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砍柴女驯夫记 > 第 56 章
    ”还在信脚画了一棵小小的相思树。

    第五封信,周四郎写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简直是狗屁。”

    第六封信,周四郎说,还是把烧掉的第一封信写出来,把这一封封的信存下来,以免一年后,你说我从来不想你。

    第七封信,很简单:你有没有想我?

    第八封信,今天考试了,我没考好,要头悬梁锥刺股了,你呢,现在在做什么?磨你的砍柴刀吗?

    第九封信,有些后悔上山了,不像是来读书,倒像是来坐牢的……为什么你也没有送信来?唉,就是送了,估计也被烧了,这是什么军事重地吗?居然外言不入,内言不出?!读书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

    第十封信,我会想办法的,要是你一年都没有接到我的消息,我怕你会忘了我……我好想念你……的九九八十一式……

    英姐儿又开心,又难过,又脸红,这个混账周四郎,就是半字不提答不答应自己条件的事情,写这些让人心里又软又酸又害羞的话,真真是太混账了!

    英姐儿睡到中午才满脸喜庆地起了床,来找宋先生。

    宋先生正在看邸抄,脸色凝重。英姐儿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也看不懂,只是看到什么国本之类的字眼。

    “师父,是京里出什么事了吗?”

    宋先生放下邸抄,突然问道:“给你一个功课,想一想,一家子两个儿子。一个是嫡长子,倾财赈施,卑身下士,尚法重刑,颇得士庶之心;一个是庶出,廉洁朴素,善文富词,仁德宽厚,略显软弱,声名不显。你若是要挑一个来承继家业,你会选谁,为了什么?回去仔仔细细想三天,再来答我。”

    英姐儿看宋先生说得十分郑重,便乖乖点了点头。可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笑吟吟地拉着宋先生道:“师父,我想学点儿新东西。”

    宋先生眼睛都不抬:“说吧!”

    英姐儿憋了一会儿,低着声音道:“我想学走路!”

    宋先生闻言讶异,抬起头来,微微地笑了:“长进了!”

    英姐儿有些愣愣地:“什么长进了?这和长进了有什么关系?”自己不过是看那个楚姑娘走路跟妖精似的,不想输给她,才想着周四郎下山前,跟宋先生好好学学,一定超过她。

    宋先生也愣住了,继而莞尔:“看来我想多了。说吧?”

    英姐儿红了脸,声音跟被捏住了嗓子似地,难得地扭捏道:“就是接到了四郎的信嘛……突然想变得更像女人一点儿……”。

    “女为悦己者容,德言容功,本来fù容就是四德之一,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让任侠去买一百斤白石灰来。”宋先生很淡然,楚王爱细腰,宫中皆饿死,要讨得男人欢心,女人愿意付出的代价从来都超越想象。

    “石灰?”英姐儿实在不明白学走路为什么要用石灰,不过她没有多问,乖乖地去找任侠了。

    当任侠在院子里用石灰画出一道巴掌宽,三丈长的直道时,英姐儿总算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多石灰了。

    “你一日什么时候愿意走,就去走走,什么时候你走上一百遍,这石灰道还是棍子不是狼牙棒,就可以学下一步了。”宋先生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是要练走直道嘛,这有什么难的?”英姐儿嘟着嘴,雄赳赳气昂昂、迫不及待地往上走,可才走了几步就觉得前脚绊后脚,腰手拧不过来。鞋底因沾了石灰,一脚踩出,棍子上就像长出了了根刺一般,难怪说像狼牙棒。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哎哟,我话说得太满,这回可丢大脸了!”

    好在门上的潘公过来给她解了围:“昨日送信来的那位王府的管事又来了,还带了一车的东西。”

    英姐儿这才想起小郡主派的人说好了今日要上门的。自己接到周四郎的信,把这茬忘了个精光,不由暗暗笑骂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

    小郡主阿清派了四五个人来,还有一封亲笔信。

    英姐儿展信一看,眼圈有些红了。这个妹妹是真把自己当姐姐看的,找了由头给自己送钱,却又让自己收起来不那么窘迫不安。英姐儿心里内疚,怎么会接到周四郎的信就把什么事都忘个干净呢?

