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忆无奈地说道：“赵哥，不用安慰我了，你们干你们的正事去吧……不过……不过……这里真的有管涌啊！”
赵哥还想说什么，却只挥了挥手，也叹了口气，与其他三人抬着探伤仪追着石卫国而去。
石忆一屁股坐在了大堤上，双手抱着脑袋，脸上一道道的水痕，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石忆痛苦地思索着。
在父亲的眼中，肯定是把石忆当成了想要用各种恶作剧的手段吸引家长关注的小孩子。在这种紧要关头，无论石忆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父亲的谅解。
可是……这里真的有危险啊……
石忆持续探测着大堤下的隐藏缝隙，心乱如麻。
耳边河水的咆哮声越来越响亮，像是洪荒猛兽的咆哮，足以让胆小的人心魂震dàng。
在怒涛的冲击下，那条缝隙变得越来越宽，而且扩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瞬之间，已经达到了毫米级，并且还在飞速扩大。
石忆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新闻报道的第一次洪峰到来，只剩下不多的时间了。
怎么办……怎么办……
石忆懊恼地一拳砸在地面，石板将他的手震得生疼，可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石忆……”
一道雪亮的电筒光柱照了过来，赵哥拎着他的便携式探伤仪又走了过来。
石忆抬头看着赵哥，一脸惊诧。
赵哥说道：“队长叫我来看看，怕你没走……还真被他料到了。”
石忆拍着地面说道：“赵哥，这里真的……”
他的声音有了几分哽咽，满腔委屈说不出来。
赵哥说道：“尽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嗯，我相信你不是瞎说的。可是我真的探测不出来啊……”
说着，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赵哥用手里的探伤仪随便在地上扫了扫。
“哔哔哔……”探伤仪突然发出了警报声，一盏红色的小灯闪了起来。显示屏上那条绿线猛地跳了一跳。
“什……什么！”赵哥大惊失色，手一抖，差点把探伤仪扔到地上。
石忆连忙帮忙托了一把。
看起来不过手持吸尘器大小的探伤仪，竟然也沉甸甸的，像是铁块一般。石忆差点没托住。幸好赵哥反应灵敏，及时抓稳了把手。
“让我再看一看……”赵哥连忙端稳了探伤仪，认认真真地检查起来。
探伤仪上的红灯伴随着“哔哔哔”的叫声闪个不停，显示屏上的绿线抽疯一样乱跳。
石忆也忙用龙语超声波探测着大堤。
那一条缝隙……就在这么一会时间，已经扩展到了直径半厘米左右，而且河水一侧的入口，变得更大，已经超过了一厘米！
这种口径，哪怕是手持探伤仪的精度，也可以非常清晰地检测出来。
“我……我去找队长……”赵哥脸色变得煞白，叮嘱石忆道，“你赶紧离开，有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在这里停留！”
说着，赵哥扔下手里的探伤仪，不管不顾地扭头就跑。
石忆愣了一下，连忙也跟在他身后向前跑去。
两人刚跑出数十米，突然听见河道中zhà雷般一声巨响，震得他们耳中嗡地一声，有一瞬间什么声响都听不到。
赵哥把手中的电筒向着河水方向照去。
光柱shè出，却只见一面浑黄晦暗的高墙迎面压了过来。
电筒的光亮向上下左右一扫，这面墙足有好几米高，两边看不到边，像是充塞了整个河道。
“洪……洪峰！”赵哥大吼一声。
石忆目瞪口呆，这才看出那面墙竟然就是铺天盖地的巨浪！他之所以错将洪峰当做墙面，就是因为浪头太大，遮蔽了所有视线范围，视觉上以为那面墙毫无移动，实际上却在高速迎面扑来。
真正面对这样的自然之威，什么好莱坞大片里DuangDuang加进去的特效，都像是低龄卡通般弱智。
这一瞬间，石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龙语传人、未来的世界拯救者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卧槽……”的感叹一句。
赵哥一把拉住被巨浪吓呆的石忆，一个翻身滚下大堤，立刻翻过身去，用身体把石忆紧紧护在堤边。
轰的一声，惊涛拍岸。
第104章 崩溃
巨浪在遭到河堤阻拦后，像是狂奔的野马被绊马索绊倒一样，推金山倒玉柱，狠狠地从半空砸了下来。
石忆被赵哥护在身下，耳边听得哗啦啦轰隆隆作响，哪怕他身怀龙语绝技，此时也无法辨识得出周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天摇地动，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支离破碎一般。
