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牌是帝国的身份证明，年满十八岁后人手一个。不满十八岁者，如有特殊需要可到府衙办理。
之上，刻着本人姓名c出生年份c所属阶层c户籍地址c犯罪记录等基础信息，另外还印刻着左右手拇指的指纹。
科举舞弊一经发现，将永久取消科举资格，已考取的功名全部废除，情节严重者斩立决。
府试开考之日，考场外人山人海。
学子从正门开始，排着两条整齐划一的队伍，队伍两边是他们的亲人。
左边一条排的是“兵”“士”的学子，右边一条排的是“农”“工”“商”的学子。
凌云排在中段的位置，表弟萧仕平则在他身后。
旁边萧彤c萧文才c凌全福三人站在一起。凌全福此次放假三个月，在家本就无所事事，又考虑到家里从未有过读书人，所以也跟着来看看。
自从排入队伍，凌云身上的目光一直是最多的一个，就算是表弟也不及他。
学子中不乏有和凌云年龄相同的，但前面再加一个前缀“兵族”，那他就是独独一个，其他最小的年龄也在二十岁朝上。
“我没有眼花吧！”
“他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如果他能考中，母猪也能上天。”
除士族外，其他人虽然也在指指点点，但都有所收敛。
萧仕平只是站在身旁，就听的眉头直皱，叫嚷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想要评价一个人，首先得了解他。盲目的诋毁别人，只会显出自己的无知。在我看来，表哥比这里的大多数学子都强。”
然而，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该嘲讽的还是在可劲的嘲讽。
凌云转身拦住还想再说的表弟，安抚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说’不由我；耳朵长在自己身上，‘听’却由我。”
“听到当作听不见，我可做不到。”萧仕平嘟哝道。
凌云笑笑，未再开口。只是等转过身去，脸上还是有微不可察的变化，昭示着内心里可不像嘴上说的那般毫不在乎。
这时，考场的正门缓缓打开，左边的队伍开始向前移动。
等轮到凌云，他先递上自身的明牌，然后左右手的拇指在白纸上按下指纹。
核对无误，在对面之人的示意下，凌云进入考场。
两个多时辰后，考场正门再次打开，学子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
期间，无一人科场舞弊，倒是又一小半人来不及答完所有题目。
“完了，完了！我只是答好一半，这下连批阅也剩了。”
“只有两个时辰，这也太赶了，一般人那里来得急，我写到后面自己都读着不通。”
“我只是往后转了下头，两个考官就架着我里里外外搜查个遍。本来时间就不够，至于吗！”
你一句我一句，绝大多数都是抱怨。
走出考场，凌云向表弟问道：“考得如何？”
“这还用问！前十名中必定有我一席之地。”萧仕平满脸的神采奕奕。
“你呢？”
凌云道：“虽不言必中，但亦不远矣！”
第二天，未时三刻，放榜之前。
凌云和家人才刚到放榜的地方，就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
刚开始，还以为和昨天一样，单纯的嘲讽他。但很快，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些别样的东西。
萧仕平和祖父来到更早一些，此时走过来道：“表哥，你现在给句准话。这一场到底是中还是不中？”
“怎么？不是马上就要放榜，到时候白纸黑字的。”凌云有点疑惑。
“来不及了，现在就要知道。”萧仕平神情激动，手舞足蹈的。
凌云明智的略过表弟，道：“外祖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文才一拍孙子的脑袋，“又不是你的钱，你瞎激动什么！”
然后解释道：“前面不远处开着一个盘口，你考中的赔率达到一赔十。我听到别人议论，过去一看顿时火气上涌，就压了三两赌你考中。”
凌云嘴角微微上扬，转身道：“大伯父，能借我十两银子吗？”
“十赌九输！这赌可不能沾。”萧彤严厉道。
凌全福双眼直视，道：“确定？”凌云重重点了点头。