    信上说,小郡主回到南安王府就被关起来学规矩了。不过她还是日磨夜磨地磨着她母亲想法子弄了一车的土产运到苏州来。

    她告诉英姐儿,这可不是白给她的礼物,是用来给她们两个挣私房银子的。

    她让英姐儿在苏州把那些蛇胆毛皮都给卖了,得的银子,买了丝绸茶叶运回南疆。南安王府每隔一两个月就有船来往于京城和杭州之间。连运费都不用出。两边一买一卖的赚头,两人平分。

    英姐儿有了抄书和买丝绸的经验,这一回倒是从容很多。她先派了任侠和镇书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去苏州四周转悠打听销路价格,依着章明的法子,各项货物都立了档。又雇了懂行的人,先把那些蛇胆和毛皮分了等,好好地存储起来,这才分了批,一点点地拿出来卖。

    这边安排妥当,接下来两个月,英姐儿每天读书学习,当家理事,让任侠和镇书忙着出脱手中的货物,无事就练习走路。练习完了走直线,又练习走圆圈,空手走完了,又练习手里拿着水碗走。手里拿着水碗走完了,她以为就算大功告成了,结果……

    一院子的人都跑来看热闹。英姐儿实在有些为难:“师父,我顶个别的行不行?”英姐儿手里拎着一个一尺大小的木头锅盖。

    宋先生笑道:“什么都行……你要不要顶个碗?”

    “那太败家了!”

    “顶个球?”

    “我还是顶锅盖吧……”英姐儿认命地顶着锅盖在院子里踩着石灰学走道。还没走两步,锅盖就掉了下来,正正砸在她的大脚趾头上,她跟蚂蚱似的跳了起来:“不学了,不学了!师父是故意寻我开心来着的吧!”

    自打英姐儿学了走道,她的仪态就越来越像一位贵夫人了,好久没有露出这么天真傻气的一面。一群围着的人都不厚道地笑得前仰后合,宋先生更是捂着腰腹,靠在香草的肩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宋先生一边笑得喘气,一边道:“我也没说不让你用手扶着啊……”

    英姐儿果然又乖乖地顶了锅盖,这回拿右手扶着。因为头上顶了东西,脖子肩背不挺直都不行,不过半个月下来,英姐儿走路的姿态就完全变了,看得香草几个羡慕不已,也跟着偷偷地走石灰道……

    见雪却没空,她正忙着跟董天柱眉来眼去。英姐儿得空就喜欢酸溜溜地打趣她:“那傻大个又给你带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不错,董天柱不缺钱,自己又没有什么喝酒赌博的毛病,他以前跟踪见雪的时候就偷偷动了心,这回见见雪对自己也有几分意思,便使出浑身的解数来讨好她。可他也不会甜言蜜语写诗作画,便每日过来点卯都给见雪带个小东西。

    有的时候就是一块形状特别的石头,有的时候是街边的油zhà丸子,有的时候是一束野花,也有的时候是个银耳坠子,珊瑚戒指什么的。总之是一日不缺,看得英姐儿拾柳等没有一个不眼热的。

    见雪每次都羞红了脸,有时候忍不住也会回嘴:“那堆信都要被nǎinǎi看出洞来了,等爷回来了,奴婢就跟他说……nǎinǎi一日不看两遍信啊,觉都睡不着!”

    只有拾柳一个人闷闷不乐。章明到京城去已经快四个月了……虽然有信来说他在京城陪着三爷四处看铺子看行情,又去了黄家送礼等等,拾柳的心却越来越不踏实,既盼着他回来,又怕他回来。若是他嫌弃自己是个奴婢出身该怎么办,自己的家人又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这一日,眼看天越来越凉了,一场秋雨过后,院子里已经铺满了落叶。英姐儿命人扫了去,又画了石灰道,这回她不用顶锅盖了,宋先生让她学着在石灰道上行礼……她双手斜放,双膝微弯,半蹲下,又站起,身形大方温婉,头微微低垂,一遍又一遍……,她越是学走路,越是明白当初宋先生为什么听她说要学走路,就说她长进了。相由心生,心随相变。

    门房的潘公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nǎinǎi,章爷回来了!”

    这一声,院子里的人都惊动了,拾柳第一个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英姐儿心中一喜,却并没有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去,而是缓缓地站起身,肩平腰直,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院门口走去。宋先生隔窗看着,暗暗点了点头,这丫头算是走明白了。

    就见章明从外院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姜黄色的绸袍,外面是一件褐色贴绒斗篷,那架势早已不是当初落魄不已,来抄春宫书的小秀才了。

    拾柳停住了疾奔的脚步。英姐儿也看见了章明身后带着的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形瘦削,举止大方,戴着帷帽面纱,看不出模样……。一个俏丽的青衣小丫头扶着她。

    见雪也在后面,猛地瞧见那丫头,惊呼一声:“羽纱?!你怎么来了?”

    英姐儿有些莫名,回头看向见雪,拾柳听见见雪这声喊,仔细看了看那丫头,吓得脸色大变,颤着声音问道:“怎么可能?!章明……你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7章 文萃

    章明心虚委屈地望着拾柳,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我……谁知道她上了船……”。

    说话间那女子已经解下了帷帽,脸上挂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四嫂!四嫂,救我,救我啊!”她一边说,一边就往下跪。那叫做羽纱的丫头也跟着跪下了,连连磕头:“求四nǎinǎi救救我们小姐”。

    英姐儿这才看出来那女子竟然是文萃!

