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金掌，在冲过凌言身体后，便是再次成形。与掌风呈包夹之势向混沌光团袭去。而那掌风本是无形之体，也在此时有了实质化的体现。
两物速度快到极致，但凌言并不是没有准备。他心念一动，正准备将本源气息收回。却见一把焕发着乌光的魔镰不知从何处忽然袭来，直接是阻下巨掌与掌风前行的路径。
巨掌和掌风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数稍稍一滞，但也只是须臾间，随后便直接向魔镰冲去。显然是认为魔镰不足产生威胁。
可是还不待两物有所动，魔镰突然一记凌空横扫，没有神力的产生，更看不到有其他力量波动。像是随意扫出，带不起一点波澜。
但两物就这么被这一记看似很普通的攻势直接打成虚无。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凌言根本还没看清魔镰真正的体态，巨掌与掌风就已消散而去。
“玉苍？”
远处一身穿蓝衫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可以看出正是之前在三千法相外分别的玉苍。凌言有些疑惑，玉苍怎么会在这里。而那巨掌和掌风被他轻易击散。莫非他的神力回复了，可是从魔镰上并没有察觉到神力的波动。
“对付这么一个法相还如此费力，差劲。”玉苍缓步走来，当看到凌言狼狈的模样后却是微微摇头，“果然，没了神力你真是什么都不如我。”
凌言不语，只是迅速将本源气息召回。他当然听得出来玉苍言语中的嘲笑之意。虽不清楚玉苍用何种手段破解了自身所处的那道法相，但不能否认的是，玉苍在这方面的造诣是比他要强上一分。
将本源气息召回后，凌言打量了下眼前的玉苍。玉苍的蓝衫之上并没有一粒沙尘，显然他之前并没有经历战斗。又或者是他神武强大至极，法相杀机根本难近他身。这人的底牌就连对他甚是了解的凌言也知道得不多。
玉苍也是察觉到凌言眼神中的疑惑，他开口道：“我只是找到法相之间的联系点，可以说每道法相都存在相互克制的关系。我不属于这道法相中，自然异象对我也没效果。”
“意思说这法相内的种种异相只作用于身在其中的物，三千法相中的力量相互排斥，应该也属于古时强者为破解法相杀局所留下的手段。”凌言点头应和道。这种克制关系特别极致，即便是法相中的任何一物，对另一法相的克制也格外明显。
玉苍身处另一法相，所拥之物就粘有那处法相的法相生息。对凌言这处法相异象自然而然就很容易压制。
“这么说，你打通了法相之间的联系点，那这处法相也因快消亡了吧。”凌言继续说道，既然联系点被打通，那两道法相间的生息肯定会在那处通道口凝聚。既然克制关系明显，那两道法相生息也会因此彼此消融，最终导致法相空间彻底化去。
话音刚落，玉苍便指向远处，可以看到所指之处一座高山。而山体此刻却变得虚幻无比。一道裂缝从上延伸至下逐渐扩大，当扩大到一定程度时，两人则是清楚得看到。那裂缝之后，是由无数尸骨堆积而成的骨山，显然这是另一道法相。
“走吧，这法相间互相消融，它们本是一体。如今各自化去，这三千法相也会受起影响。可能再将那处法相破去，才会真正的结束。”玉苍说道，之后便是率先迈开步伐向那处山体裂缝走去。“希望这次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如此差劲。”
“这方面的造诣我的确不如你，但你又怎么肯定破了那道法相后，这三千法相也会迎刃而解？”凌言也是跟上前去，故作疑虑得问道。
“那一道法相未消融，可能就是整个三千法相的中枢。而且我说的是真正结束，这三千法相只是区区一隅罢了，该结束的是整个天地法相。”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这么多年下来，你不比我更清楚么？”
两人都不蠢，这法相中尸骨成山，是古时万古强者的尸骨。因未破解法相之局，生生被法相异象夺去了生机。
这处法相应该就是三千法相中最难之点！
深知前路的杀机，却一如向往，这是天人境的魅力，是每位世间修者毕生所追寻的目标。
而当两人的脚步迈入裂缝中法相的那一刻，原先所在的法相却是天翻地覆起来。只见大地瞬间裂成无数个碎片。花草枯萎，枝叶凋零。甚至可以看到。天宇上泛起阵阵涟漪，在两人的身影完全进入到那道法相中时。涟漪便是逐渐剧烈，之后天宇上犹如破了一口洞，大量浊气涌入，彻底将这处小天地所掩盖。
这些景象发生在后，凌言跟玉苍都是没有感知到。当步入了那道法相中，虽心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慑住了。这哪里是只有骨山啊，简直整片大地都堆满骷髅尸骨。人站立当中，都能感受到深入心扉的寒意。
古时万古强者究竟有多少，这些尸骨恐怕得追溯到玄代之前。或许在天地法相初现时便是存在。太多强者想去尝试晋升天人。
有些人或许挺过了天地神劫进入了天地法相，可却是葬身此地，成了这众多尸骨的一部分。能进来，可再也回不去。
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凌言朝着大地上的尸骨深深一拜，他知晓强者的不易。历经磨难成就万古，但始终难以抗衡天地之力。所有的辉煌岁月在陨落的那刻都化为虚有，任你外界执掌天下，坐拥江山，到头来也只是一具枯骨。
修者追寻巅峰的道路不曾停止，可都是以己身命数血肉之躯来阐述着这路的不易。
这是强者的悲凉，似飞蛾扑火，缘木求鱼。只为了那触手可及的希望。
可这条路不得不走，强者始终是有着傲气。修者巅峰何人不曾渴望。至强路虽充满荆棘，也阻挡不住强者的步伐。
“你怕了么？”玉苍突然开口。
“你认为呢？”凌言反问。接着继续讲道：“在我身闯十二鬼谷，与七荒为敌，被圣玄地追杀至九域后，我凌言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当年在渊域你是故意不走的吧。”玉苍提起往事，显然有些疑惑在他心头难以解去。
