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 天气回温, 金灿灿地阳光撒在地上,经过一个冬天的准备之后。山野里的花纷纷开了起来。

    安溪有了闲心, 会在路上摘些红紫的花儿回来插在水壶里,摆弄着作装饰。她将一楼的放间收拾出来做卧室, 摆着的床边开着一扇窗户, 直直的面向田野,入眼的是一片金灿灿。

    “安溪,在吗?”

    春天到了, 又是中午的时候,安溪正犯春困,这不才刚躺下没一回,正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后,她回了句在, 带了些初醒时的沙哑暗沉, 然后匆忙下床穿好鞋子, 往门外走去。

    站在门外的是江大伯家小儿子的儿媳妇金珠, 只比安溪大上几岁。现在正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她手上拿着针线, 很是爽利地道:“安溪, 我一个人在家挺无聊, 就过来找你了, 你不会怪见我吧!”

    “看你说得什么话, 巴不得你过来找我呢!我也快闲得发霉。”

    说着两个孕妈妈相视一笑。金珠以前可没少听过安溪的名声,毕竟她是外来人,大家对她的关注都多,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的。

    以前没怎么接触的时候,她对安溪的印象不是特别好,大概是因为前些时候闹了那么大一出,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像是不要钱的到处乱撒,加上对城里的人偏见,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个私生活不检点,娇里娇气的人。

    可真接触起来,发现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小姑娘只是样子看着娇气了些,其实挺能吃苦,脾气好不惹事,对人都挺大方和气的。

    这不一聊两人就聊开了。

    金珠在教安溪怎么做千层底,很要些手头上的功夫。安溪从房里拿了针线出来。

    窗边的窗帘被风吹地没了方向,金珠看着卧室的摆设不由来很有好感。

    卧室的墙壁刚刷过石灰粉,白得发亮,让本就宽敞的屋子看上去更明亮了些,靠窗的墙边摆了一个梳妆,红油漆面还很光亮,一看就是新打不久的。床是封闭型的,只开了一面,其他五面都由纵横交错的木柱子撑起来的。上面的被褥被整齐地堆叠在里侧。

    里面的东西不多,但胜在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杂物,入眼让人舒服不已。

    “安溪,你这花插地真好看”,金珠看着放在窗边的那一束花说道。

    “我在外面摘的野花随意瞎摆弄了一下”,安溪低头笑了笑,露出了一侧光洁修长的脖颈。

    她说这村里的男人怎么都跟着了迷似的,连一向被人称道沉稳自持的江潮,为了娶她连名声都不要了。这漂亮是真漂亮,而且漂亮地像瓷娃娃,她这个女人瞧着都心动,更何况那帮臭男人。

    安溪跟着金珠学纳千层底,是想给江潮做双鞋子。她现在已经学得大半,能自己上手去操作了。

    一天的时光飞逝,江潮捏了把地里的泥土放在鼻间嗅了嗅。看向远山,今年像是个好收成的年份。而且这世道怕是要变了啊!村头大马路上的广播不曾断过,江潮从这些广播中敏锐地察觉到社会的变化。

    这片远山深处的小村落,尚处在沉寂之中,与外面轰轰烈烈的社会变革尤隔得很远。

    狗蛋凑到江潮身边,脸皮堪比城墙厚的人第一次红了脸,“哥,我跟你说我和雁儿好上了。我只跟你说,你可别给我说出去。”

    江潮稀罕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江雁儿眼不瞎吧!”

    狗蛋脸一黑,差点没跟江潮翻脸,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他追了雁儿那么久,人好不容易答应跟他处对象,他跟这里说风凉话。

    “哥,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跟你绝交。还有雁儿怎么就眼瞎的,她是被我的真诚打动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那还不是因为潮哥结婚了,雁儿看不到希望,又被你死缠烂打地不耐烦,不然人能跟你在一起”,石头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兄弟,咱做人别太实诚行不行。

    狗蛋受了两人打击,颓了一会。只一会的时间又满血复活,他笑嘻嘻地道:“哥,还好小知青被你收了,不然得祸害多少家闺女为你牵肠挂肚的。我们这群老光棍可早就眼红你很久了,今天我得上门好好感谢一下人小知青。要是没有她,我媳妇不可能这么快着落下来。”

    狗蛋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上,嘴里一阵念念有词。

    “小知青是你能叫的”,江潮强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很不愿意从别人嘴里听到小知青这三个字。这三字带了些戏谑,他能不知道这村里到底有多少人在觊觎他媳妇。

    小丫头是个香饽饽,却不自知,每天不知道勾了多少人的眼睛,他恨不得剜了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睛。媳妇是他的,别人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行。

