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旋风少校 > 第 15 章
    在墙上,一股刺鼻的焦味朝我袭来。然后我就被周围响起的隆隆声震得耳聋目眩了。”

    “应该离开这地方,”我突然平静而清晰地想了起来。“它们现在对我毫无办法,它们正躲在防空洞里。”

    “我从一堆堆滚烫的碎砖上面跳过去,在不远的地方看到正在燃烧的兵营以及距zhà毁的监狱二十步远正在喊叫的黑黝黝的集中营。耸立在夜色中的几座pào楼上看不到一个人。我脱掉条状囚衣,弯腰朝一片树林跑去。我们被他们变成了野兽:立刻朝树林跑去,这已经成了本能,就象狼一样。”

    “我踩到躺在林边的一具尸体上。我跪下来,在隆隆的bàozhà声中,我一边幸福地哭着,一边扒掉死者身上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靴子太小,帽子也戴不上),然后低低地弯下身,向林中飞跑过去。在我的身后是大火、轰鸣,在一阵阵bàozhà声的间歇中,从集中营传来兴奋的喊叫声,仿佛邻居正在举行婚礼一般……我走了整整十天才来到这里……这就是我的故事,萨尼亚……”

    他们回到安置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科利亚背着睡着了的斯捷潘。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唱着弗拉索夫匪帮的军歌,声音不大,但可以让由弗拉索夫匪帮组成的卫队听到。一个卫兵回过头问:“喝醉了?”

    “有点。”

    “别在营房里吵闹,叫德国人知道了可不是好玩的。”

    “我们不出声了,老兄,”科利亚许诺道。“我们睡到明天就开路。”

    第十章 何谓波兰人

    1、

    傍晚时分,当奇美的红色晚霞燃尽之后,特劳布来到了特龙普钦斯基律师家里。主人不在家。儿子尤素夫正坐在黑的房间里弹奏肖邦的乐曲。他的面容被摇曳的烛光从黑暗中勾勒出来,犹如黑白相间的漆布雕花中的人物。

    “你只喜欢肖邦吗?你好象从来不弹别人的作品,”特劳布说。

    “比起别的作家我更喜欢肖邦。”

    “你想一此表现你的爱国之情吗?”

    “这表现不出爱国之情……”

    “艺术,要么是爱国主义的最高体现,要么是它最凶恶的敌人……”

    “什么意思?”

    “艺术家要么歌颂他为之效劳的那个国家政体,要么与之抗衡──用沉默,选题,逃亡。”

    “你认为第二类的艺术家不是爱国者?照我看,他比赞美自己国家政体的艺术家更是爱国者。我当然是指你们的国家……”

    “尤素夫,你为什么敢跟一个德国人这样讲话?”

    “因为你是一个有知识的人。”

    “可我是德国人。”

    “对,一个有知识的德国人。”

    “可是,有知识的德国人向盖世太保告密的还少吗?”

    “有知识的?没有一个。知识分子不会成为告密者。”

    “你对知识分子的概念已经陈旧了。”

    “概念是不会陈旧的。”

    “你是个有趣的人物。我记录过你的一些言行。你决不可能成为创造家,因为你受逻辑的支配。创造的最凶恶敌人就是逻辑和暴政。不过一般说来这两个东西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逻辑与暴政是水火不相容的。”

    “逻辑本身就是蛮横的,因为它选中某一点之后,就要排斥其它各点。”

    “但并不加以消灭。这是有重大区别的。”

    “如果从逻辑出发,那么就要摈弃──这就意味着消灭。”

    “这不是逻辑,而是诡辩。你怎么这样衣帽不整呀,我亲爱的敌军记者!”

    “很显眼吗?”

    “是的。”

    “我有时由于对世态的仇视快要变聋了,可是后来由于自己的胆怯又变得麻木不仁。他们把我们这些人全变成了胆小鬼,可鄙的胆小鬼!”

    “算了吧,特劳布。如果一个人不是胆小鬼,就不可能把他变成胆小鬼。”

    “住嘴吧,我不喜欢预言家。我们哪里已经够多了,一切都是可能的。一个人可以让别人对自己为所yù为。他比猴子更容易驯服。”

    “出什么事了,特劳布?”

    “你有一次曾求我搞一个证件……”

    “结果呢?”

