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怎么会在你的手里？”红萼伸手便想去夺信。
一柄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刀剑无眼，顾先生还是老实点。”
袁冰竟然会武！
红萼有片刻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足尖轻点，侧身躲开宝剑，轻盈敏捷地取走了他手中的书信。
她两指夹着书信，嘴角噙了一抹笑:可惜，不过是些花拳绣腿。
“顾先生好身手，本来还想与您开个玩笑。”袁冰也笑了，“既然您已拿到了信，不妨打开看看。”
红萼心头涌起不安。
她拆开书信，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信呢？”
袁冰用一种温柔到诡异的声音，与她说道，“冰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信？哪来的信？”
他又俯身凑到红萼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冰也不知道，账本为何物”
红萼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顾不得愤怒，等他话一说完，就蹿后一大步，与袁冰拉开距离。
这反应，比她躲剑还快。
“袁公事不知道账本为何物？那红萼便告诉你，账本里记录的，可都是袁知州的罪证。”红萼一边分神保持着与袁冰的距离，一边歪头笑道，“难道袁公事身为朝廷下派的宣谕使，却要包庇罪官袁知州吗？”
袁冰被红萼嫌弃的行为刺激得不行:他自诩端方君子，第一次被一姑娘这般嫌弃。
他动了气，居高临下地望着红萼，“包庇？顾先生可以试试看，您所谓的证据能否传出衢州城。”
这是第一次，袁冰正面与她撕破脸。
红萼也没有料到，这一天会因她嫌弃袁冰，伤了他的自尊心，而提前到来了。
她握紧拳头，“就算您在衢州只手遮天又怎样，我可不是衢州百姓，并非奈何不了你！”
袁冰气定神闲地斟茶，“顾先生不但想惩治袁知州，竟还想摘掉冰的乌纱帽吗？”
他将茶水推到红萼面前，“您也大可试试，圣上究竟是信上清宫，还是信我。”
红萼自是不会喝袁冰斟的茶的。袁冰笃定的神情，让红萼心里没了底。她站在那里，抿唇不语。
“贵宫与我惠北侯府何必相争？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冰让袁知州以个人名义，给疫区的灾民捐赠一万两，且择日便安排人手来城外。”他将茶水推得离红萼更近了。
红萼依旧没有接过茶盏，只是问，“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袁冰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还请上清宫的诸位先生将原账本交出，我们将此事揭过不提。”
揭过不提？他想得可真美！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请您在衢州城的这些日子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若是顾先生只能满足一个要求，冰希望您能实现冰的后一个要求。”
袁冰心道:反正依上清宫手中的证据，奈何不了他，袁知州的死活又干他何事？终归是他咎由自取。还不如让他自己这几日，过得舒心些。
“哈？”红萼两条眉毛意外地翘了起来。
所以，袁知州替他们袁家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如今他要翻车了，在袁冰心里，还不及“不见她”重要？
袁知州要是知道了，只怕心要凉了。
红萼摇了摇头:不对，袁知州心凉不凉和她没关系。
倒是天下竟有这般好事？只要她不在袁冰面前晃悠，袁冰就愿意出钱出人？
“好啊！只要你们肯出钱出人，我保证你在衢州再也见不到我！”红萼拍胸脯，“别说衢州，只要钱到位，我以后在宫里见你都绕着走。”
红萼喝了一口袁冰倒的茶水，对着袁冰挤了挤眼睛，“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袁冰念在袁知州与惠北侯府往日的情谊上，友情为他做一下最后的挣扎，“钱都是袁知州出的，昔日是袁知州误入歧途了，冰定会将他拉回正道。还请上清宫的各位高抬贵手，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完，他向红萼行礼，一双美目脉脉望着她。
红萼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京城“风花雪月”四位都是她的老熟人，自然对袁冰的这般作态无动于衷。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丝嫌弃。
“不行。”红萼将腰间的枯山鞭仔细收好，“功过不可相抵。况且您老人家走的道，哪里是正道，分明是歪到不能再歪的邪道。”
就说顾红萼很令人讨厌吧！
袁冰很想用剑把红萼的脸刮花了，但他预估了二人的实力差距，只能按下这个念头。
红萼扬了扬手，慢悠悠晃荡走了，“就这样吧，您赶紧把钱送来，我就不在这儿碍您的贵眼了。”
袁冰眸中翻滚着阴云，“我知先生不喜冰，但奉劝您一句，您若想挑拨圣上与冰的关系，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若将主意动到我的头上来，便不再是像今日这般好相与的了。”
红萼对袁冰灿烂一笑，“多谢袁公事指点，红萼记住了。”
袁冰望着红萼走远的背影，将宝剑往地上泄愤似地一丢。
出了知州府，夜风拂面，红萼舒服地眯起眼。
她伸了个懒腰，似有所感，拐入一条小巷。
见四下无人，她转身对着虚空道，“胡叔，您跟着我作甚？可是殿下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月下，屋脊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显现。
“天色已晚，殿下让我护送您回陇西胡同。”
红萼心中一暖，眸中染上点点笑意，“我哪里需要胡叔送，谁敢打我的主意，我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也只有司马霁会觉得她会被人欺负了吧？
“顾先生，有一句话我想予您。”
她翻身上屋顶，“您说，我洗耳恭听。”
“还请您收手吧。袁公事如今深受陛下信任，就连殿下自己都要避其锋芒，更何况是您呢？”胡玖苦口婆心地劝道。
红萼脊背挺得笔直，站在高处傲视一切，“自我加入上清宫的那一日起，便誓要除尽奸佞。如今我们手里握着这么多的证据，正是向陛下揭发袁家真面目的大好时机！”
她止住胡玖还想开口的势头，“休要再劝，我意已决。”
“我说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谈？”司马霁的声音自底下懒洋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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