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天下第一戏楼 > 正文 33.新始三
    ,老佛爷驾崩当晚, 谢家军攻破北京城,第二天就让刚刚继位年仅三岁的小娃娃皇帝宣布退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同日南京国民政府宣布成立,革命军首领文先生众望所归, 担任大总统,几千年的王朝更替,就这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画上了句号。

    每逢改朝换代,老百姓的心里都是最不安生的。

    哪管什么民国不民国, 平等不平等。不论顶头的那个换了谁, 日子都是照过,人们关心的还是自己家的柴米油盐, 尤其手里有些单薄资产的, 更是活得战战兢兢。

    你和他谈民族, 民生,民权?还不如说说今早的鸡蛋多少钱一个。

    不过是芸芸众生罢了。

    谢家军进城一个月后, 南京政府为了稳定人心,颁布全新法令,承诺清政府时期产生的一切民间债权债务关系,包括人身契约, 婚姻契约等。除个别密谋复辟的满清权贵,普通国民的私有财产将给予全面保护。

    于是, 沉寂了近一个月的北京城终于又活泛起来。先是如触角般探出头的小商小贩, 街上终于又有了叫卖声。然后是观望形势的商铺掌柜的, 下板子扫尘, 重新开门做生意。最后是那些做大买卖的巨贾, 这些人的眼光却长远很多,相比于尽快赚钱,他们更注重结交攀附新的权贵,开始奔走于各大军政长官宅邸。

    而在如意街上,那最受瞩目与争议的如意楼,也开张迎客了。

    如意楼就在霍家大宅前面,尽管现在已经用围墙围住了,但是那里的吹拉弹唱和宾客喧嚣却是围不住的。

    朱江本来正在练功房里弹月琴,结果一个段子还没弹完,就听如意楼那边传出相同的旋律,气得直接把琴丢了,和一旁的柳平说:“这天天听着真是来气!吴师傅他们也太不地道了,班主对大家多好呢,他们走就走了,可是给谁唱不行,偏偏要给班主的仇家唱!亏他们也开得了口!帮着那姓徐的卑鄙小人赚钱,他们心里也能落忍!”

    柳平一声不吭,只默默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一排十几个空碗,脚下放着一大桶水。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一会儿往这个碗里放点水,用筷子敲一敲,一会儿又往那个碗里放点水,再用筷子敲一敲,然后不满意了,再不断调整碗里水的多少。

    朱江又絮絮叨叨了一阵,发现自己只是对牛弹琴,一气之下冲过去夺过柳平手里的筷子,“哎呀,你倒是说句话呀!在这儿瞎鼓捣什么呢!”

    柳平仿佛才从梦游中回过神来,恍恍惚惚看着朱江,手还保持着握筷子的姿势。

    柳平:“啊?”

    朱江:“”

    他还不如去对头牛弹琴呢!

    柳平默默拿回自己的筷子,慢吞吞道:“你急什么,小姐都不急,还天天去戏楼里看戏呢。”

    朱江垮下脸来,这才是最让他郁闷的。与他之前所设想的苦大仇深不一样,霍颜打如意楼开张第一天起,就天天带着春巧和朱河去戏楼里喝茶听戏,又是看报纸又是嗑瓜子儿的。

    阿颜妹子是不是忘了,这如意楼已经不是他们霍家的了?

    而此时,让朱江郁闷的霍家小姐,又带着她的左右护法来到如意楼。

    门口的伙计还是原来如意楼里的伙计,虽然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但怎么说面对老东家,心里也有点不自在。

    “小姐,您今儿又来看皮影戏了?”伙计小心陪着笑。

    “是啊,生意很红火嘛!”霍颜乐呵呵的,丝毫看不出心里不平衡。

    其实第一天她来时,如意楼上下所有人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特别怕这位小姑奶奶再出什么幺蛾子搅合了他们的生意。霍平文唱完了红脸唱白脸,又是哄劝又是威吓,就想把她弄走。但姑奶奶说了,既然你们开了戏楼,我给了钱,进来了,那就是客,你们总不能把客人丢出去吧?

