    “看不出来,小郡主还挺喜欢水的呢。”余巧卉见此,也走上前去,用手沾了沾溪水,然后将水附在若初的小手之上。

    若初高兴得在浅月手里欢腾起来,浅月差点没能抱住她,好在余巧卉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母女俩,否则两人定要掉到那溪流当中去。

    浅月惊魂未定地看着手中的若初,心想自己终究是没什么经验,连个孩子都抱不好,若是没有余巧卉,接下来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谢过了余巧卉,浅月是不敢在溪流边上坐着了,赶紧移到一旁的榕树下坐着。

    梅音和采蘩仍是在溪边互相泼着溪水玩儿,两人年纪相仿,也玩儿得到一处去。

    浅月不禁想起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同她们一样爱玩爱笑的,不过好像不只是这样而已,如今的她依旧想同她们一样,在溪边泼着水消暑玩。

    她天性好玩,从不曾改变,只是如今多了怀中这么一个小人儿,她实在应该收敛收敛性子才是。

    若初可最好别和她一样,她应像她父王一样稳重才是,尽管她是个女孩子。

    像是有人来到此处,浅月见梅音停下了同采蘩的嬉闹,站直了身子朝浅月身后望去,就连采蘩泼水泼到了她身上她也不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浅月身后看。

    浅月一眼就看出了梅音的不寻常之处,便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去。

    并不是心中所想之人,可来人却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王妃别来无恙。”容笙一手拿着一枚长方锦盒,一手摇着折扇,面容无比自然地同她寒暄着。

    “容先生,”浅月转过身,却并未起身,毕竟手中抱着若初实在是有些不方便,“好久不见。”

    他们之间的确是差了这么一句好久不见。

    自容笙在她十九岁生辰后的那一日,他们彼此之间放下之前的种种回忆与间隙之后,他们好像就再未逢面了。

    浅月有时候闲来无事时会想,容笙是否在故意躲着她,如若不然,作为江旻锐的幕僚,时刻出入王府,她怎么可能从未见过他。

    只是后来再一想,躲不躲又有何妨呢?他已经不是许易白,而她如今也早已为人妻c为人母了,见与不见,躲与不躲,好似都已经无所谓了。

    于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与场合,她才能从容不迫地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毕竟,是真的好久不见。

    一旁的松韵起初见到容笙也是颇为惊讶的,可听浅月那么一说,还是先冷静了下来,从浅月身边默默退到了梅音处,悄悄拉了拉她的袖袂,提醒她赶紧将自己面上惊异之色收好。

    浅月倒是并没有发现松韵的小动作,可两人寒暄完都不知该再多说些什么。

    恰好此时余巧卉走了过来,浅月便向双方介绍着彼此。

    “原来是永安王的幕僚先生,真是失敬。”余巧卉向容笙微微屈膝行礼,“容先生不去见王爷,到这屋后来做什么?”

    余巧卉同容笙打趣,容笙也不恼,摇着手中的折扇,颇像是哪家风流的翩翩公子。

    “方才行至屋前便听到这后面有女子的笑声,臣下还心想是哪位姑娘在此浣溪,怕姑娘走了便想来看看,不想却是王妃和宋夫人。”

    余巧卉听了也只是作笑,碍于自己已为人妻,不便与别的男子走得过于亲近,便借故回去了。

    此时此刻,榕树底下就只有他们两人,已经怀中的小小若初。

    “不知容先生为何突然到了邺阳来?”毕竟心里已经放下,浅月也不再去追究他话里的真真假假。

    “皇城里的一些事儿,在信中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因而特意前来邺阳向王爷一次性说个明白。”他的眼神在瞄到浅月怀中的若初时,终究有些掩不住的不自在。

    “另外,听闻王妃诞下郡主,臣下和沈获,为郡主送了一份贺礼来。”

    容笙说罢,将手中的长方锦盒递给走上前来的松韵,迎着她狐疑的眼光,向浅月告了退。

    容笙走了后,浅月唤来采蘩和梅音,“我口渴了,你们先回去,给我制碗酸梅汤来。”

    怎么突然想喝酸梅汤了?

    采蘩和梅音面面相觑,可也只好听了浅月的吩咐,赶回小厨房里给她制酸梅汤去。

    直到她俩走后,浅月才就此舒了一口气,“松韵,你方才在想什么?”