    “我不作任何许诺。我仇视许诺──它意味着受人支配。一句话,如果我有了什么结果,我会尽力帮助你……喏,你看,”他边说边把一份在柏林印刷的传单放到尤素夫面前。

    党卫军首脑、德国警察局局长命令:凡是波兰族的男女工人,必须在每件衣服右胸显著位置佩带绸标。绸标必须牢固地缝在衣服上。

    我们生活在为我们的人民国家的未来而斗争的年代,我们意识到,将有大量异族分子生活在我们的生存空间。此外,由于波兰的农业和工厂工人大量进入帝国,在整个帝国国土上民族问题变成了一个重大问题。只有每一个德国人在自己的行为中意识到民族利益,并独立地解决这些问题,我们的人民国家才能永世长存。法律只能保持对生存的调节。最重要的是每一个人的持重而有信心的行为。全民必须认识到与其他民族的人共同生活所带来的危险。

    因此,必须在每一个适当场合开展解释工作,必须经常指出波兰人对生活在波兰的德国人所施加的暴行,并号召对波兰工人提高警觉。

    德意志人民!千万不能忘记,波兰人的暴行曾迫使元首采用武力保卫我们在波兰的同胞!在一九三九年九月,我们有五十八万同胞死于波兰!男人、女人和儿童,没有自卫能力的老人的病人,在羁押解送期间惨遭折磨。在波兰监狱中,德国人被迫忍受的苦难,只有兽xìng发作的野蛮人才能发明出来。长时间不让吃饭,用棍棒dú打,用qiāng托撞击,无故qiāng杀,挖眼,强jiān──种种暴力无所不用其极。一个少年被浇上汽油,放在烤炉中烧死;一辆机车向运送移民的货车全速撞击。不久前在一个湖中,正在游泳的儿童发现了十七具尸体。此类例子成千上万,举不胜举。

    现在这个民族的一些人作为农业和工厂工人以及战俘来到我们这里,因为我们缺乏人力。凡是被迫同他们在职务上打jiāo道的人应该明白,今天波兰人的仇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波兰人在民族斗争中具有比我们更多的经验,波兰人依然希望借助我们敌国的帮助建立一个新的更大的波兰。

    波兰人对德国农民所表现出来的奴颜卑膝是一种yīn谋。他们笑里藏刀。必须处处提高警惕,避免促成波兰人的联合和可能的间谍活动。

    首先,波兰人和德国人毫无共同之处。德国人!请保持你的骄傲,不要忘记波兰人给你造成的危害!假如有人找到你并对你说,他哪里的波兰人是正派人,那你就回答他:“今天每个人都有正派的波兰人,正如过去每个人都有正派的犹太人!”

    有人在谈论我们人民的一致xìng!首先要注意,千万不要在共同的宗教信仰基础上建立联系。我们的农民不熟悉民族斗争,把那些经常对他们说“光荣属于基督!”的波兰人当城正派人,并回答他们:“永生,阿门!”那些只穿很少一点衣服的波兰人来了以后,从他们的农民主人那里得到了内衣和外衣。他们随后就把这些衣服卖给相邻的波兰人,并用得到的钱去买烟草。一些波兰群体在公路上被经常驱散之后,又在附近路口重新集结。请留意,波兰人是否往家里写长信。作为回复,从波兰寄来了食品,从而可以想见,波兰人往家里写了些什么。不要把钱jiāo到他们手里!在一户农民家里,一个农fù就要生第三个孩子了,可是家里除了一个波兰姑娘外再没有别的帮手。要在类似情况下安排好邻里之间的互助!

    德国人!波兰人决不应成为你的朋友!他比你庄园里或工厂里任何一个德国同胞都要低贱。你身为德国人,要永远公正,但千万不要忘记,你是作为主宰者的民族的一员!

    德意志武装力量正在欧洲为我们赢得和平。我们对新的大德意志国土上的和平负有责任。同异族人共同生活在一起,将会不止一次地考验我们人民的力量,你作为一名德国人,应该经受住这种考验。

    国外德意志人民协会

    尤素夫小心地把传单还给了特劳布。

    “怎么样?”记者问“可怕吧?”

    尤素夫答道:“不,不可怕,只是非常……”

    “令人厌恶?”

    “不,不是……非常难过。为德国人难过。你答应过,如果可能的话,要尽力帮助我,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想听吗,我给你弹只曲子?”

