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爱你,纵有千千劫 > 105章 桃之夭夭
    此去飞来寺,不过数十公里,天黑前便到了。想不到的是,一下车,他们就被藏民们团团围住。

    “盛桐”

    为首的是个三十几岁的藏族男子,穿得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十分清亮。

    “扎西,你们怎么来了”

    “兰生一早打了电话,说你们要来,明永村全村出动来抢人了”言罢,扎西哈哈大笑,一群人也都笑起来。

    旅馆当然是不能住了,就这么被簇拥着上了另一辆车,往明永村去。

    车子在澜沧江边的山腰上迂回前进,土石路上不时看到滑坡的痕迹。江风猎猎吹着,晴好的天气,落日在雪山的方向恍恍惚惚,薄薄的日光时断时续,在车里一闪而过。挤成一团的人们开始唱起了歪歪扭扭的歌。他们大概把会唱的歌全唱了一遍,锐利的歌声中,盛桐紧紧握住陈静言的手。

    暮色深浓时,进了村。

    明永村地处雪山峡谷之中。和澜沧江两岸干裂裸露的山体不同,这里的山体植被极好,从高处的高山草坝、冷杉林、云杉林、竹林,慢慢过渡到松柏,再是村子周围矮小的核桃和桃树、梨树。一眼望去,竟是个世外桃源。

    盛桐指着村子西侧的山坡,那里是一大片平地,长满了小灌木,当中一棵奇形怪状的老树,落光了叶子,在雪山下、峭壁上,特立独行地杵着。

    “这桃树还在呀,”盛桐不无感慨。

    “那当然,明永村的标志嘛”扎西生性粗豪不羁,讲话也嗓门洪亮,“记得那一年春天,我们在桃树下喝酒,花瓣飘满酒壶,一身扫也扫不干净的粉红”

    陈静言一路听盛桐介绍,原来扎西是明永村的村长,还是个诗人,真神奇呀。一车人当中,还有本行是司机但又写音乐、读佛经的木梭,当着图书馆馆长又开酒吧的斯郎伦布,光头而话语柔和的卓玛大家都有着黑里泛红的面庞、闪闪发光的眼睛、爽朗的笑声。

    说是去酒吧吃饭,先经过一所小学。十分朴素的校舍,土黄色剪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高高的旗杆立在操场中央。大家打起火把来,照亮泥土小路。

    “盛桐你看,这学校就是你捐赠的明永村的人,世世代代都感激你”

    “咳,是盛世集团的钱,怎么算我一个人头上了”

    盛桐笑着,拖住陈静言的手,越过一道小坎。

    “现在学校有几个年级”

    “四年级。读到第五年级就要去山南侧的西当小学读了,师资力量不够么。”这回是卓玛抢先答话。

    “上回说要修个篮球场,柏叔给安排了没有”

    “资金早到位了。顺利的话,过了新年就会动工。盛桐,替我们转达对你父亲的谢意,真的”

    扎西说这话时,明显很动情,他的喉结在火把的映照下,一缩一缩的。

    “那剩下的事情,还是要把小学给办全了,”盛桐沉吟着,“要不我来给你们支教”

    “哈哈,”木梭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揽住盛桐的肩膀,“要真能请得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可是认真的,还有她一起只要你们把村前那棵桃树送给我们,我围着它,在神山卡瓦博格底下建个房子就成”

    到了藏族同胞这里,盛桐就入乡随俗,称梅里雪山为卡瓦博格了,难怪大家都那么喜爱他人们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当真,全打起哈哈。一会儿工夫,酒吧就到了。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不待言。酒至半酣,转移到院子里去,那里升起了大堆篝火,火光熊熊,映得每张脸膛都红扑扑,每双眼睛都黑油油的。

    斯郎伦布拉起了弦子,卓玛唱起了歌,大家不约而同地且歌且舞,男的舞靴、剁脚,女的舞动长袖,时而激昂慷慨,时而轻柔舒展,好不热闹

    “唱的是什么呢”陈静言难得如此放开,随盛桐一起舞动。

    盛桐边欣赏着她的身姿,边解释给她听那歌词:

    “雪山流下的清泉水没有不爱喝的人

    青稞酿成的美酒没有不想喝的人

    嘎拉月嘎拉月

    美丽的大眼睛姑娘只要看上她一眼

    没有不爱她的人没有不想她的人

    东月拉东月拉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愿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人生走千里人生走万里

    愿幸福永远伴随着我和你”

    “你懂藏语”她简直惊呆了。

    “一点点而已,这首德钦情歌是他们的保留曲目了,所以熟悉。”

    他的笑像篝火一样,带有狺狺的火舌,烫着她的脸。

    “我的小丫头,今天晚上特别美。”

    舞至半夜方才散了,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月光明晃晃地照着,不时听见山一点汉语。小女孩的眼睛大大的,脸红红的,总是看着陈静言。

    按照藏民习俗,转三圈,算是取了转经的钥匙。盛桐和陈静言也跟随他们做此仪式,然后一起上路。

    “她妈妈刚过世没多久,我们这次转经,就是为了她妈妈祈福的。”小女孩的爸爸解释说,“她觉得,你很像她妈妈。”

    陈静言觉得那孩子可怜,心下恻然,去拉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很乖巧地牵着。

    他们一行人沿小路上山,顺山间的水渠向左走。路,就是水渠的边缘,也就一尺多的宽度。有的地段还有漫水和塌陷,外侧就是深渊,奔腾的澜沧江已成一条灰带。

    逐渐的,水渠进入尼农峡谷,山势越来越险。陈静言四下里打量,只见水质清澈的尼农河随着山势,时缓时急,形成多处瀑布群。低头一看,峡谷内水流湍急,泛着白沫,震耳轰鸣,顿时感到目眩,几乎立脚不稳。

    所幸小女孩拉住她,才不致摔倒,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过了木桥,行至河的另一边,看到木屋和空地,几头牛悠闲地吃草。这就是牧场了。于是坐在棚子里休息。老人家打了酥油茶,又请盛桐和陈静言吃饼。

    “你看他们多虔诚,”盛桐讲话有些喘息,“一路都在摇转经筒、念经。”

    “是的,”小女孩的爸爸说,“每个藏传佛教的信徒,一生都最少转一次经。我的女儿,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 .. 更新快

    确实如此,陈静言后来注意到,这一路行来,每当遇到神迹,这家人都一一朝拜。路边挂有经幡的地方,他们都会撒风马,念很久的经。在明珠卡拉和垭口,他们都磕了长头,做了一些仪式。

    因为是深冬,水流都冻成冰柱,神瀑的水无法淋到了。后来下起了冰雹,夹杂着片片雪花,从山崖上密密地坠落下来。陈静言看到他们把随身的衣物挂在树枝上,乞求神山的庇佑。

    她身无长物,掏出盛桐送的手绢,虽极度舍不得,终究还是绑上去,又跟着他们堆玛尼堆。

    “我们是看风景,他们是看自己的内心。”

    盛桐说句话都要停下来喘几次,脸色也不太好。

    “缺氧吗”

    陈静言问了好多次,直到越来越严重,他才肯承认,自己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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