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陶欧阳正在玩切水果，沈澈一通电话就打来了，她手快一滑就挂掉了电话，“怎么这么讨厌啊，这时候来电话！”
抱怨声刚落，沈澈的电话又进来了，这回，她不敢再挂断，赶紧接了起来，“喂？”
“你小样胆儿大了敢挂我电话了？！”电话一通，沈澈就大骂了一句，“你在哪啊？”
陶欧阳弱弱地说：“人家正在地铁上玩游戏呢，你一通电话打来我就手滑给挂了，是手滑，不是故意挂的。”她强调。
沈澈说：“你跑得还真快，我在你学校门口。”
“??我的好领导，这大冬天的你能不开玩笑么，你来接我也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几时出来，你考完也不给我打电话！”
“哎呦，我哪好意思使唤您啊。”
“别贫嘴了，你哪个站下啊？”
陶欧阳抬头看了看站牌，“哦，家门口的那站下。”
“好。”说完，沈澈就挂断了电话。
地铁到站，每个人都来去匆匆，不作片刻停留，陶欧阳随着人流下了列车，地铁站里冷风呼啸着，她就感觉周围的冷风从每一个可以钻的缝隙里钻进来，冷得她直哆嗦。
经过一个转角，她突然看见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奶奶正提着篮子卖东西，篮子里一块厚厚的夹棉布盖着，盖布露出一角，里面是热腾腾的烤红薯。
地铁里面不准许小贩卖东西的，老奶奶是偷着卖的，正因为如此，所以许多路过的人都不愿意搭理老奶奶。
陶欧阳看着老奶奶，她的脚步就不自觉地放缓了，看到老奶奶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老奶奶跟她记忆中的外婆有点像。
老奶奶看到有人慢了下来，便笑着迎了过来，“小姑娘，买烤红薯吗？还热乎的。”
陶欧阳本能地往外走了两步，笑着摇摇头，只见老奶奶的脸上掩不住的失落，她一下就心软了。于是，她又绕了回去，问：“奶奶，你的红薯怎么卖啊？”
“十块钱一斤。”
“??”好贵。
老奶奶看她面露难色，赶紧说：“小姑娘，你看我也就剩下这三个了，你要的话八块钱一斤，我给你全装上。”
“??”我能说不要吗？
老奶奶皱起了眉头，表情变得失落而又苦涩，混沌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期待而又渴望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
陶欧阳实在不好意思拒绝，“那??好吧。”
老奶奶高兴极了，赶紧掏出一把小称来，把三个烤红薯一称，“五斤一两，一两就抹去了，一共四十块钱。”
“??”陶欧阳再次哑然，三个烤红薯四十块钱，这??正常吗？
老奶奶把烤红薯分别装进三个纸袋，又用一个塑料袋装在一起，说：“小姑娘，一共四十。”那眼神，是期待而又兴奋的。
陶欧阳极不情愿但又很无奈地付了钱，接过红薯的时候，她分明摸到袋子是冷的，那三个烤红薯，已经冷掉了。
不远处有巡逻的民警，其他偷卖小东西的小贩们都跑了，老奶奶也着急地收拾着东西准备走。陶欧阳愣在原地，她看老奶奶动作也不利索了，可是还要冒着被抓的危险出来赚钱，她就不忍心去跟她计较。
民警追上来，一把就抓住了老奶奶，“奶奶，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来这里卖东西吗？”
老奶奶两手一摊，一脸轻松地说：“小伙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卖东西了，我就不能提个空篮子坐地铁吗？谁规定不能提个空篮子坐地铁啊？”
民警掀开了篮子里的棉盖布，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民警又转头看着陶欧阳，陶欧阳拎着袋子走了。民警只好叹了口气，转而又去赶其他人。
在出口处，陶欧阳遇上了返回的民警，民警看着她手里拎着烤红薯，走上前说：“小姑娘，上当了吧。”
“啊？”陶欧阳愣着问。
民警说：“以后不要跟那个老奶奶买红薯了，都是烂的苦的，已经有很多人举报过了。我们是看她年纪大了，所以每次都以劝告警告为主，但她就是屡教不改。”
“我??”
“你别不信，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这时，沈澈看到了她，朝她这边走来，看到警察，他问：“怎么了？”
陶欧阳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火箭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沈澈重复问道。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民警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小姑娘，记住了，以后不要再上当了，只要没人买，他们自然就不会来这里卖了。”
“哦，知道了。”陶欧阳低着头，有被骗的难过，也有被看笑话的难堪。
民警走了，沈澈双手抱胸带着质问的眼神看着她，“陶欧阳，你不傻啊，”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你到底是饿还是蠢？我不觉得你会上这种当啊，考试考傻了？”
“你不懂，别说话！”陶欧阳一扭头，自顾自地走了，外面的西北风比地铁里还大，吹打在脸上脸都是疼的。
沈澈气不打一处来，一做完事就殷勤地开车去学校接她，没接到她又闯了好几个红灯开到这里等她，为的就是快点见到她，不想让她冻着冷着。
可是她呢，说她几句就甩脸子，脸色差，态度又差，沈澈真是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忍受这个脾气性格各方面都差差差的小丫头的。
他快走几步追上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袋子，一看里面那些烂东西，随手一丢就丢进了垃圾桶。
陶欧阳回头瞪着他，他更严厉更气愤地回瞪她，还用教训的口吻说：“怎么？你还想留着吃？”
陶欧阳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再一次转头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卖烤红薯的老奶奶正在路口，她在伸手向路人乞讨。
乞讨，陶欧阳当时就心头一紧。
老奶奶穿着老布棉袄，原本围在脖子里的三角围巾现在包在了头上，她向路人乞讨，可是路人大多都是避着她走的。
陶欧阳跑了过去，老奶奶认出了她，调头就走。
“奶奶，你别走。”
老奶奶面露尴尬，一张嘴，口中牙齿都剩下没几颗了，她说：“小姑娘，我一天就赚个几十块钱，家里有个病人要吃药治病，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吧??”见陶欧阳不说话，她又说，“那要不，我把钱还给你，你别找我事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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