    “很想听。”

    尤素夫坐到钢琴前,弹起巴赫的一支曲子。

    2、一束甘菊花

    阿尼娅和苍蝇穿行在树林之中。他们走得很慢,因为阿尼娅还要仔细察看树干以及只有她一个人懂得的标记。她有时突然停下来,闭上眼,久久地倾听着树林,一边温柔地微笑着。

    开始的时候,苍蝇一边望着她,一边不信任地摇着头,心想她肯定找不到埋电台的地方。后来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当阿尼娅象条小狗似的在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琢磨着朝哪个地方继续走的时候,他开始采集花朵。他采集了一大束花,在阿尼娅找路的时候,他把脸藏在花束中并透过花束仔细地端详她。他挑剔地打量着她,就象一位家庭主fù仔细观看客人还没有动过的节日盛宴一样。

    “她本该去玩‘女儿──妈妈’之类的游戏,”他盯着姑娘的身材,想道。“可她正在走向屠宰场。她的身材很漂亮。我真该摸摸:那么匀称!不行,太危险,会把她吓坏,引起麻烦的。女人都是些蠢货。”

    “在这儿,”阿尼娅说,“在这棵赤杨树边。”

    “别瞎说了……”

    “你真怪,”阿尼娅说,“我对你说,就是在这儿。”

    她跪在地上,伸开五指拿起一堆草,就象拎着一只猫的后脖似的。当这堆均匀的、用刀削过的正方形草皮被拿起之后,苍蝇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阿尼娅把这白色的、其实是用毛巾裹着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解开毛巾,便露出了地图、手qiāng和手榴弹。

    “你是赤手空拳来找我的吗?”

    “哪里呀,”阿尼娅答道,并拍了拍自己的衣袋,“这儿有一支勃郎宁手qiāng和一枚柠檬型手榴弹。对付四个人足够了。”

    “把武器给我,”苍蝇说,“你长得漂亮,他们会调戏你的,你发起火来就坏了。”

    阿尼娅把勃郎宁手qiāng递给了他。

    “手榴弹也给我。”

    “不过它很小……”

    “给我,给我,阿尼娅,别犯傻。”

    他把手榴弹藏了起来,接着打开地图,说:“你指一下在什么地方?”

    “在这儿,维什尼茨附近。”

    苍蝇打了个唿哨,说:“你疯了?还有一百公里远!”

    “那又怎么样?”

    “你是从边界走过来的?”

    “什么边界?”

    “德国和波兰管辖区……”

    “我从铁丝网下面钻过来的,可我没想到那是国界。”

    “两天走了一百里?”

    “那有什么?”

    “难以置信。”

    “你还不信我能找到地图呢。”

    “好样的,”苍蝇说,“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好样的。那里的巡逻很多,你怎么从他们中级溜过来的?密码在什么地方?也在那里?”

    “当然。”

    “你给我讲一讲那个地方的情况吧。”

    “你一个人是找不到的。”

    “能找到。”

    “找不到,安德留沙。那里是一片干芦苇,只有我能找到。”

    “好吧,咱们往回走吧。我得考虑弄两匹马来。当然最好乘汽车去: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边界。可是怎么拿出来呢?既然那里是芦苇,肯定是沼泽地。我们怎么从那里出来呢?”

    “按照我走的脚印就行。我带路,安德留沙,按照西伯利亚人的办法带路,一定能带好。”

    他们回雷布内镇时是按照太阳的方向走,走的是直路。走了一个小时后,眼前突然闪起一片刺目的白光。阿尼娅微微笑了笑,可是苍蝇却吓得一动不动了。

    “那是水。可能是湖,你看,光线是静止的……”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湖边。湖岸长满了灌木从和幼松,显得非常寂静。从近处看湖水是黑色的,而不象从远处看那样明亮。

    “安德留沙,你从左边走,我要在这儿洗个澡,好吗?”

    “还是回家洗吧?这里的澡堂不错,可以洗蒸汽浴。”

    “我想游一会儿泳,”阿尼娅说,“很快就完。你去一边等我。”

    苍蝇在一片温暖的、高大的、散发着香味的青草上坐下来,开始端详起那一束黄白相间的甘菊花。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阿尼娅游到了湖中心。她游得很快,象男人一样,把手向前甩得很远。苍蝇浑身打了个哆嗦──他看出阿尼娅是光着身子游泳的。

    “真见鬼!”他感到血液骤然向脸部涌去。“试试并不吃亏。”

    苍蝇起身朝他离开阿尼娅时的那个地方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把花束贴在自己胸前。他刚走到那地方,恰好姑娘正从水里出来。她走到放在一片黄色细沙上面的衣服跟前。这时苍蝇从灌木从中钻了出来。他向姑娘跨进一步,把花束往脚下一扔,就抱住了阿尼娅。他拼命地、粗野地抱住她,一只手把她往自己身上贴,一只手抓住她的胸脯,然后把她压倒在草地上。

    “我孤独一人,孤独一人,”他低语着,把她往地下压,“我一直孤独一人……别折磨我,松开……松开,别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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