“因为那时你才是我最大的阻碍。”凌言直接说道，他清楚玉苍所说的是何事。也正是因那事而起。他才会与玉苍的渊源不断。
“可如今，你都与我平起平坐了。”玉苍自嘲得笑了笑，随后再次迈出步伐向尸骨山的顶峰走去。那里他看到有两具特殊的尸骨，而凌言也同样看到。
这些骷髅骸骨早已被岁月磨平了韧劲，显得脆弱无比。玉苍与凌言的每一步都是将一具尸骨或者骷髅直接踏碎，成齑粉飞扬而去。踏先辈的骸骨前行，真是有些讽刺的味道。
为什么说那是两具特殊尸骨，因为这两具尸骨保存完好，成坐姿就这么倚靠在骨堆上。
待两人走近时，他们却是从这两具尸骨上感到一丝熟悉之感。
“这两具尸骨应该是我们自己的肉身所化。”玉苍语出惊人，说出了另人难以置信的话。两个大活人见到自己的骸骨，说出去简直如天方夜谭。
不过还未等凌言提出疑问，只见两具尸骨突然有血肉滋长而出。血肉越发饱满，从形成肌肤到生成五官。不一会的功夫就将尸骨全部充斥变成一个人体。只是血肉像是浓缩了大半，此时的这个人体倒更像是具婴儿之躯。
两个婴儿都生有水灵的大眼，此时的他们凝视着面前的两个大个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肥嘟嘟的双手随意摇摆着，显得俏皮可爱。
凌言与玉苍都清楚，这是他们的婴儿形态。襁褓之婴，是天地最为纯净的生命体。
但两人皆是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再次看到这两个婴儿身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只不过这次没有停歇，一直变化下去。
从婴儿成长为少年，从少年长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再从中年化为老年。这两具尸骨将两人的一生都是演化出来，其中更是包括未来的面貌。
可尸骨变化为老年躯体时，并没有就此停止，竟是又化成白骨，而后白骨再次滋生起血肉变成婴儿躯体。
这两具尸骨竟是在演化两人的一生，经久不息得循环下去。
“这是生死轮回。”这次是凌言率先开口，这两具尸骨从生到死演化着，已经是一轮回。
虽说演化的是两人一生容貌，但这反复循环却更像是在诠释着生死的道则。
“这两具尸骨每一次循环生死，我们体内就会有衰竭之势。”玉苍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他轻声说道。
“而且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这股衰竭之力会越来越强。”凌言就站在玉苍身旁，他同样是感觉到这股衰竭力。
“看来这法相的杀机算是出现了。”
玉苍转身向远处奔走而去，但旋即他便是发现这股衰竭力并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愈发强烈。当生死轮回循环到第八次时，两人清楚得感应到，自己的经脉已经有了衰退的趋势。甚至血液都即将干涸。
这些都以剧烈的疼痛感袭上心头。凌言承受不住直接跪伏在地，他使劲按压着腹部，想让疼痛感减缓一点。
就连玉苍也是如此，只见他将魔镰唤出，忍着疼痛直接朝两具尸骨劈去。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在看到魔镰被一层透明光幕所挡下后，玉苍终是停止了动作。
噗
但他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不免得吐了一口鲜血。而鲜血却是呈黑色，在未接触到地时就已经蒸腾掉了，只留下缕缕轻烟飘荡。
尸骨在不停得演化着。这是生死的诠释，是命数的轮回。
终于，在第二十八番轮回后，两人的身体都随之抽搐起来，仿佛肉身随时都可能爆开。
“我说过这天地想要得到本源气息”玉苍艰难得呢喃道，甚至都很难听清楚他的声音。勉强靠着魔镰支撑，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大点。
而此时的凌言的也并没有好过，只见条条血纹在身上浮现。黝黑的血迹从中溢出，显得惨不惹睹。
“我们或许可以一试！”身上的伤势已经不容凌言多想，他索性一咬牙，直接将衰竭之力引入体内的本源气息中。
顿时，他面容一下老了许多，白发显现，两鬓如霜。手臂上一下布满了皱纹，身体更是佝偻下来，一双明眸也变得浑浊无比。
与此同时，玉苍也跟凌言一样将衰竭之力引入本源。他老化的速度不比凌言慢多少，不一会儿就已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迟暮老人。
尽管如此，但如果仔细看得话，却见两人的嘴角都有一丝细微的弧度显现。
那两具尸骨在变化到了青年时期竟也停止了演化，逐渐枯竭下来。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去。而是血肉干瘪，正以缓慢的速度痉挛着。
凌言闷声一哼，只见他将本源气息的吸力又提高了一分，体内的枯竭之力在源源不断得流入。而此举加快了他自身的衰老速度，也同时加快了眼前尸骨的肉身干瘪速度。
“知道为何众多强者会陨落此地么？那是因为他们太看重生而忘却了死”
给我破！
凌言终是将体内的枯竭之力全部引入本源气息中，而自身则是缓缓闭上双眸，望向尸骨处，那里，尸骨爆裂，骨灰飞溅。而在其后，天宇上便是浮现出了一道道空间裂缝。
玉苍也是如此，他清楚这双眸闭上后很可能无法再次睁开，但是当他看见那两具尸骨完全爆裂开的景象以及天宇上显现的裂缝。
他似是没了心中顾虑，双眸最终是缓缓闭上。
“我玉苍到底是胜了。”
时空乱流激起，将这处小天地刮得支离破碎，随后四方崩塌，连带着众多骷髅骸骨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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