“好！凌家男儿就该有此气魄。”凌全福从钱袋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侄儿的手中。
“母亲，我有九成的把握，剩余一成是防止自己自满。还有我不会沾染赌博，这次是为争一口气。”凌云话音落下，转身向外祖父所指的方向大步而去。
萧仕平紧跟其后，一双眼睛冒着亮光。
来到盘口近处，盘踞在外围的底层阶级率先看到凌云几人。他们先自动让出一条路，然后一传十传扬开去。士族眼见着好戏上演，也让出一条路，最后直通下注的赌台。
凌云身体靠上台沿，正对面开盘口的是一个士族，身材非常的肥胖。
“我能自己压自己吗？”凌云问道。
胖子一脸苦涩，双眼满满的都是怨念，恨声道：“你不会也是压自己不中吧！先说好，要压不是不行，但只能压自己考中。”
接着嘴里又碎碎念道：“这次亏大了，就算是十赔一也架不住人多。现在连正主都要压自己不中，那跟风的我的天啊！我真是个蠢货。”
凌云听得眉头直皱，拍着台面道：“喂！我就压自己考中。”
胖子先是一喜，然后又敷衍道：“压几文？”
“啪”一声，台面上出现一锭十两的元宝。凌云又从钱袋中拿出八十文钱也拍在旁边，道：“收不收？”
“收！收！收！当然收啦！有钱我能不赚。”胖子笑逐颜开。
萧仕平跟着也把二十文钱拍在台面上，道：“我也压凌云能考中。”
胖子的表情像看着一个傻子，接着反应过来，“你不是整个沧州有名的神童，这次府试案首的第一人选，同时也是凌云的表弟。”
等两人离开，胖子高声叫嚷道：“快看，快看！连神童都压凌云能够考中，大家还在等什么。”
围着的众人看着胖子的眼神满是鄙夷，仿佛在说：“你当我们是白痴吗！”然后纷纷压凌云不中。
走出去一段路，凌云总觉得那里不对。突然一拍大腿，暗道：“这个胖子果然奸诈，连我都差点上当。”
萧仕平吓了一跳，忙道：“你可别在这时候说不中，不然我那二十文你赔。”
“表弟！”凌云轻笑一声，“原来之前你不是担心外祖父那三两银子。”
“谁说的！只是顺带赚一点零花钱。”萧仕平脸上一红，矢口否认。
回到原处，又过去一段时间。
考场的正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队衙役。他们来到放榜处，把手中的榜单张贴其上。
站在前面的学子一阵骚乱，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苦。
“我是案首！我是案首！”萧仕平高兴的大叫。
站在周围的众人，循声看了几眼，都觉得理所当然。
“表哥，你考中了，是二十六名。”萧仕平同时心中狂喜，暗道：“太好了，我发财了。”
这次，像是一滴水滴落在滚烫的油里，瞬间炸裂开来。
特别是士族和压凌云不中的那些人，他们是一万个不相信。或者说，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梦！
原本就嘈杂的声音，一下又上了一个台阶。“凌云”“兵族”这两个关键词，在反反复复的出现。
氛围带动情绪，并削弱着理智！
一人有些口不择言，大嚷道：“钱，我的钱！这不可能，一定是有黑幕。”
站在放榜处的两个衙役突然上前，一左一右站在那人旁边。其中一个衙役道：“考生的卷子已全部开放，你可以前去查验。此番你的言论如没有证据支持，那就是对科举公平公正的亵渎c对众考官德行操守的污蔑。在此，请你移步！”
那人垂着头，步履蹒跚的向着考场内走去。身后两个衙役落到他身后，继续一左一右跟着。
突发的事件，一下浇灭掉大部分不稳定的情绪，失意的人都各自四散离开。
凌云几人来到盘口，各自接过自己的本金和所得，然后转身离开。
凌云落在最后一个，他突然转身开口：“这次大赚一笔吧！”
“小赚，小赚！这是意外之喜。”胖子一副你赚的不比我少的表情。
“意外？我看不见得吧！”
胖子一脸惊愕，然后化作苦笑，“被你发现了。”
“智者比之蠢人，永远少的可怜！而被绝大多数蠢人看作蠢人之人，要么是白痴，要么是智者。”
胖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其实我儿子和萧仕平是同窗，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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