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大湾区风云之前世今生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鸣园后巷
    ichael左嗅嗅右闻闻,一口港腔地:“这么香的?咩香味啊?真系好好闻!”

    陆鸣阳停下脚步,闭上眼睛。

    是啊,那股浓郁的芬芳沁人心脾,让人无限眷恋。

    “是米仔兰和鸡蛋花的香味,还有白兰花。就在围墙那边凤鸣园里,起码有几十年的树龄了!”

    ichael呵呵一笑:“陆生,咱们主仆二人也算走遍世界了,瑞士的郁金香巴黎成片的玫瑰花园,哪儿及得上家乡的鸡蛋花米仔兰啊呵!”说完又深深地吸入一口,无限陶醉。

    陆鸣阳说:“几乎没有人知道,老树溢出的花香味,就是凤鸣园的头号资本。单单是后巷,一拐进来,已经是满巷芬芳四溢,就别说园子里了。”

    张开眼睛,眼前却没有陆鸣阳所说的神奇。他说的,是二十年前。

    ichael赞赏地说:“真的意境十足,可惜太荒芜太破旧了。陆生,我觉得很奇怪哦,在内地,其实这一类旧民房早就拆迁改造为摩天大楼或者铲平开路了,可这儿却能保留下来。为什么啊?”

    陆鸣阳摇头叹息地说:“凤鸣园曾经是经租啊。”

    ichael不解了:“经租?内地的地契变化太复杂了,一时一个样儿。这一课我真难补啊。按我理解,经租,不就是没收没了。”

    陆鸣阳解释道:“可我们是华侨。陆氏民国时候举族外迁,一个也没呆在内地。开始是托一个远房亲戚的亲戚处理凤鸣园的。当时凤鸣园也年久失修了,亲戚便经租了免得麻烦。后来我们不同意,于是又晾了起来没有管也没人再跟进了。”

    ichael摇头叹息:“怪不得光从外表看,也大有破坏得差不多了又住了手的感觉。呵呵。”

    透过眼前的半壁残垣,陆鸣阳看见里面那些比园内所有建筑都要高的老鸡蛋花树c老白兰树和长得异于平常高度的老米兰树。

    ichael继续他的感叹:“凤鸣园这地点也算刁钻,就处在喧哗商业中心的后背,转一条巷便是热闹非凡,一拐进后巷便是庭园深深。哇,真有诗意哦董事长,你说养个深闺怨妇在这苦苦守候就过瘾啦,哈哈古装戏一样有嚼头呢!”

    陆鸣阳知道ichael这玩笑开得半真半假的,因为这个干净平和的香港男人,对凤鸣园的往事有一知半解。

    陆鸣阳看看ichael,从廿七c八时候就开始谢的顶,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依然是那一块一样的空缺。二十年前少年老成的ichael,到现在依然皮肤细腻白晰。

    有些人和事,是因为每天相对,因为同时变化所以不能感觉变化;有些人和事,遥遥相隔了二十年,却还能依然一样,那是一种神奇!

    象鸣园后巷!

    那,蒋澄舒呢?

    四十三岁的陆鸣阳,第二回,来到家乡走进凤鸣园斑驳陆离的黑漆门前。

    那年,他第一回来凤鸣园,是二十三岁。

    陆鸣阳闭上眼睛,想象着二十年前,他从小巧的黛色眉瓦下,辨别出斑驳依稀在长春藤掩映下,用颜欧柳赵中的赵体书写着“凤鸣园”三个字,逸笑声疏落劲健c清秀隽永,显得脉脉含情。

    他知道那三个字饱含是他祖辈一生的柔情。

    陆鸣阳闭着眼睛,想象推开那依然潮重的黑漆木门,尤如推开层层重叠起来的悠长岁月,依次展开的是天井旁两个陶烧的睡莲鱼池;

    失去进深只剩下第一道门廊的主建筑;

    那长得比园内所有建筑都要高的白兰树c龙眼树,和稍低矮的米兰树还有鸡蛋花树;

    绕过回廊越过漏雨轩和秋色湖,倚在一角,有凤头飞檐的勾人魂魄的百年小楼;

    然后是千层门洞的门廊,黄昏温柔的落日正惊心动魂地落在门洞正中,放射无限金光,鳞鳞于秋色湖c勾勒于百年小楼的金边c倾泻于漏雨轩迂回在长廊!

