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萼装作刚刚看见司马瀚，躬身作揖，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红萼给太子殿下请安。”
“顾先生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司马瀚虚扶起红萼。
这门婚事本就是皇帝与皇后乱点鸳鸯谱定下的，两人各自心有所属，却偏偏给一道圣旨硬凑成了一对。
司马瀚扶起红萼后，空气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说话，气氛十分尴尬。
红萼客气又生疏地笑了笑，“太子殿下，红萼还有事在身，便先行告退。”
说罢，她转身走出了好几步，身后司马瀚喊道，“顾先生，请等一下。”
“太子殿下还有事么？”红萼问道。
司马瀚道，“本宫知您还要去调查含象殿闹鬼一事，但本宫有几句话想同先生说，耽搁不了您多久，不知您可否移步？”
“太子殿下的命令，红萼莫敢不从。”
她不想从，但不敢不从。此时是，皆圣旨时亦是。
红萼让其他五人先去侍卫亲军司找何逐云，自己则跟着司马瀚拐到了明仁殿的一处偏殿。
司马瀚斟酌着语句，犹豫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顾先生，此乃父皇赐婚，本宫也是无奈应下。”
“圣命不可违，你我皆是如此。”红萼点点头，表示理解。
司马瀚望向窗外，透过天边遥远的云层，他好似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露出微笑，“我这一生，只爱一人，自始至终，心里也只认一人为妻。但身为太子，我需要一位正妻。这位正妻，由你来当，许是最好。”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觉着耽搁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吗？你就不愧疚，良心不痛吗？”
红萼被太子的“金句”气笑:这就是他祸害她的理由？
司马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锦临终时，曾嘱托你我二人要好好活下去。我想，我若娶了你，总比娶了旁人，她要更能接受。
“而你嫁给我，我能向你保证，定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先生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不加干涉。”
红萼顺着他的话茬，问道:“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我若是不愿理后宫俗务，依旧作为上清宫的一员，跑遍大雍各地，你也能接受？”
“俗务交给下人来办即可，你若常常不在宫里，我反倒觉着，对你我都是一件好事。”司马瀚又怅然地笑着，“日后，我不能踏遍大雍的大好山川，兑现锦的遗愿了，而你可以代替我们去做这桩事。”
红萼又得寸进尺地试探着太子的底线，“那若是一枝红杏出墙去呢？”
司马瀚没想到红萼会问这个，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答道:“在不损皇家威仪、不混淆皇室血脉的前提下，你随意。并且，先生请放心，我绝不会碰先生一根手指头。”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暗搓搓地干，不放到明面上，不弄出孩子来，任她怎么折腾。
早就知道太子是个好脾气，但也真没想到这他都能忍。也不对，他们之间更像是合作关系，就像她不关心太子日后会不会坐拥三千佳丽一样，司马瀚也不会在意她是否心有所属。
“顾先生可是已有心仪之人？”司马瀚觉着，若非心头所属，她也问不出这个问题。
红萼直视他，“有或没有，如今对你我来说，又有何意义？”
“也是。”司马瀚讪讪道。
他们两个成婚，已是板上钉钉。更糟糕的是，他们还不能和离。
他向红萼伸出手，“我想，我们不能成为爱人，但能成为最好的朋友，最佳的合作伙伴。”
红萼刚想将手放上去。
内侍急匆匆地跑来，“太子殿下，可算找着您了！大事不好了！陛下、陛下他出事了！”
“你说什么！父皇他在哪里，快带本宫过去！”
司马瀚都没同红萼道别，便慌慌张张跟着内侍走了。
红萼也走出偏殿，往侍卫亲军司走去，准备同小分队汇合。一路上，她看见一辆又一辆的辇架，自各宫匆匆向紫宸殿奔去，心道:
这一回，皇帝可能真的出事了。
在侍卫亲军司，她见着了独自站在门口的陈徇。
陈徇背倚着墙壁，春衫上浸着汗渍，看得出来是在那等了许久。他一见红萼过来，才松了口气。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哪去了？”红萼四处张望了一圈，还是没看见小分队的其他人。
陈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师姐也快随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罢，他便焦急地拉着红萼的衣裳，把她往外拖。
红萼被陈徇拉上宫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不是还要查案么，怎么这就走了？”
“紫宸殿都出大事了，谁还有闲心管含象殿闹不闹鬼？”
红萼皱眉，“紫宸殿的事，与闹鬼那件事是否有关？”
陈徇走在前头，点了点头，摇了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陈徇解释道:“我刚刚在两司等师姐，听了一耳朵事情的始末。据说，熙嫔娘娘发了狂，闯入紫宸殿对陛下一顿疯言疯语，然后陛下便犯了病。如今，宫里头都说是江淑妃回来，要将陛下带走了呢！”
“顾师姐可信这鬼怪之说？”陈徇闷声问红萼。
红萼顿了一顿，道:“信啊，为何不信？咱们调查了这么久，却一点眉目都没有，也许我们最不信的，便是真相。”
两人走到宫门口，登上回程的马车。
陈徇继续道:“我原以为师姐是不信的，毕竟一切都太凑巧了。”
“什么凑巧？”
“含象殿闹鬼，珍妃熙嫔魔怔，陛下受惊，这一连串的事情，我不信没有人在幕后操纵！”陈徇探究地望向红萼，试图从她的眼睛中窥探到她的内心，“三殿下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宫外去了？又怎么在昨日便回宫了？师姐就不怀疑吗？”
红萼道:“是沈国公约了他出去，出宫和进宫的时间，都并非由他决定。一切都是巧合，师弟你想得太多了。”
陈徇紧紧盯着红萼，“师姐，若是平日，你不会说这样的话。我听小五说，昨日是你一个人进殿搜查的”
红萼笑着打断陈徇，双目与他对视，“师弟觉得，我在包庇司马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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