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萼！”
听得有人在唤她，红萼转头一看，是张锦玓与张锦玦姐妹。
自书院一别不过数日，红萼却觉得恍如隔世。
张锦玓穿着一袭月牙细纹望仙裙，在众贵女簇拥下气定神闲地走来。
她的阿妹张锦玦穿着团锦掐花百蝶裙，紧紧跟在张锦玓身后，与众贵女说说笑笑。她在见得红萼时，目光落在了从她的翠玉簪与广袖云纹袍上。
红萼没来得及与张锦玓说句话，贵女们的夸赞便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方才便见得前面的女郎气度不凡，原来是顾先生！”
“今日有幸，能见得上清宫这么多位先生。”
“可不是，尤其是顾先生，乃是国师如今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一看，便非池中物！”
“顾先生才貌双全，天资过人，乃女中豪杰！”
昔日，这些骄女的目光从不屑分给她半分；如今，却都对她赞不绝口。
红萼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到，自己与从前不再一样了。从酒楼命案到定国公宴会，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上清宫给她带来的倚仗，远比她想象得要来得强大而坚固。
众贵女夸赞了一番红萼，又注意到她身后的沈乐方，其中一位贵女问道，“这位小郎君是？”
“这位是定国公的幼弟，沈小郎君。”红萼介绍道。
贵女们又是一番夸赞沈乐方聪明机灵，惹人喜欢云云。
沈乐方是从小到大被夸到大的，这些虚情假意的奉承话早就听腻味了。他挣脱了红萼握住他的手，跑到了灌木丛里去玩，可急坏了跟着他的奶娘。
他还没在灌木丛里撒开欢，就被一位着鹅黄宫装的少女拎了出来。
红萼眸中闪烁欢喜，“嘉阳，你也来了！”
沈乐方举起小拳头就想反抗嘉阳公主，“外甥女，快放开我！我是你小舅舅，你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论辈分，嘉阳公主比沈乐方还要小一辈。
“好啦好啦！”嘉阳公主将他稳稳当当地放到地上，“小舅舅，你自己去玩吧！”
红萼笑看沈乐方与嘉阳公主的打闹，又看了一眼干站在这里陪着嘉阳公主与张锦玓的贵女们，心中颇为感慨——
她们不过分别数日，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丹山书院单纯的生活了。
嘉阳公主仿佛明白了红萼的想法，凌厉的眸光扫过众贵女，“本宫与张大姑娘c顾先生叙旧，你们不得打扰！”
在嘉阳公主的逼视下，人群四散。
她亲热地拉着红萼与张锦玓坐到凉亭里。婢女从食盒里拿出各色精致糕点，她指着中间一盆糕点，向红萼说道，“你尝尝，这是近日风靡京城的凝香糕！在你们山上可没有的！”
张锦玓也笑道，“这糕点的确好吃，是从南方传过来的，口感独特。”
说罢，她捻了一块糕点，小口轻咬，闭目品尝。
红萼拿了一块凝香糕，直接丢到嘴里嚼了嚼，一股异香在她口中蔓延，这香味有果香的清甜，花香的醉人，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香气将所有的香气牵引到一起，混合出绝妙的口味。
“别光顾着吃啊！”嘉阳公主双手撑着脑袋，“你快说说，上清宫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红萼便与二人讲了讲弟子评等与风曦清给他们上早课的事儿。
听完，嘉阳公主吐了吐舌头，“这上清宫的规矩，真是比丹山书院还要多。幸亏我没脑门子一热，央着父皇让我也参选。”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近况，红萼说起近日的命案来，她问，“沁安郡主今日可来了？”
“她当来了啊！”嘉阳公主阴阳怪气地说道。
嘉阳公主与沁安郡主是素有嫌隙的。
张锦玓便解释道，“沁安郡主许要在京城一阵子，凉王妃有意让她在京城择一夫婿，故而近日频频参宴。”
“原来如此。”红萼又吃了块凝香糕，拿帕子擦了擦嘴，“那我便去找她一趟，一会儿再回来找你们。”
红萼出了凉亭，在游廊看到了沁安郡主。破天荒地，郡主竟一个人站在那，身影寂寥。
“上清宫顾红萼，见过沁安郡主。”红萼向沁安郡主行礼。
沁安郡主瞥了她一眼，也不叫她起来，收回的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
红萼见她不说话，站直了身子。
清风吹起红萼的衣摆，沁安郡主木木地转身，竟是看着红萼的白衣出了神。
“郡主？”红萼见沁安郡主怅然地望着她的衣袍，又开口叫了一声。
沁安郡主回过神，转身就走，芙蓉云锦长裙曳地。
红萼翻到游廊外，抄到沁安郡主的前面，“郡主，红萼今日来是想问您一事，此事涉及京城的一桩命案”
红萼的话还没能说完，沁安郡主再次毫不犹豫地转身。
当她看见红萼再度挡在她面前时，也不走了，双臂环胸，头颅高昂，“命案？京城命案数不胜数，要是都来找本郡主要线索，还要大理寺做什么？”
红萼也不接沁安郡主的话茬，她拿出画，展开画卷，以极快的语速说了重点，“不知您向买了这幅画后，是如何处置它的？”
沁安郡主觉得好笑，“我府上名画那么多，怎么会记得他们每一幅画的下落？”
红萼嗤笑一声，“不少人终其一生都想一见的名画，到了郡主这里，却成了库房里可有可无的赏玩物件。想不到看起来精通书画的沁安郡主，不过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俗人。这些名画跟了你，真是糟蹋了啊！”
“我当然知道它去了哪里！只是——”沁安郡主挑衅地笑了，“你我恩怨未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红萼露出心领神会的神情，“那好，红萼告辞。”
红萼转身就便走了，一边走一边摇头，装作在小声嘀咕，音量却又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沁安郡主听到，“这郡主为了掩饰自己对名画不上心，竟找了‘恩怨未消’这种理由来敷衍我真当我看不出来”
“站住！”沁安郡主叫住了红萼，“你不就是想激将我吗？好！我告诉你！不过这个答案，我想，你不会想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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