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美人痴狂 > 正文 第012章风起
    男子见红萼入内,向她笑着见礼,清朗似月,“在下张鹤,见过顾姑娘。”

    红萼亦回礼,“安平伯府顾红萼见过张郎中,不知锦玓这几日过得可好?”

    “劳姑娘挂心舍妹,她一切都好。”张鹤道,“我来,是想问顾姑娘几个问题。”

    “您请说。”

    张鹤收扇,踱步至窗台,负手而立,“那一日在御花园,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看见一名外族人混入宫宴,给一位娘娘‘药’。”

    “药?他们可有说是什么药?”

    “没有。”红萼摇头,“之后我便被发现了,他们要杀我,锦玓正好出现转移了娘娘的注意力。对不起”她愧疚地道出张锦玓受她牵连一事,小心翼翼地观察张鹤的神情。

    张鹤安抚道,“这怨不得你,不必如此自责。”

    红萼才放下悬着的心,接着说道,“人都走了之后,我以为我安全了,没想到那位外族人根本没走!幸得玄辰宫主相救才逃过一劫。”

    “玄辰宫主?倒是好运气!”张鹤颇感意外,他上前拍了拍红萼的肩,“顾姑娘,我今日来,亦是给你们吃个定心丸。你不要怕,没人能伤得了你们,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

    一直沉默的安平伯夫人开口道,“不知张郎中可否向我们言明如今的局势。”

    “本就应当,”张鹤彬彬有礼道,“此事我们张家在沈家的协助下已有眉目,如今袁家也想来搅一搅浑水。”说到此处,他嗤笑一声,又道,“安平伯府什么都不做便好。只是顾姑娘的婚事要作罢了。”

    “这话何意!?”红萼顾不得礼节,拉住张鹤的袖子,“张郎中,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萼,不得放肆!”安平伯夫人呵斥道。

    红萼松开手,红着眼圈再次问道,“为何我的婚事要作罢?那位娘娘难道是萧”

    张鹤言下之意,安平伯夫人心知肚明。她上前紧紧抱住红萼,哽咽道,“红萼,你不是一直想习武吗?娘不逼你了,咱们退婚!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娘替你想办法找推荐人,咱们去上清宫,好不好?”

    红萼猛地推开安平伯夫人,她嘲讽地笑着,“这算什么?我是不想成亲,我是想去上清宫!可不该是这样的!萧府待我们不薄,我们怎么能落井下石!多好啊,我顾红萼是为了去上清宫才退婚的,等到出了事,世人只会觉得我运气好!”

    年轻男子深深叹息,“顾姑娘,树大招风,圣上想将这棵树拔除很久了,现下终于寻得了机会。你与萧二郎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夫妻缘分。言尽于此,告辞。”

    张鹤推开门走了。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他在狂风中傲然挺立,仿佛任何事物都摧不垮他的脊梁。

    寒风吹起红萼的衣袍,她哑着声道,“拢羽,把门关上。”

    寒风被木门隔绝,点点烛火摇曳,尘埃在火光中飞舞,空气中混杂着土腥味与腐臭味。

    红萼把自己蜷缩起来,将身体藏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与脚下肮脏的尘土没有任何区别。

    安平伯夫人蹲在红萼跟前,叫唤着红萼的名字。

    良久,红萼抬起头,咬破了嘴唇也不自知,“爹,娘,去退婚吧。”

    “萧家,要完了。”眼泪滚落她的脸庞。

    安平伯夫人掏出帕子欲擦拭她的眼泪,却被红萼躲开,她咬紧牙关,“不要碰我!我觉得我自己好恶心。”

    景安十三年春,本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阴云却压在都城所有人的心上。王城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就连新开的花蕾都染上了血色。

    一夕之间,萧家不复存在。

    死牢里,狱卒耷拉着眼皮一手端着酒菜,一手开着锁,嘴里念叨着,“萧二郎吃好喝好”

    他的余光瞥到一动不动的身体,口中的话戛然而止,打开牢门疾步上前确认鼻息,大惊,“这”

    他手中的酒菜倾倒一地,遍地碎片,满地狼藉。他打了个一个激灵,慌忙大喊,“萧二郎没了!”

    四下传来妇孺的低泣。

    天公也落下泪来,不知是在为谁的命运叹息。

    而本该“没了”的萧勋却出现在了浮生斋的后院,跪在雨中,抓着一狐面男子的衣袍涕泪横流,“求求您,救救我大哥!求求您救救我大哥”

    面对萧勋的哀求,狐面男子不发一言,无动于衷。

    他将自己的衣袍从萧勋手中抽离,萧勋无力地再去抓,却抓了个空。

    他垂下眼,泪莹满眼眶:作为次子,从小到大在父兄的庇护之下过活,而今他被救下,却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两人皆不语,只余下雨滴从屋檐落下的声响。

    紧闭的门那头传来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郎的埋怨,“这些日子是怎么了?老是下雨,客人都不来咱们书斋了!”

    “呀!郎君您怎么来了?”少年惊讶道。

    “我来验货。老胡进了一批墨,现在人和货就在后院。”这是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音色十分独特,清朗之中带着几分慵懒。

    门扉被轻轻推开,走来一名俊朗的少年,身姿挺拔,气度高华,姿容如国色牡丹,一顾惊鸿。

    三皇子,司马霁!

    萧勋大惊。

    他转身叮嘱小厮,“对了,前些日子定国公是不是想要我那幅《山间飞鸟图》?你去回了定国公,就说我这幅画啊,千金不换!”他挑眉一笑,眉间尽是写意风流,话语中的得意让他一下子从天边落入凡间,成为一名市井间的凡夫俗子。

    说完,他关上了门,撑着伞走到他的跟前。

    萧勋听到门那头小厮的哀嚎。

    他忽然就羡慕起了那位小厮,曾经的他也是这般的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如何叫爹娘不拿他与大哥比较。

    狐面男子恭敬地唤司马霁,“主子。”

    萧勋忙向三皇子磕头,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霁殿下,您既能救我,求求您也救救我大哥,救救我大哥啊!他才是最该活的人!”

    “没错,萧勤才是最该活的人。你知道我何为救你吗?”司马霁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微微抬头,又变回了那高不可攀的皇子,“是你的大哥愿意用他的命换你的命!”

    “萧勤让我转告你,他对不住你,他舍不下他的妻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萧勋悲恸到麻木,他呆愣地垂着头。

    倏地他抽出狐面男子身上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怎可苟且偷生!”

    距离脖子不过毫厘的剑迟迟未再进一步,他猛地将剑掷在地上,伏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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