    浅月很信任松韵,因而什么都愿意同她说。

    她不是不信任梅音和采蘩,只是采蘩终究是江旻锐的人,不比松韵和梅音同她一起长大的情分。

    而梅音性格过于大大咧咧的,若是再像上一次一样不小心给谁说漏了嘴,那她可不止被罚跪那么简单了。

    “奴婢在想,方才的眼前之人,是否是故人。”松韵到底是要聪慧一些,没有点明,但浅月也能知道她在说什么。

    “眼前之人的确是故人,”浅月叹了一口气,看着怀中的若初冲她一笑,“只是故人早已离去,眼前之人是新人罢了。”

    浅月说的话虽然处处矛盾,可松韵好像明白她所说的话是何意了,默不作声地将手中的锦盒递至浅月跟前,“主子要打开看看么?”

    浅月点了点头,既然早已放下,为何不能接受他作为一个臣子送个主子千金的礼物呢?

    瞧着眼前的这枚长方锦盒,浅月似乎已经能够猜到这里面装的是为何物了。

    这些个大男人,她的女儿还这么小,头发都还没长出来多少呢,怎么一个个的都要送她发簪?

    只是江旻锦送的是楚葭的陪嫁之物而已。

    浅月本以为容笙会跑到哪个金玉店中买下或是特意打造一枚簪子,不想,当松韵打开锦盒,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发簪上醒目的红色玛瑙石。

    因为那上面,有一道细小的裂纹。

    这是当年,她拿到倾宜轩换取锦盒时所用的那枚双蝶戏海棠珠钗。

    浅月伸出手,拿出安躺在锦盒之中的珠钗,

    透过树叶缝隙中洒落的星星点点的光亮,浅月将那珠钗举至光亮处细细查看。红色的玛瑙经过日光的照射,折射出猩红的色彩,与周遭的绿意形成鲜明的对照。

    他怎么会有?如今还又当做贺礼送给了她的女儿?

    这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既然不知为何辗转到了他的手中,那为何不好好保留,还要再赠给她的女儿?

    难道她是想要刺激自己么?

    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忘记当年的种种,想要借此机会来勾起她心中早已尘封的记忆?

    浅月突然有些怀疑容笙到邺阳来的目的与意图了。

    于是抱着若初,赶紧赶回了屋里。

    只是江旻锐此时正与容笙在屋里交谈,吩咐了不许人打扰。浅月也知道自己贸然进去也是不打自招,因而只能在将若初哄睡着之后,坐在卧房里干着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主厅的屋门终于发出一声声响,浅月赶紧拿起桌上的锦盒跑了出去。

    江旻锐和容笙不紧不慢地从屋里走出来,浅月见此也只能放慢脚步,走至江旻锐身边。

    “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江旻锐揽过她的肩,瞧见了她手中的锦盒问道。

    浅月听他这么一问,也便顺水推舟,“是容先生说送给若初的,只是方才我看了看,这枚珠钗实在是过于贵重,若初还小,实在是受不得这样的礼。”

    “因而,还请容先生收回去罢。”浅月将手中的长方锦盒递至容笙跟前,期望他能够接下。

    只是容笙不但没有接,反而还退后了一步,“王妃怎就知道这珠钗贵重了?”

    还未等浅月开口,就听容笙继续说道:“郡主身份尊贵,是王爷王妃的掌上明珠,自然是要这样好的珠钗才能配得上的。”

    “况且,臣下已经送出去了,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臣下猜想,王妃一定还替郡主收下过更为贵重之礼,怎么,如今不肯收下这枚珠钗,是瞧不上臣下与沈获么?”

    容笙妙语连珠步步紧逼,浅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还是江旻锐打破了这一紧张的氛围。

    “本王瞧着,这枚珠钗很适合若初,就留下做她以后的嫁妆把。”这是对浅月说的。

    “你也别妄自菲薄,这别院屋子少已经住不下了,你就下山在王府住上一两日,就赶紧回皇城去吧。”这话是对容笙说的。

    两人听到江旻锐都出来打圆场了,都只好作罢。

    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他也是不愿留在自己的身边,以免自己再回忆起他们之间的过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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