    狗蛋被江潮那一眼看得心头一阵发冷,头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他浑身打了机灵,有些欲哭无泪地道:“哥,我错了,是嫂子。”

    他哪知道怎么就踩到江潮雷上去了。

    黄昏里,最后一抹残阳还未退去。食堂里人生鼎沸,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安溪低着头坐在一角落里,很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江潮从外面进来,眼睛一扫,就看到了与众人有些格格不入的安溪。

    和狗蛋石头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江潮径直往角落里走去。在没有打扰到她的时候,就已走到人的身后。

    “安安,想我了吗?”江潮蹭在她耳边。他的声音消失在嘈杂的人群当中,却钻进了安溪的耳朵。

    安溪浑身一阵轻颤,一双圆眼睛眨了几下。脑袋往后微微转着,她嘴唇轻轻抿了抿“想你了。和宝宝都想你了。”

    厚重的衣服将安溪的肚子完全遮掩住了,即使有些微微的凸起也不大能看得出来。江潮眼中闪过笑意,小丫头嘴巴倒是挺诚实的。

    他坐在她跟前,将身后有些瘦弱地身体完全挡住,安溪把身体靠在他身上,身前的绵软紧贴着他的背。

    江潮把手背在身后,捏着安溪的小手,泄着一下腾起的火气。

    “真软”,江潮低声哼道。

    安溪头趴在他背上,闷笑出声,“哪里软了,这里吗?”说着身前在他背上蹭了两下。

    江潮低咒了一声,忍住了要爆粗口的冲动,咬着牙暗骂了一句小妖精,捏着她手的力道也越发加重了。

    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怀着孕还敢勾他。是打定主意他不敢办她。

    安溪笑地越发灿烂起来,“这么多人,要忍着哦!”

    江潮面上一黑。

    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很隐秘,不论心底如何波涛汹涌,他面上到是极镇静,看不出丝毫的差错。旁人匆匆瞥一眼,也只道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罢了。

    不远处,江翠翠看着那扎眼的一幕,眼睛都红了一片。

    “翠翠,你来帮忙把大锅端一下。”有人喊道。

    江翠翠心中再是不甘,也不得回去厨房。灶内大火仍旧在烧着,烤地里面一片温暖。灶旁边摆着一口大锅,就是要把这口大锅抬到灶上去。

    “哎呀,翠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苍白了。”

    站在火旁,江翠翠只觉得自己被烤地眼前一阵晕眩,眼前不断有重影出现,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旁边的妇女也镇定不住了,她忙喊道,“翠翠妈,你赶紧进来看看,你家翠翠晕倒了。”

    厨房里一阵混乱,安溪露了一个头在江潮的肩膀上,她似乎听到江翠翠晕倒了。不少人已经涌到厨房里去了,那隔着大厅的一扇门挤得水泄不通。

    叽叽喳喳地关于江翠翠的议论声音不绝于耳。

    “安溪不是医生吗?安溪你来给翠翠看看,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嘈杂的人声中突然有人提到了安溪。

    安溪愣了一下,江翠翠地事情与她无关,她不想掺和,干脆把头重新埋回了江潮的背后。

    “安溪,你快给过来看一看啊!”人群中不时有人在起哄。

    安溪呼吸忍不住急促了几分,感受到身后人的不正常,江潮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心。

    感受到江潮手掌心暖味,安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不能遇到难堪就躲在江潮身后。江翠翠已经成为她心上的一道阴影,她会像是一条毒蛇一样,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她,她已经被咬过一次了,不想再被她咬第二次。也不想让来之不易的幸福毁于一旦。

    她想去验证一个答案。

    安溪紧了紧手心,往前走着,江潮护着她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

    看见安溪进来,人群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江翠翠已经被放在两条拼在一起的长凳上,搭在长凳上脸苍白一片。

    江翠翠她妈赶忙把身前的位置让了出来,她握着安溪的手说道:“安溪,麻烦你给我家翠翠看看,这是怎么了。”

    安溪点了点头。手指搭在江翠翠的手臂上,时间愈久,她脸上愈是古怪。

    “安溪,有事没有”,翠翠妈见安溪把手收了回来之后,忙问道。

    “身体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说出来不知道您受不受得了。”

    外面的人不时伸着脑袋忘着里面,难道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翠翠妈脸上也不禁白了几分,“受不住也得受,安溪你尽管说。”

    “江翠翠她,怀孕了,两个月。”安溪轻声吐了出来。

    这可是未婚先孕,性质比当初安溪和江潮那事还要严重。瞬间人群中像是炸开锅一样,议论一声大过一声。

    翠翠妈瞳孔一缩,尖声叫道:“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家翠翠平时最听话,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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