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徽沉默不语。
嘉阳公主冷笑，“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陈徽依旧维持着方才低头的姿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吭，就像是一尊石头。
嘉阳公主的心，一点一点凉了。
凉透了。
当陈徽的沉默磨光了嘉阳公主最后的耐心。
她骄傲地抬起自己的头，蔑视着那个她心心念念的郎君，“陈徽，本宫告诉你，本宫乃大雍公主，只有本宫挑别人的份，没有旁人来挑本宫的道理！拿着你的东西，滚！”
红萼扯了扯陈徽的衣袖，“陈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陈徽淡淡瞥了一眼红萼，将衣袖从红萼手中抽出，上前拿走书卷，“嘉阳，你不要动那么大的火气，对身子不好。有很多东西，我暂时没有想明白”
嘉阳公主刚硬的语气稍微软和了一些，“我不要听这些，你走！”
陈徽收完东西，便往朱雀殿正门走去。
“站住！”嘉阳公主又叫住了他。
陈徽顿住脚步。
他听得身后传来声音，“陈徽，你若不是真心实意欢喜我，想娶我，便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嘉阳公主话落，陈徽没有回应，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去。
等他走没影了，嘉阳公主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红萼伸出手晃了晃，“人都走了，你还看呐！”
“哼，真是气死我了！”她在原地跺了跺脚，仍旧觉得不解气，一身的火气却不知如何发泄。
翌日，万里无云，天气晴朗。
最关键的是，风曦清外出，没法盯着他们的早课了。
红萼在课桌上撑着脑袋，抬头望向外头的白云:司马霁在做什么呢？
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也不热，他现在是不是在浮生斋的后院摆上画案，正在画景物画呢？
不对，天色还早，他许还在睡懒觉。
她有些想见他了。
红萼边上的陈徇、薛衔青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陆茗烟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薛衔青面色惨白，一双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倒是显得愈发明显。他欲哭无泪地说道，“陈师兄昨晚重操旧业，吹了一宿的萧。萧声扰得我们这些住在附近的弟子，晚上都睡不好觉。老陈，你阿兄最近都在愁些什么啊？”
陈徇紧皱眉头，揉了揉太阳穴。由于缺乏睡眠，他现在眼睛通红，头疼欲裂。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不晓得。你们谁也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解决阿兄如今的心结，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他头枕着书，便睡着了。
红萼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说陈师兄？我知道他的心事。”
陆茗烟等人齐齐追问，“是什么？”
“陈师兄如今，大概算是为情所困吧。”
“为情所困？”崔鸣夸张地张大嘴，“喜欢陈师兄的，能从咱们广清门一路排到丹山山脚。他作为‘风花雪月’之中的‘恬风’，只有姑娘为他茶饭不思的份，哪来他为情所困，彻夜不眠，吹箫解愁的事？”
红萼拍了拍崔鸣的肩，“老崔，你现在用起成语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早课没白上啊！”
“师姐，你别岔开话题。”陆茗烟也附和道，“‘那个谁’说的有道理，怎么可能会有姑娘让陈师兄求而不得呢？”
红萼起立，“是嘉阳公主。”
这个消息，连崔鸣都不信:“师姐，你可别糊弄咱们了。便真有让陈师兄愁得睡不着的姑娘，也不可能是嘉阳公主、沁安郡主中的一人。”
上清宫的所有弟子都知道，嘉阳公主与沁安郡主是陈殿司的两个头号迷妹。
陈殿司若是欢喜她们中的哪一个，她还不得高兴得做梦都笑醒，哪会让陈殿司成了如今的模样。
“真是嘉阳公主，这里头发生了好些事，你们都不知道。”红萼道。
陆茗烟对于这种谣言秘闻最是起劲，头一个就搬着小板凳坐到红萼边上来了，“那你快给我们说说！”
至于其余的几人，也都好整以暇地看着红萼，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
红萼清了清嗓子，学着说书人的模样，起了个范，“却说昨日”
她将昨天翻墙入上清宫后的所见所闻，同众人说了一遍。
直把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红萼大费周章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后，直觉得口干舌燥。她将茶壶里的水一饮而尽，“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崔鸣挠了挠头，“不明白啊，陈师兄到底做错了什么？”
薛衔青也道，“嘉阳公主明明能够如愿以偿地嫁给陈师兄了，为何却要将他往外推？”
“也不怕被隔壁盯梢的沁安郡主给截了胡。”崔鸣接着说道。
陆茗烟见崔鸣这幅懒散模样，恨不得一脚踹翻他的椅子，“你们这些郎君，真是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以后，看谁愿意嫁给你们！”
崔鸣和薛衔青都一脸懵逼地看了看陆茗烟，又瞄了眼在一旁扶额长叹的红萼。
“嘉阳公主是何等身份，当今圣上的嫡亲阿妹，大雍的长公主。”陆茗烟站起身，滔滔不绝地说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什么有什么，谁都不敢给她不痛快。
“如果说，欢喜咱们陈师兄的女郎，能从广清门一路排到丹山脚下，那单单在京城里，想做驸马尚公主的郎君，便能从皇宫一路排到咱们丹山来。
“你们瞧瞧，嘉阳公主缺人娶她吗？不缺。”
说完，陆茗烟也灌了一大盏茶下肚。
趁陆茗烟喝茶的空档，红萼紧接着接力，“嘉阳公主缺的，是一位和她心意相通、相携白首的夫君。而在嘉阳公主看来，陈师兄并非真心实意地欢喜她，只不过是想同她进行政治联姻。”
陆茗烟狡黠地眨了眨眼，“不过既然陈师兄能为公主辗转反侧，一夜不眠，便说明他对公主并非无意。你们不是想让陈师兄不要再扰民了吗？我有办法！”
薛衔青握上陆茗烟的手，“陆大才女，拯救咱们这些晚上睡不好觉的弟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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