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有风自南 > 第185章 痛苦的往事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期间,辗转得知上一批烧伤的人员里并没有人有生命危险,轻伤的已经基本转移到病房,那阿百也在里面,只要脱离危险就好

    可是,里面还有一个晏暮青,她心里的负荷不能减少一点点,呆呆地坐着,眼前全是他昏迷的模样,还有那些路人说的话,耳边仿佛响起了他声嘶力竭的呐喊:南儿,南儿一声又一声,喊得她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匮

    眼泪无声地流淌,现在她终于能体会到一种感觉,如果可以,她宁可躺在里面的人是她,而他安然无恙

    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小南。”一声轻轻的呼唤。

    她被这呼唤给唤醒,恍然间抬头,看清来人,是晏项文俳。

    “爸。”被惊醒,才感到腮边凉凉的坠感,她伸手一抹,满手的泪。

    看见她,晏项文好似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暮青呢”

    提起这个名字,许自南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淌,指指里面,说不出话来。

    晏项文叹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

    许久,许自南才哽咽着表达自己的内疚和歉意,“对不起,爸,怪我他是因为我”

    晏项文一副极沧桑的样子,点头,“我知道,我都听说了。街头街尾都在传,一个疯了般的男人叫着南儿的名字不听消防员阻拦往火里冲,然后被送进医院了。”

    得知晏项文知晓了一切,许自南更加内疚,泣不成声,“对不起爸是我害得他”

    晏项文眼里也涌上了泪,凄然摇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这孩子”

    许自南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也没有那个余力去思考,完全沉浸在伤心里。

    晏项文却因此打开了话匣子,回忆涌来,一时间也是泪水纵横,“小南啊,我这老头子也不怕丢脸了,人活这一世,总要有忏悔的勇气,再不忏悔,只怕就没时间了”

    “爸”许自南虽然知道晏项文的确有错,可是,为什么他会在此时此刻,向她这个儿媳妇说这些

    晏项文含泪摇头,“小南,别打断我,一打断,我怕我又没勇气说了”

    许自南只好抹着泪,听他说。

    晏项文长长一声叹息,眼泪再度哗然,“我这辈子的错,错得太离谱暮青恨我,是有道理的,我自己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晏项文说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

    许自南还从没见过晏项文如此失态的模样,又不敢打断他,只好怔怔地看着他哭,直到他稍稍缓下来了,他才又继续说。

    仍然长长的叹息,“这都是我这老头子的丑事多年前,我和暮青的母亲结识于评弹,绿城是她的故乡。她称得上是个很出色的年轻评弹艺术家,跟了我之后就没有再演出,可是仍然喜欢评弹,那时我们的感情很好,我常常陪她来绿城看表演,因为这里是诸多评弹艺术家集聚地,也是她最初登上舞台之地。”

    这些,许自南基本已经听晏暮青说过了,所不知道的,是后来的故事,看来晏项文的忏悔说的便是他和简宁的事,虽然她也已猜到,但她没有打断,然而,她却没想到,故事比她想象的更惨烈

    “她温柔贤惠,端庄知礼,相夫教子,是近乎完美的妻子和母亲,可是,也许正因为太完美了,完美得没有缺陷,久而久之,生活对我来说好像也就没有了激情和活力,我在外应酬多,诱惑也多,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简宁,简宁和她相反,没有她漂亮,可是却”

    简宁比妻子热情、风,这些对男人来说都极具诱惑力,但这些话是没脸在儿媳妇面前说的

    晏项文苦笑,“我于是在外有了简宁。荒唐的是,在她怀上暮白没多久,简宁也有了暮秋。那时候的我,把这种家外有家的日子看成一种成功,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简宁也很安分,生下了暮秋,后来,又怀了暮山,然后暮山也出生了,我在两个家之间周旋,自觉风生水起。可是我错了,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在简宁还没有暮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因为暮青和暮白都还小,所以一直不说,以为我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在外玩玩自然就会回家,直到暮山周岁的时候,我彻夜未归,她哭了一夜,第二天我回来她跟我说要离婚,我没有答应,我不会跟她离婚,可是也不可能置简

    tang宁于不顾了,因为简宁已经给我生了两个孩子。”

    说到这里,晏项文像是在问许自南,又像是在问自己,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几近癫狂,“我是不是很无耻”

    许自南无话可说,这样的人,她打心眼里鄙视的,甚至已经不是无耻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晏项文陷入往事里,风度全无,也没顾忌这是在医院,流泪不已,“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到了极点,可当时的我并没有醒悟,仍然觉得这是本事,甚至认为旧社会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我晏项文有本事才养得起两个家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依然故我在两个家之间游走,而因为她反正已经知道了,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认为简宁都能容忍一个她,为什么她就不能容下简宁我那时天真而狂妄,甚至希望两个女人能和平相处,所以在孩子身上打主意,希望四个孩子能和睦起来,暮青那时候虽然小,但是懂事些,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就是冷冷的,更别提带他去跟暮秋和暮山玩,但暮白年纪更小,完全不懂事,我有机会就会把暮白带出去跟他们一起相处,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暮青对待暮白也一直不像亲兄弟”

    说到这里,晏项文好像陷入最痛苦的片段,连嘴唇都是颤抖的,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下去,声音也在发抖,“那一年中秋节,对了,中秋节是暮青的生日,自从简宁的事在家里爆发以后,这个生日就不再欢迎我了,中秋节通常我都是在简宁那边过,那年把暮白也带去了,她不让我带暮白走,我还跟她吵了一架,抱着暮白扔下他母子就走了,而他们母子回了绿城老园子,也就是夏园。夏园是当年我给暮青妈妈买的一个旧园子,她常去绿城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她喜欢去那里,大概也是因为那里有我跟她最初美好的回忆,可是,那天晚上”

    晏项文再度泪水纵横,颤抖的手指撑着头,泣不成声,“那天晚上夏园失火,她她没能出来被被烧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暮青暮青亲眼看着他妈妈的尸体从里面抬出来,别说衣服,连皮肉都没有了从头到脚,萎缩成一具焦黑的骨身如果不是她手骨上那枚我送给她的翡翠戒指根本就不可能辨别出是她那时候我不在,可是后来听说了,可怜的暮青,那时候才八岁才八岁啊听说在原地站了足足几分钟一动不动,都以为他吓傻了,他突然尖叫着妈妈,往园子里冲他不信不信那具骨骸是他的妈妈他用手在烧焦的废墟里翻一边翻一边喊妈妈我赶到绿城的时候,还是凌晨三四点,他还是在里面翻谁劝也不不听,谁去拉他,他就咬人家后来后来被他翻出一具狗的尸体是他和他妈妈养的狗叫绒绒也烧成了焦炭他扔了狗尖叫一直尖叫然后跑出去了说妈妈和绒绒在河边散步,他要去接他们全程他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有尖叫尖叫直到现在我还能夜夜听见他在我耳边尖叫”

    晏项文说到这里,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摊在椅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有眼泪还在流,嘴唇还在一开一合的,却没有一点声音

    许自南的手紧紧的按住胸口,手也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她的心里,就像有一把刀,晏项文每多说一个字,这把刀就在她心口重重地划一刀。她无法想象,八岁的晏暮青面对那一幕是怎样的恐惧,她仅仅只是在这坐着听就已是毛骨悚然题外话更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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