    这话说得在理,而且徐金刀也放话,只要霍颜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如意楼听戏。所以霍平文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连巡捕房的人都请来镇场子了,花了不少钱。但是几天下来,霍颜却只是规规矩矩地在如意楼里看戏,包了个二层的雅间,看得高兴了,甚至还要往台上丢两个赏钱叫个好,真是又出钱又出吆喝,堪称一位模范观众。

    于是人们就看不懂了,这位惹不起的霍家小姐,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

    霍颜刚走进如意楼,正要往二楼预定的雅间去,就碰上了正从楼上下来的徐金刀。徐金刀是陪着一位穿军皮的客人下来的,看那肩章标识,应该是个旅长。

    这位旅长看着年纪和徐金刀差不多大,却远比他发福,头发也有些谢顶,看到霍颜时,一双小老鼠眼不停往霍颜身上打量。

    霍颜上前行礼,“徐伯伯。”

    徐金刀脸上堆的笑容淡了淡,回头对那旅长拱手:“肖旅长,以后就拜托您照看了。”

    肖旅长笑得开怀,“好说好说,以后您可就是我的岳丈了,都是一家人,哪能不关照?不过这位小姐是您的侄女?”

    徐金刀:“哪里,这只是我们如意楼的一位客人。”

    肖旅长面露失望,“哦哦哦,这样啊”

    徐金刀将这位肖旅长送出门,见霍颜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他。

    徐金刀:“霍家丫头,这是又来如意楼里重温旧梦了么?”

    霍颜:“徐家伯伯,这是又成功卖出去一个女儿么?”

    徐金刀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瞬间因为这句话破功,面色一沉,冷哼道:“小丫头,奉劝一句,人要向前看,你就算天天来如意楼,这如意楼也不会再姓霍了。你摘得走一块牌子,却拿不回这座楼。”

    霍颜却笑:“可我天天来这里,就是为了以后戏楼重新姓回了霍,里面这些伙计不至于看着我眼生啊。”

    徐金刀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霍颜也不气恼,就那么面带微笑地看着徐金刀。

    徐金刀懒得再和霍颜打嘴仗,只问道:“听说你爷爷的病好了?”

    霍颜:“托您的福,爷爷前两日已经能下地了。”

    “呵呵,这我可不敢当。”徐金刀深深看了霍颜一眼,语重心长道:“丫头,看在你叫我一声伯伯的份上,有些话我可得提点你一些。既然霍老爷子已经见好,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让他老人家出来,你个未出阁的闺女,不要再趟这浑水了,对你没好处。”

    霍颜冷下脸,嘲讽道:“是没什么好处,但也总比被亲爹卖了好些。”

    徐金刀这回彻底恼了,甩袖子丢下一句“真不识抬举”,便直接走了。

    坐进二层雅间时,霍颜明显一身低气压,吓得春巧都不敢说话了,等了好半天才小声道:“阿颜姐,徐班主不会真的把女儿嫁给那个长得像猪头一样的人吧?他看上去比徐班主还老呢!”

    霍颜眉微微蹙起,虽然她家和徐家结了仇,可是只要想到某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即将掉进火坑,被人肆意糟蹋,毁掉本该美好的一生,她心里也不太好过。

    “徐班主是个有野心的人,为了攀附权贵,卖个女儿又算什么?倒是我们,如果以后想要和他打擂台,背后也得有人撑腰才行。”

    春巧听得瞪大眼,“啊?不会吧,难道阿颜姐你也要下嫁给某个秃顶老头子?”

    霍颜锤了一下春巧的头,“想什么呢你?”

    春巧委屈,见霍颜的心情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糟了,又笑嘻嘻地问:“不过阿颜姐,说真的,你是不是已经想出来夺回戏楼的方法了?”

    霍颜:“没有。”

    春巧一呆,“啊?那您天天在这里坐着,是干什么呢?”

    霍颜瞥了春巧一眼:“这不是正想办法么。”

    春巧失望:“那你能想出来么”

    霍颜:“总会有办法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对了,我让朱河去搜罗今天的报纸,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就听旁边响起噔噔瞪的上楼声,朱河捧着一大摞报纸气喘吁吁跑回来了。

    “哎呦,阿颜姐,现在的报纸真是越来越多了!几乎每天都有新报社出来呢,你要我把每天所有报纸都买回来,我今天可是跑了好半天,才确定把所有市面上的报纸都找到。”

    春巧撇撇嘴,“你傻么,我看每家报社出的报纸都是大同小异,你只要把那些大报社的报纸买回来就行了,用得着都弄回来么?”