    英姐儿吓得这些日子学的功课都忘了,几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把她提了起来,声音不觉尖厉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你闯了什么祸了?”英姐儿看着章明,心里砰砰地跳个不停,难道自己找的这个帮手私拐了周家的四姑娘,这可是要坐牢问罪的事情!

    宋先生不免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根基到底太浅了。她出声道:“无论什么事,都让他们先下去洗漱吃饭,歇息好了再慢慢说。反正人是来也来了。”

    英姐儿心中一突,扭头看向宋先生,突然有些红了脸,忙定了定神,吩咐道:“潘婆、初春,赶紧去收拾饭菜,弄点儿软和多汤的。见雪,你带四姑娘去洗漱安顿,就让她先住我屋里。羽纱回头就先跟初春挤挤。拾柳,你带章明去安置。有什么事我回头会让香草去叫你们。”

    宋先生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英姐儿忙和见雪一道,陪着文萃进了屋。

    待文萃收拾停当,又换了衣裳,吃过饭,英姐儿这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萃“呜呜”地用块花萝手绢捂着脸,哭了起来。羽纱在一边也难过地跟着掉眼泪。英姐儿这回倒沉住了气。她亲手替文萃倒了碗热茶,静静地听文萃哭。待文萃哭够了,才零零碎碎地把话说清楚了。英姐儿却越听越心慌,这事怎么牵扯这么大?!

    文萃今年满了十三,就要张罗着说亲事,偏偏周夫人病重,不能带她出去走动,这个事本来顺理成章该由嫡长媳焦氏来cāo办,可是英姐儿走之前那一场家庭变故,焦氏被夺了管家权,心里不痛快,又要伺候生病的婆婆,熬了一两个月自己也病倒了。带文萃出去走动这事儿便落在了莫氏和徐氏身上。

    九月十日重阳节刚过,京里的贵女们又张罗着要赏菊花,还在先蚕祠。莫氏便带了文萃去。赏完菊花,莫氏见时辰尚早,又见山色如霞似锦,红叶正好,便道:“这山脚不远有一眼知足井,可以许愿,远远地往里投铜钱,若是进了,必定愿望成真。四妹妹可想逛逛去?”

    文萃便动了心,想着母亲久病,许一下愿心也是一番孝心。可是她哪里有什么准头,连扔了十几个铜钱,倒没一个中的,越扔越心慌,生怕母亲这病好不了,不吉利。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猛地扔来百十个铜钱,叮叮当当地,漫天撒下,倒一下子落了十几个进去。

    文萃便有些恼,抬头一看,却见一个三十上下器宇轩昂的男子身着黄衫,身边站了四个锦衣侍卫。那男子笑呵呵地道:“姑娘要许什么愿?本王替你许了!没有不成真的!”

    文萃见着陌生男子羞红了脸,又听是个王爷,忙躲到莫氏身后。莫氏也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拉住文萃给这男子见礼。

    这男子看年纪,倒像是陈王。陈王是元后嫡子,甚得太后宠爱,成年分府,一直留在京中,参理朝政。今年已经三十一岁。

    陈王果然如传言中所说十分和气。他挥挥手:“快快免礼!”又指着一个锦衣侍卫道:“你留下,好好护送这位姑娘回家!”

    那护卫极为守礼,一路上离得远远的,到了周家附近,也是远远地见她们进了门才离开。

    莫氏怕被周侍郎和周夫人责备,苦苦哀求她莫要跟家里人提。文萃推脱不过,又怕母亲本来病重,听了更添烦恼,便瞒下了此事。文萃见过了几日,并没有闲言碎语传出,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

    谁知道,不到一个月,陈王便被立为太子。

    不久,东宫传来消息,要选一位良娣,两位良媛。东宫长使便有意无意跟周侍郎提起此事:“太子见令千金天真未泯,容貌端妍,回府之后便有些念念不忘……”

    周侍郎当时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回到府中就把文萃叫了来,大发雷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回家之后怎么敢只字不提?!你如此蠢笨,进了东宫,别说给周家添福,不给周家惹祸我就要天天念阿弥陀佛了!”

    一边把她禁了足,一边立刻请了宫中出来的老人到家来教她规矩。又拘着家人不许在周夫人跟前透露半句。怕她这糊涂人疼惜女儿又闯出什么难以收拾的祸端来。

    一向顺风顺水惯了的文萃被这晴天霹雳震得失魂落魄,日哭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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