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一道，自律是关键，但师傅也不可或缺！
萧彤出生于书香世家，父亲萧文才是一名秀才，他科举水平或许一般，但授业却是一流。
在她出嫁后的第三年，同胞弟弟萧铭在父亲的精心调教下首科就考中举人，由此家族正式步入士族。
私塾，只能士族之人才可开办！
萧文才年岁已大，科举又屡试不中，胸中抱负渐空，加之两代人的连番科举，家中已经一贫如洗，所以在儿子中举的第二年，就开办了一间私塾。
夏去秋来，落叶纷纷。
凌云的身子已经大好，大夫上门复诊后，说是只要按时调养吃药，不会再出现反复。
当然，武道也是板上钉钉，完完全全终生无望。
上天是公平的！关上一扇窗的同时，就会打开另一扇窗。
这句话原本听听也就这么回事，现在对于萧彤来说，绝对是真知灼见。
一年前，萧彤开始让儿子读书，当时也没想多远，只是觉得有备无患c多条出路。
不想儿子在读书方面却是颇具天赋！如果下下苦功，一个举人不是没有希望。
第二天，凌云跟着母亲来到外祖父家。
一阵嘘寒问暖后，萧彤缓缓道出此次的来意。
萧文才自然一口答应了外孙的入学，在细细考校一番后，更是满口夸赞。
外祖父的私塾就开设在自己家中，屋中加上凌云共计二十三个学子。
他们之间年岁差距很大，最小者也就八岁左右，最大者已经成年。
经过一番顺位的调动，凌云的位子在第一排。从左到右，位子排凌云前面的共三人，他们身穿清一色绸缎丝纺材质的衣服，看样式不难看出都是兵族中人。
学堂上，先生在前面坐着，手上拿着书籍看着。学子们在下面根据自身的学习进度，微摇着头书声琅琅。
不时的，会有学子走上前去；而此时，先生的授业将会因人而异。
时辰临近午时，凌云手拿书籍第一次离开座位，走到外祖父面前，恭敬道：“先生，学生已经背熟。”
萧文才接过书籍，先是考校一番，接着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书籍下翻一页递还给凌云，“跟着我读。”
连续跟读三遍后，萧文才又讲解了一番意思，最后一摆手道：“好，可以了。”
回到座位，凌云开始学习先生新教授的内容。
午时，学堂中除凌云一人还在用功外，其他人都已经回家用膳。
“云儿，开饭了。”萧文才在门外招呼道。
凌云放下书籍，小跑着来到面前，“是，先生。”
萧文才一反学堂上的严肃，亲切中带着一丝责怪，“散学后我就不再是先生，而是你的外祖父，下次可不要叫错了！”
“知道了。”
凌云顺势卸掉身上的拘谨，问道：“外祖父，学堂上绝大多数人都专心致志，一心扑在课业上。但在我左边的三人，一上午完全不像读书的样子。你坐在上面，怎么都不管不问？”
“因为他们是兵族。”这是萧文才脑中的第一反应，但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后，只得从另一个方面阐述：“‘十年寒窗’简简单单四个字，背后却是无数个寒冬孤夜编织而成；‘金榜题名’无限的荣耀和风光，背后却有无数个肝肠寸断的落榜者。”
“读书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想要劈荆斩棘一路前行，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律。”
“师傅和父母只是辅助！师傅负责指导，从铺满荆棘中找到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父母负责督促，让劈荆斩棘的利剑变得更加锋利。”
“懂了吗？”萧文才有意提点和考校。
“全民教育和精英教育之别！归根结底是师资力量不足的体现。”凌云心里想着，嘴上却道：“一个我要学，一个要我学。后者无异于缘木求鱼，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
“我要学，要我学！”萧文才喃喃自语，突然一拍手掌，“说得好！简洁c直白c精辟。云儿果然在读书上天赋非凡，较之你表弟不遑多让。”
萧文才语气一转，“切记‘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是，云儿谨记。”
用好午膳，凌云继续在学堂上用功苦读。
半个时辰后，陆续有学子进入学堂。他们成群，或读书c或讨论c或闲谈，场面好不热闹。
只是凌云身处其中，隐隐感觉有一层耐人寻味的隔阂！
学堂上无一人主动上前和凌云说话，只有当凌云主动打招呼，他们才会礼貌的回敬。就算如此，多说几句，也会感觉索然无味。
当然，这可不代表众学子在孤立凌云。
最后进入学堂的三人只能是除凌云外的兵族，他们径直走到凌云面前，中间一人道：“看你年岁不大，怎么想不开来读书？”
眼前的三人中最小的一人也有十四五岁，凌云看了两眼，反问：“读书和年龄有关系吗？”口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那人抓了几下头，表情有些疑惑不解，心想：“我有说错什么吗？”
这时，学堂门外传来二个少年的交谈声：
“兵族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二十余人的私塾，其中居然就有四人。是天赋不行，还是自身不够努力。惜哉！惜哉！”