几秒之后，世界平静了下来。
石忆却觉得彷如隔世。
赵哥挣扎着用力在河堤上一撑，身体晃了晃，勉强支撑了起来，他身上扑簌簌地往下掉了好大一堆的泥土石块花花草草。
石忆抬眼向四周看去。
周围被洪峰的巨浪打过，河堤上的泥土被冲掉了大半，四处一片狼藉，连柳树都被拍倒了一排，枝叶横七竖八，夜色之中看去，像是一个个哀怨的长发女鬼。
幸亏当时政府做市区规划时，把这一带当做休闲公园的样板区，河堤下隔着公路，也只是一个公园而已。此时公园当然变成了泥塘，却好在应该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这一记洪峰……居然被大堤挡住了？
这条河堤，果然不愧是南洄的标识啊！
借着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光亮，石忆发现赵哥额头处一道殷红，一股鲜血正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着。
“赵哥，你受伤了！”石忆惊叫。
赵哥随手用沾满泥水的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不要紧……先别管这个，赶紧得把管涌的事告诉队长……”
他话音未落，就见他和石忆刚才走来的方向，突然噗嗤一声响，一道昏黄的水柱打横从已经被刚才巨浪削去大半的泥土层中喷shè而出，如一条黄龙般直蹿出十数米远。
“糟糕！”赵哥猛地战起身来，脚下晃了一晃，勉力站直，一手抓起石忆倒扛在自己肩膀上，连滚带爬地又爬上大堤，拔腿就往指挥部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管涌啦！要崩堤啦！”
只是此时风大雨大，洪峰之后的余波依然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堤岸，各种噪音雷鸣般轰响着，赵哥的声音哪里能传得出去？
石忆挣扎了一下，哪里能从赵哥的铁腕下挣扎得开？他无奈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脸对着远处指挥部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
“倒着用龙语，这还是头一次呢……”石忆心中嘀咕着。
他张开嘴，将全身气力集中在喉咙处，声带猛地一振，发出了他这辈子以来最强大的一声吼声：“管涌啦！要崩堤啦！”
这一声吼，石忆不但故意模仿了赵哥的声音，而且还与赵哥同时发声。他运上了玛莎拉蒂李传授的技巧，声音凝而不散，刺破雨幕直达指挥部帐篷中间，zhà裂开来，听起来还依然中气十足。
指挥部里静了一静，顿时一片慌乱。
刚才的巨浪，扑过了整个大堤，指挥部当然也无法幸免。一浪之下，帐篷里面被水冲得一塌糊涂，里面的电脑、专线电话、摄像机……各种电器全部歇火。只有石卫国部队带来的防水设备还能勉强运转，不过发电机也故障了一半，只剩下部分特制的探照灯还能发光发亮。
“该死的，防水设备一台都没到位，费秘！老子要qiāng毙了你！”燕副市长愤怒地咆哮道。
胖子费秘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众人正忙着收拾指挥部里的烂摊子，同时还庆幸洪峰只是这样的话，总算熬过一劫，就听到石忆模仿赵哥喊的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会又是那小兔崽子王八蛋在搞鬼吧？”石卫国第一反应就是这又是石忆在玩什么花样，眉头一皱，带头冲出了帐篷。燕副市长等大小干部也顾不得身上泥水，全跟在石卫国身后冲了出来。
洄字口广场上停放的工程车和设备，在刚才一记大浪下，也被拍得东扭西歪。此时许多战士正在忙着重新固定设备，见所有领导全都从指挥部跑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敬礼好还是不敬礼好。
石忆刚才的吼声，是专门凝成一束，在指挥部帐篷内才zhà裂开来，可以说是他在中考时帮麦包作弊用的技术的进化版本，帐篷外的这些人当然听不到什么动静，所以全都是一脸茫然。
石卫国循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坨黑影正在河堤下的公路上向这边跑来。他指了指那个方向，旁边马上有战士很有默契地把一盏探照灯转了过去。
赵哥扛着石忆的姿势马上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探照灯的灯光极其刺眼，赵哥本能地用手遮住了眼睛，但脚下不停，依然勉力向前飞奔。
看到石忆半死不活地耷拉在赵哥肩头，石卫国心中猛地一紧。他却不知道，石忆只是被赵哥这么倒抗着颠得快呕了而已。
赵哥马上反应了过来，指着身后大喊大叫。
“管……涌……那边……”
