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燕脂腰间那枚刻着“诗”字的玉佩上，卫璇想起了白日里的事情。
他在来找燕脂之前，先去了燕家的茶棚。
屋子里飘着茶香，他背对燕翔而站，良久，方开口说了这些年对他的第一句话：“迟大人，多年未见，可还记得我？”
燕翔盯着他的背影，记忆里的他虽还是八岁时的样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他身上的那分冷峻凌厉倒是半点没变。
他微微一揖：“……陛下。”
卫璇转过身，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燕翔幽幽叹道：“不过是想让阿脂能离曾经的诗家更近些罢了。”骤然见到故人，忆起当年的事，他的心情怎么都不会好，又补了一句：“我已不能为少爷做什么，这是唯一的事。”
“贸然回来，你就不怕孤会杀了你们？”
“若陛下有心要杀，我们又岂能活到今日。”
卫璇微微眯了眯眸，语气冷厉：“此一时彼一时。燕翔，你当真以为孤不会动手么？”
燕翔仍旧是一脸坦然：“若要动手，那便动吧。反正若不是为了阿脂，我早就该死了。不过，”他转头盯着他，问道：“陛下应该不至于会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心倾慕你的傻丫头吧？”
轻轻撇了撇唇，卫璇垂头看着手中的折扇，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了不少：“你可曾想过要让她报仇？”
听了他的话，燕翔却是轻轻地笑了：“呵，哪有什么仇可报。十几年前的那些，不过就是些陈年旧事罢了，没有什么特别。”顿了顿，他忍不住又道：“莫说报仇，依着我原本的打算，是连让你出现在她身边都不希望。可谁让她那么喜欢你，一心想要入宫，拦都拦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提起这件事燕翔依旧是满腹的牢骚埋怨。
听了燕翔的话，不难想象那丫头当时是如何的跟他哭闹。不过卫璇倒是有些庆幸，还好燕翔拦不住她，不然如今要让他到哪里去寻她。
看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竟让燕翔意外地觉得他整个人都不似方才那么冷了。
想了想，他还是问：“陛下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卫璇点点头：“她进宫第一日，孤便知道了。”
燕翔叹了口气。第一日就知道了，八成是那丫头自己露了马脚，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希望。罢了罢了，她本就对自己身世毫不知情，又能指望她隐瞒什么呢。
他看向卫璇，面露探究：“陛下今日来，总不会是来与燕某叙旧的吧？”
卫璇正色望着面前的燕翔，十几年过去，他的容貌虽不似当时年少，却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却难以掩盖。
语气里带了几分郑重和认真，他道：“燕儿既视你为生父，孤便该来这一趟。”
燕翔定定地望着他，眸中深意不言自明：“我只希望，那丫头的真心……莫要错付。”
“当年的真相我希望她这一生都不要知道。至于她的真心，你大可放心。从前她有你，今后，便交给我。”
思绪重新回到眼前的燕脂身上，他握住她的手送至唇边，在她手背轻轻印下一个吻，满满的情意都蕴在深深弯起的唇上。突然觉得，就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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