    朱河却不服气,仰起脑袋道:“阿颜姐说让我全买回来,我就得全买回来!”

    两个人正在拌嘴,霍颜却已经拿起桌上的报纸一份一份的看,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忽然一拍桌,唇角绽开笑容,拿起桌上的盖碗茶呷了一口。

    “春巧啊。”霍颜温柔地叫了一声。

    春巧后脊梁毛瞬间就立起来了,“哎,阿颜姐,什么事?”

    霍颜目光落在皮影戏台上,此时台上演得正是霍平章亲自改写的一出“曹孟德三笑华容道”,那唱词诙谐幽默,皮影人活灵活现,吹拉弹唱一应俱全,逗得台下观众连连发笑,鼓掌,叫好。

    “你在这戏楼里看了这么多天戏,能不能估算出他们一日的进项有多少?”霍颜问。

    春巧为难,“这,这我上哪儿知道啊?”

    霍颜唇角笑意越来越深:“他们每天上演十出皮影戏,碰到生意特别好的时候会额外加两场。大堂里平均每场的上座率是七成,坐着听的客有三十桌,站着听的散客至少五十人。楼上拢共十个雅间,算上我们的,平均每场包出去五到六个。雅间钱,桌位钱,入场钱,茶水瓜果钱这些加在一起,他老徐家凭着戏楼每天可进账十两银子。除去成本,伙计工人薪水,每日净收入至少有四到五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两到一百五十两银子。”

    春巧彻底被霍颜这番流水报账镇住了,“阿颜姐,你,你算人家赚多少钱干嘛呀?这又不是我们的钱!”

    霍颜站起身,将手中报纸折了折,往桌上重重一摔,“走着瞧,我让他徐金刀赚了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

    如意楼的伙计送霍颜出门时,心里还有点纳闷,怎么今天这位霍家小姐走得这么早?平时不是都要从早看到晚么,比他们这些当差的伙计还准时准点。

    然而霍颜刚走出如意楼,还没等回家,就看见绣庄的李大娘满脸欢喜地跑过来,胖胖的身子都快抖起来了。

    “阿颜啊!阿颜!你快来,我有个大喜事儿要和你说!”

    霍颜几乎是小鸡崽一样,被李大娘一路拖回了绣庄,“李大娘,您这是干嘛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拉皮条呢。”

    “呸!你这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大娘啐了一口,不过很快又抑制不住笑意,“我跟你说,有个大买卖!”

    霍颜揉着被掐疼的手腕子,苦哈哈地问:“啥大买卖啊?”

    李大娘:“你还记不记得,你给雍王府的大格格做过一套皮影的绣花样子?”

    霍颜有点印象,“啊,怎么啦?”

    李大娘:“你猜那大格格现在怎么样了?”

    霍颜:“这我哪儿知道?哎呀,大娘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李大娘神秘兮兮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大帅府最近要有喜事了!”

    霍颜:“大帅府?谢家?”

    李大娘:“可不就是谢家么!那谢大帅啊,要迎娶五姨太了,你猜猜这五姨太是谁?”

    霍颜:“雍王府大格格?”

    李大娘:“没错!”

    霍颜挑了挑眉,心里琢磨起来。

    李大娘戳了戳霍颜的鼻子,“怎么样,小人精猜到点什么没有?”

    霍颜看着李大娘,弯起眼睛甜甜地笑了:“李大娘,还是你对我好。”

    “哎呦哎呦,现在知道嘴巴抹了蜜了,不说我像拉皮条的了?”李大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大帅府派人出来采购聘礼,那大格格喜欢我上次给她绣的东西,就让几个大兵陪着来我这里走了一圈,问起上次的皮影是谁绣的,我就说了你,顺便提了一下你们霍家的皮影。这不,那大格格当场就给了我这一百两,说是要和你定制皮影人呢。”

    霍颜心里一乐,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她正愁着找不到通天的门路呢,这不,自己就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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