没有人去想为什么赵哥的声音刚才听得那么清晰，现在听起来这么模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赵哥身后的方向望去。
赵哥扛着石忆往这边没跑出几步，就听身后突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无论堤上堤下的人，全都觉得脚下剧烈一震，大部分人都站不稳脚步，噼里啪啦摔成了一地滚地葫芦。
连赵哥也被这一震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地，但他努力扭了一下腰，让石忆只是屁股在地上磕了一下，总算没受什么伤。
来不及看身后的情况，赵哥手脚并用挣扎起来，扛着石忆快步奔逃。
如果说刚才巨浪袭来的那一下不亚于海啸，那这一下震动就像是山崩。
轰轰轰轰轰……
前方轰鸣不断，震动越来越强，像是有一条地行龙在沿着大堤向这边冲锋而来。
崩堤。
坚固的河堤此时就像是一块脆弱的饼干，被人拦腰折断，又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段接一段地崩塌下去。最前方已经追到了赵哥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
石忆被赵哥倒背着，稍稍一扭脖子，就能看到眼前豆腐一样塌下去的河堤，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拍着赵哥：“快！快！快！”
幸亏赵哥是专业战士，别的不说，体力足够充沛，撒腿狂奔，就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前方灯光照shè不到的地方，已经不知崩了多长的河堤，浑浊如泥浆的洪水，冲过了唯一可以阻拦它的障碍，涌进了南洄市区。河堤下的公园，早已被完全淹没，洪水已经不知冲出了多远。原本灯火通明的市区，瞬间便黑下去了一大片。也不知是哪里的电力设备被破坏了。
“轰……”得到宣泄的洪水，终于失去了最初的力道，河堤在即将崩塌到洄字口广场前，终于止住了溃势。
赵哥扛着石忆，几乎是被洪水踢着屁股逃跑，总算是赶在了溃堤边缘，没有掉下水去。
等到被赵哥放在地上，石忆才觉得浑身瘫软，靠在一辆不知什么车的比他还大的轮子上，几乎无法动弹。
“赵哥，谢谢你……”石忆向赵哥道谢。刚才如果不是赵哥反应迅速动作灵敏，以石忆的体育白痴身手，早就不知被洪水卷去哪里了。
石卫国看了石忆一眼，发现他只是脱力，便立刻转头看着赵哥：“小赵，这是怎么回事？”
赵哥自己本来也瘫坐在地上，此时见队长发问，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敬了个军礼：“报告队长，就在刚才石忆说的那个地方，真的发生了管涌！我本打算赶回来报告，但是正好洪峰到来，我们还没走多远，洪水的压力就把管涌的地方压破了，然后就……”
说着，赵哥回头看了一眼崩塌到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大堤，心中也满是后怕。
石卫国听了赵哥的话，又看了石忆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但却说不出半句道歉的话。
“老子欠儿子的，怎么能算欠呢？”石卫国暗暗嘀咕着。
“老子欠儿子的，打算怎么还呢？”石忆暗暗嘀咕着。
一脸苍白的燕副市长颤颤巍巍地走到溃堤边缘，伸头去看了看下面的情况。
浑浊的洪水呼啸而过，在一道道探照灯光柱下，更像是一只狰狞的猛兽，正在向捕猎场进发。
“这……这怎么办……”尽管燕副市长工作经验丰富，但面对这等从未遇到过的状况，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神魂dàng漾之下，脚下就有点发软。
石卫国见燕副市长一副摇摇yù坠的样子，连忙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回了安全区域。
“燕市长，现在情况还没到最坏的地步……”石卫国对燕副市长说道，“洄字口下面不是居民区，现在赶紧补救，还能把损失减到最少！”
燕副市长双目无神，喃喃说道：“来不及了啊，第二、三道洪峰就要来了，怎么可能拦得住……”
石卫国大手一挥，指着身后的工程车说：“我们有充分的准备，只要按照应急预案处理就行。洪峰最可怕的就是到达的一瞬间，只要我们抗过去了那一下，后面就好办了。时间虽然紧，但现在还能争取。请赶快下命令吧！”
燕副市长是驻洄字口抗洪指挥部的总指挥，石卫国只是来协助的官兵，当然不能越俎代庖发号施令。
“那……好吧！”燕副市长毕竟也是久经考验的干部，有这一下缓冲，已经稍微回过神来。不过他此时精神状态不佳，自知无法胜任指挥任务，便对众人说道：“我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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