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燕脂大睁着双眼，毫无睡意。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子在地面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银霜，她死死地盯着晦暗不明的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这样不知盯了有多久，她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地，未关紧的房门外隐隐有灯光照进来。这么晚了，卫璇还未休息么？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站在卫璇房外，透过那小小的门缝，看到了他伏案的身影。
窗大开着，夏天的夜里偶有凉风吹过，吹得他散落肩头的黑发微微扬起。摇曳的烛火打在他脸上，将那冷厉的面容柔化了几分。
他的面前堆着几叠奏折，看样子离处理完还早。他是真的很忙啊，燕脂想起来从前他也曾这样忙碌到深夜，那时她总是倚在他身旁，为他研墨添香。他不睡，她便也一直强撑着到天明。
只是现在看着他，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她再没有勇气走进去叮嘱他注意身子早点休息，甚至连陪在他身边的勇气都没了。
抬手轻抚上他映在门上的影子，轻轻的一声叹息后，燕脂抬脚离开。而房内的卫璇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方才站立的地方，一双幽深的黑眸微微眯起，一侧的脸隐在阴影中，神色难辨。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燕脂有些不想起，倒不是想赖床，只是有些不想出去面对他，确切一点，是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裹紧被子，能躲一刻便是一刻吧。
磨蹭到了日上三竿，燕脂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床铺，刚一开门便险些撞进了卫璇怀里。
他眉梢轻扬，语调轻快：“起来了？我正打算去叫你。今日天气不错，带你出去转转。”
燕脂垂了眸，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可，我不大想出门。”
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卫璇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那就在院子里坐坐。”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揽过她带进自己怀里，走向了院子。
燕脂被他按在秋千上，有些不自在。今日天气是很好，太阳高高挂在云端，灿烂却不刺眼，温度也刚刚好，并不让人觉得炎热。时不时有微风掠过，吹得枝头绿叶沙沙作响。燕脂将一切景致看在眼中，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兴致，若在往常，她该是欢呼雀跃的罢
秋千摇摇晃晃的，让她看不大清日光照耀下卫璇的面容，晃得她有些心烦意乱。索性脚下一使力，让秋千停在了原地。
卫璇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燕脂抬头，有些问题到底还是想听听他的回答，可对上他目光时，到嘴边的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了。
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尽数落入卫璇的眼，他勾了勾唇，坐在了她身边，将她耳畔垂下的发轻轻挽到耳后：“想说什么？”
燕脂没再敢看他，紧攥的掌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犹豫着开口：“卫璇，我一直想问你”闭了闭眼，她横下了一条心，“在泽艺堂初见时，你究竟为何动怒？”
她想，他与她的孽缘由此展开，她该问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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