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这回可以走了吧?”
明越跟秦苏并肩从沪城的出入境管理中心出来,走在街上又是一对极为吸睛的俊男靓女。
“恩。”
秦苏看上去情绪有些淡淡的失落,仿佛有心事一样。
“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明越十分细心体贴的看着她,想要伸手揽住她略显纤瘦的腰,却又克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
“恩,那我们赶紧回去,这两天忙来忙去你肯定很累。”
明越听她这么说,心里稍微轻松了些,刚好这几天他公司里有些事情徐耀天回去处理一下,秦苏的事情已完,正好可以一起早早地回去。
他总感觉,在这里呆得越久,心里越不踏实。
秦苏心情有些沉闷,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回到酒店跟明越道别之后,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秦苏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是格外的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而且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喂,你好。”
秦苏心情忐忑不安的,总感觉着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姐姐,是我。”
她听了这个声音,立刻征在了原地。
秦媛?
她怎么会打来电话?
“姐姐,我知道你还在沪城。”
秦媛声音嘶哑,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你怎么了?”
秦苏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立刻询问是怎么回事。
“姐姐,爸爸快不行了。”
她言语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悲伤,这个消息,让秦苏一下子懵住。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这么久了,秦家人对于自己而言,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没有联系过一次的亲人,突然打过了这样的一个电话来,让秦苏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爸爸,这个词,对她太陌生。
以至于如今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竟然都感觉不到有多难受。
顶多是心里颤栗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淡然。
如果没记错的话,秦山今年刚刚六十五。
“姐姐,你来看看他吧,爸爸经常念叨你,现在他神志已经不太清晰了,但还是常常喊出来你的名字。”
秦媛对自己说话不再像从前那样气冲冲的,现在这语气已经成熟稳重了许多。
人总是要学着长大,被社会磨砺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会失去原本的棱角。
“他,怎么弄得?”
秦苏垂眸,有些不忍。
六十五的年纪,倘若不是发生意外,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个年纪驾鹤西去吧?
“阿尔茨海魔症,早发,快两年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个病,因人而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的情况会这么严重,连医生也说,发现的太晚了。”
秦媛说这些的时候,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整整三年,全家一点儿秦苏的消息都没有。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秦山没有生病之前,只是会在喝醉的时候提起这个女儿,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他比起从前,对秦苏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而在生病之后,则是经常对着秦媛喊出秦苏的名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为了照顾他,夏薇辞去了秦氏集团中的工作,专心在家里照顾他,才两年多,就已经老了许多。
“好。”
秦苏没有多说,脸上也看不出悲喜。
才仅仅三年,自己的人生里已经是沧海桑田换了一片天。
她默不吭声的回到房间里,长安正蹦蹦跳跳的玩着变形金刚。
“长安,”
秦苏温柔的唤儿子过来,看着这个小东西延续了自己的生命,忽然有一种幸运而又感激的心情。
“妈妈,什么事呀?”
长安这个小机灵鬼发现秦苏脸色有些认真,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下午跟妈妈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谁呀?”
秦苏恬静的笑了笑,“是妈妈的爸爸,你的外公。”
不管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总归是血肉至亲。
她想,带着长安去见他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妈妈,你也有爸爸呀。”
不知道为什么,长安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大眼睛中闪过了一丝黯淡,看的秦苏心里紧的一疼。
原来小孩子的眼里,自己跟妈妈一样,都是没有爸爸的。
秦苏差点儿落下泪来,将长安一把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孩子敏感的心灵,之前一直以为长安才三岁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是她错了,原来在儿子的世界中,是一直有一个缺憾的。
可是,傻孩子,你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得起父亲这两个字,有时候“有”比“没有”强。她在心里这样想,可是不能直接的说出口来。
······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四年前。
如今这里周围有的拆迁,有的地方保持着原貌,所以秦苏还是可以很轻易的认出来故景。
只不过,早已经对这里没有了感情,从妈妈去世以后,这里对她而言,早就不是家了。
午后的阳光有点儿刺眼,她走在这一排整齐的法桐下,斑驳的光影和熟悉的气息,让秦苏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小时候。
仿佛还是在昨天,可是转眼睛已经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姐。”
秦媛从家里出来,跑到小区外的亭子处迎接。
看到秦苏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诧。
目光定定的放在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孩子身上,那么的可爱,讨人喜欢。
秦媛眼睛有点儿酸酸的,她结婚两年,为了要孩子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是一直怀不上,如今看见姐姐的孩子,心里忽然一阵酸楚。
她赶紧隐藏住自己心里的艳羡,“这,是我小外甥吧。”
秦苏抱起长安,“长安,这是你小姨。”
“小姨好!”
长安乖巧而又略带羞涩的笑笑,萌萌的样子,可爱极了。
秦苏看了一眼秦媛,她真的变了好多。
没有了从前那种夸张的非主流打扮,素颜并且穿的也很保守,跟以前的那个秦媛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来,时光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
“姐,你来的正好,刚刚姐夫也来了,正在家里呢。”
秦苏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也在?
“他,身体没事吗?”
秦苏没有多想,直接问道。
“看上去还好,前段时间,他是来跟公司里的几个人一起来的。这几年你不在,姐夫也一直帮忙打理着公司。”
三年前的那一场并购,虽然让秦家失去了在公司的大权,可是却也在言世浔的庇佑之下,日子过得并不比以前差,而且这三年中,秦氏的很多业务都已经在言世浔的打理之下起死回生。
秦苏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怀中的长安。
其实秦媛有好多地方不清楚,她也很想和秦苏好好聊聊,可是想了一想还是忍住了。
几百米的路,秦苏和秦媛慢吞吞的走着,愣是走了十好几分钟。
“你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凉亭的旁边,一边是轮椅上头发花白的父亲秦山。
言世浔看上去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能挺拔的站在这里打招呼,已经实属不易了。
他一身简简单单的休闲服,白色T恤和卡其色裤子,搭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财团掌门,斯文儒雅的沉静气质,倒是像极了一个艺术家或者是大学教授。
虽然微微有些憔悴,可是眉眼依旧生动,英气俊朗的面容,完全看不出时光的痕迹。
岁月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对于有些人而言,时间只能沉淀气质,却无法催生苍老。
譬如,言世浔。
看到长安的那一瞬间,他眸中一亮。
秦苏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转而把目光放在了他身后的秦山身上。
苍老而又浑浊的眼神,以及颤颤巍巍的一双手,头发已是花白,看上去俨然一副**十岁老人的模样。
秦苏一阵心酸,可是即便是这样,面对着秦山,竟然喊不出一声爸爸。
秦山这会儿看上去很是清醒,可是口中已经发不出清楚的声音。
只是颤颤巍巍的示意着秦苏坐,还用手费力的想要去够桌子上的水果。
夏薇看到秦苏,不只是出于以往的羞愧还是什么原因,有一些局促和羞赧。
“小苏,别在那儿站着,来,这是你爸爸特意给你留的你以前最爱的大泽山葡萄。尝尝。”
秦苏牵着孩子的手,微微有些发紧。
“欸,怎么又哭啦?”
秦山忽然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声音,眼中落着泪,并且嘴边还不停的耷拉下来口水。
夏薇拿一边的手帕擦去他脸上的东西,动作认真而又细心。
秦山用手颤抖的指了指秦苏手边的长安,混沌的眼中有了一丝难得的光彩。
“那是你外孙啦!”
秦苏看着父亲这个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不管他从前做过什么,这一刻表现出来的感情,还是让她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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