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蜉蝣山下花海曳 > 正文 第拾肆章 病者下山 谁人初论性
    “你来苍白峰干什么。”生硬干冷的语气,全然不如初次遭遇时,那缠绕浑身的纨绔贵气,现在的炽洪殇就像是刚刚从铁砂中磨炼出来的拳掌,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有着养尊处优的白皙细腻,而是长满了那些满是莽勇之力的硬皮老茧。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负荆请罪,来看看青粿师弟了。”炽洪殇的言语,似乎是最能挑起祗胧斗志的一种东西。这才在鹤易鸣敲打之下,变得有些安稳的胧月少年,受到他这个年龄特有的狂躁与激进的影响,竟如一头炸了毛的米色田园猫。当然,他对面的炽洪殇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的雄赳赳与气昂昂,让他看起来活脱脱是一只冠子殷红的好斗大公鸡。

    “少年人啊,总是如此洒脱与好战的心性,自然是会被那八爪鱼的血液,给惹得斗志昂扬,一发不可收拾的。”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出手迹象,笨得连鹤易鸣敲打动作都看不到一丁点的祗胧与炽洪殇两人,只觉得头顶一阵剧痛,随即被鹤易鸣所扣手指关节,给敲击得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便钻入了那位苍白峰主的教训话语。

    “八爪鱼的血?鹤先生所指,大概是爪萝汁吧。”双手叠掌捂在头顶那块微鼓的肿包上,祗胧根本来不及掩饰,他眼角处因敲击剧痛而乍现的泪花,只能用语言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哦,宗主大概是喜欢,这么称呼那玩意儿的。反正他那个人吧,就喜欢起这些看起文绉绉,其实意义不大,读起来就格外奇葩的名字。”啧了啧嘴,鹤易鸣颇没有高人风范的,带了点不知哪里的方言,使得他的语气听起来,略微有那么一点刻薄味道在里面。不过更多的,则是给人一种“话糙理不糙”的触动感觉?

    “说出去还格外的丢人。”紧跟着师父的话头,身为弟子的炽洪殇,有些不符合他常日的高大形象,多言横插了一句。

    “对。”这会儿,接嘴的却是祗胧,他倒是觉得打趣四空漠这人,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兑泽脉的宗主很不正常,有些过度的平易近人?更别提他除了有事没事的,就露几手浮踏虚空的顶尖遁法,摆出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又或者是清傲孤冷的高人风范——但事实上,他除了这种装来的大气势以外,好像真的是不太厉害?总之,几乎全兑泽脉的门人弟子,都是知道苍白峰主鹤易鸣,才是宗门内的第一高手。

    想着想着,祗胧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鹤易鸣这个在宗门弟子眼中,是当之无愧的“高手之中的高高手”的苍白峰主,真的是有些羡慕哎,不对,是裸地,嫉妒着炽洪殇这个只知道打架欺负人的莽人——这样才对嘛,咱不求隐藏小心思,只求胸怀坦荡c光明磊落,能当一个对错无悔的少年人。

    “鹤先生。”突然感觉到,不和鹤易鸣这个有些趣味的高高手,来段直指大道的高谈阔论,就有点不上档次似的,祗胧骤起的发言,却是不小心暴露了少年人那名为好奇实则八卦的心念:“不知道您当初,是怎么惹上那头该杀的八爪鱼的。”

    “该杀?它该杀吗?这我可不知道。”说起话来,也是颇有手段的鹤易鸣,不知道他此时是在真的调笑晚辈,还是在教训那颗不懂敬畏的少年心:“我只知道,天地无情亦无道,万物相竞且相生。那头追杀我的八爪鱼,大概是把我当成了它的食物,它的猎物。因为猎物逃脱了它的血盆大口,就变得有些不高兴了,耍起了小孩子一般的脾气,远离沧海而上九州,莽莽撞撞地追了我不知几千里。这,就是它的兽性。而我最后,竟然会一跨两大境,突破三大境,赶在师门长辈之前,将它斩成了苍白峰下的百倾爪萝,全是因着那颗被兽类迫至宗门而催生的羞愧之心。这,就是我们的人性。”

    这番关于兽性与人性的趣味理论,着实有些打动祗胧,他悄悄地瞥了炽洪殇一眼,在心底暗暗揣测道:炽洪殇大师兄,为人好战且又老是针对我,一打起来就不管不顾,就好像头洪荒之前的大凶兽,但是平时还是稍微有点人类的理智与礼节的嘛。这大概就是,他身上那股既不是兽性也不是人性,又或是兽与人两性相融的野性吧。

    这揣测确实是真实的,只是有一点猜错了。自此往后的那一大段时光,那隐藏在角落里的许多小细节,终是证明了祗胧所猜想的这个炽洪殇形象,才是最真实的,除了炽洪殇不是所谓的洪荒大凶兽,而是更像一只以破阵杀曲为颂歌的大赤炎凰。

    不过话又说回来,少年人的心思虽然纯明澄澈,但是他们也同样会因此,而忘记他们无意间犯下的不知之错。

    譬如,根本不是炽洪殇主动针对祗胧,而是他的心底,一开始就没有留下炽洪殇的好印象。虽说当日的试炼,炽洪殇对祗胧与青粿极尽刁难,但也是门规所现,其实与他本人并不关联。

    于此,青粿并无埋怨,祗胧确实对炽洪殇颇有意见了。

    再譬如,炽洪殇虽是嗜战而生,但他向来留手,当日也是因为有所保留,才被祗胧与青粿的两人合招重创。而且他本人平日里待人有礼,却又不似青粿那般过度谦逊,自有番该属于纨绔子弟的贵人之气。他虽表面流露的,是纵情犬马声色的那般热血放荡,但他骨子里却也有那份真正纨绔遇事时的妥帖适当。

    “行了,你好奇的那些事,我且与你说了。往后,别再欺负我家的好徒儿了。”又是快得不可思议的出手,鹤易鸣用掌根靠了靠,炽洪殇那满头邃黑中隐透着大赤红色的佩冠长发。

    “哈,那是自然的——”表面上是答应了,但是鬼知道祗胧这般性格多变的少年人,是不是真的放在心里了。

    “——师父,我几招就能打得这小子满地找牙,把那柄先天本命之气化成的剑刃,敲得再也恢复不了。”听到自己师父半开玩笑的,向着一个晚辈弟子,为自己求情,炽洪殇胸中真是颇多的戾气,摩拳擦掌得那是真恨不得把祗胧打成碎尸万段,以致敬他师父当年刀斩八爪鱼,血肉满天飞的大壮举。

    “何必呢,少年人啊,既不应该太过谦逊,也不应该戏弄他人,更不应该满胸的戾气。”一番话语,锋芒先后直指青粿c祗胧和炽洪殇三个人,搞得在场的祗胧笑容尴尬僵硬,而炽洪殇则是愈发不耐烦。当然了,鹤易鸣自然也会猜到,那现在不知在苍白峰何处的青粿,肯定是打了超大的喷嚏,然后一脸懵地暗自猜想着,是谁在念叨着他的坏话。

    苍白峰下,一处仍有白岩石壁与下山台阶的地方,青粿倒持竹刃双剑,以隐藏在广袖中臂腕紧贴配合,他轻轻抽动了自己的鼻头几下,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喷嚏中缓过神来,稍有些呼吸不畅,使得他原本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虚弱脸庞,被憋出了脸颊处的两抹浅淡红晕,就像是溅到了雪色熟石灰表面上的朱红野果汁液,掺杂着软壳破裂露出黄白胚芽的果核,还有些许细小的果皮碎屑。

    帝氏青粿不语,唯有两剑三招山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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