“一定是天赋不行，看看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
“不错，不错！”
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不屑。
凌云视线外移，是两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看衣着是士族。
背身的三个兵族急忙转身，又向前跨了几步，脸上无不浮现怒容，其中一人道：“士族真是好了不起！举止如此高雅c学识如此广博c品位如此脱俗。”
停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可惜都是表面功夫，内里还是俗不可耐。嘴上还说一套做一套，明里瞧不起习武之人，暗里又偷偷练武。这俗话怎么说来着，‘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凌云嘴角抽搐了一下，又赶紧憋住，心道：“不会说就别乱说，这不是拐着弯连带自己也骂了。”
其中一个少年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后道：“我们练武是奢望突破先天，进而能够延长寿命，又何须偷偷摸摸。反倒是你们几个，一个c两个c三个。”右手连指三下“不问也知，肯定是习武天赋不佳，自身又不够刻苦，到十三四岁还不能突破到后天一重，只得被家族放弃。现在被打发到私塾来，说是要转仕途，不过这可能成功吗！”
三人一下被点中死穴，瞬间哑口无言！
兵族以武立足，一般能识文断字就行，不会刻意入私塾进学。如果在私塾见到兵族，那九层九是武道之路渺茫。深度解读就是此人好吃懒做c游手偷闲，不然一头刻苦勤奋的猪，到十三四岁也能突破到后天一重。
至于仕途，刻苦勤奋只是必需中的一项，想要成功只能是白日做梦。
视线越过他们，少年又一指，“对了，这还有一个。看看，看看！兵族真是出息。连不到十岁的都出现在私塾，这天赋别说在兵族，就是平头百姓也比他强十倍百倍。”
向左横跨一步，视线和凌云直视，“这位学子尊姓大名，出自哪个家族，不知能否好心告知！这样一来，我们茶余饭后又多一个绝佳的谈资。”
话音刚落，两个少年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你们欺人太甚。”兵族三人齐声呵斥，手上青筋凸显。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凌云嘴上带着微笑，一步一步稳如泰山。
来到近前，凌云微微一拱手，朗声道：“‘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请指教。”
笑声戛然而止，两个士族互相对看几眼，做出认真思索的样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场面的画风也在点滴转变。
凌云依旧如故，不急c不躁c不气c不馁！
两个少年慢慢焦躁起来，不时抓抓头皮c咬咬指甲，嘴里更是喃喃自语，一直重复着上联。
哑口无言的三位兵族如浴春风，嘴巴开始喋喋不休，极尽讥讽之能事。
士族以文立足，而今在本该最强一项被同龄人难倒，还是一个上私塾的兵族，绝对是轰动东府郡城一整年的话题。
“今夜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声到人至，又一士族出现在门外。
之前两个少年如梦初醒，大叫道：“好，对的好！”同时心中的压力终于卸去，自身c家族c士族的颜面总算保住。
等看清来人，像是见到救星，一左一右聚在他身边，怂恿道：“仕平，今天幸亏你在，不然某人凭借一本未知古书上记载的上联，就在这里夜郎自大，还以为士族无人呢！”
“未知古书，真是笑话！我看是自己无力对出下联，现在靠贬低对手来找补颜面。”兵族三人面上说的义正言辞，心里其实也在发虚。自家知自家事，上私塾的兵族几斤几两，他们自身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叫仕平的少年对现场紧张的气氛视而不见，看着凌云道：“表哥，祖父夸你敏学巧思，才分上不输于我，之前我还不太服气呢！”
“被表弟夸赞，我太受宠若惊了。”萧仕平是舅父萧铭的独子，五岁就被冠以神童之名，至今也未辱没。
凌云正色道：“不过说实话，在天赋上我不如你，只能是以勤补拙。”
表兄弟俩旁若无人的闲谈叙旧，其他五人直接风中凌乱。
兵族三人东看看西望望，不知谁说了一句，“啊呀！课业还未完成。”就各自回到了自己座位。
士族两人进不是退不行，只得相互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至于内容连当事人也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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