    透过刚刚开启的木门穿越凤鸣园全景的目光,顷刻被凤鸣园传说中的绝景一一一一秋色黄昏,一气呵成地反照了回来!

    陆鸣阳闭着眼睛,想象沐浴在那一片金色的光芒中。

    凤鸣园隔着低矮的描线残墙,颤娓娓地传来一个女子的粤剧唱腔。

    “相思红,断肠红,花名虽异本相同,一样相思肠断,泪飘红啊!只是夜夜夜凭栏,岂贪残月冻,谁知我有怀难寐愁听五更钟。春自怡人我自情惨痛,凄酸无过那日步芳丛,杨柳悲风《钗头凤》”

    年青的陆鸣阳只见从米兰老树后,探出一张白晰的小脸一双汪汪的大眼。

    他惊艳了!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问:“这首粤曲,有点熟悉的?谁在唱?”

    女孩整个儿从一片绿意中清晰地走出来,长得特别地清秀特别地苗条,白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粉红,俊得比什么香港小姐世界小姐好看多了去。

    陆鸣阳发誓,那是他毕生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女孩说:“《钗头凤》啊,我跟奶奶新学唱的。”

    陆鸣阳笑了:“新学?这曲我小时候就听了。”

    女孩不信:“是吗?这是后来作的新曲,奶奶说从前的《钗头凤》词曲都不是这样的,失传了。”

    陆鸣阳比较得意:“那我小时听的,就是没失传之前的《钗头凤》”

    女孩一双凤眼睁得很圆,眼神迷离如早秋雾气:“真的?”

    “真的。”

    “你,你是谁?怎么会进来这儿?”

    女孩的嗓音与里面传出来尖细的子喉很不一样,是温和得让人舒坦的平喉,说话时候气息缓缓的,带着极致的温柔c轻软。

    陆鸣阳说:“我是这里的主人。”

    女孩争辩,但胸无成竹地说:“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谁说你是这儿的主人?”

    陆鸣阳奇怪了:“这里是我的祖居,你是这里的主人?谁说的?”

    “我妈妈说的,我一出生就一直在这儿了,从来就没见过你!”

    陆鸣阳笑了:“呵,我们在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便举家迁往国外,现在我又随爸爸迁回香港。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回国回祖居,你当然没见过我。”

    女孩惊讶了:“你姓陆?你是陆家的后代?”

    陆鸣阳显然知道这让人赏心悦目的女孩肯定与陆家带点牵连:“你怎么知道?喂,凤鸣园一眼可以看完了,哪能住人?你住哪呀?”

    女孩朝秋色湖外,紧贴凤鸣园的一座两层高小楼说:“我住那边的小楼。”

    陆鸣阳一看,明白这女孩的来头了:“呵,百年小楼。我知道了。是我爷爷的爷爷,为给你奶奶的奶奶建的。她是我爷爷的爷爷一生最爱的女人!”

    女孩十分吃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鸣阳。凤鸣园的继承人。你呢?”

    女孩一听,朝陆鸣阳的脸掠过惊鸿一瞥:“我叫蒋澄舒,蒋鸣凤的后人。”

    他们彼此在好奇地对望着

    名叫蒋澄舒的女孩吃惊与好奇的样子美不胜收,陆鸣阳每每闭上眼睛,就会重新浮现。

    “陆生,陆生。” ichael纳闷地叫陆鸣阳。

    陆鸣阳张开了眼睛。

    四十三岁的陆鸣阳,第二次呆呆地站在凤鸣园潮重的黑漆木门外。

    门里面,此刻竟然颤娓娓传出《钗头凤》的那一段!

    “字字泪,声声悲,尤甚阳关三弄;宫墙柳,难攀折,四目交投,无语吞声。剧可怜人隔蓬山千万重!转眼惊鸿杳,水亭空,又是一场恶梦啊”

    陆鸣阳眼里全是泪。

    ichael一看,震惊了,着急了!

    陆鸣阳却一挥手说:“ichael,你先上车,等我。”

    ichael顺从地点了一下头。

    “是的陆生。”于是从来路走出凤鸣园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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