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信义不太能理解宋修平的说法。
他过去和兜帽人没有见过面，之后同样没有交流过。这个人要如何保证自己一定会帮忙隐瞒情报呢？
信义能够想象的到的可能性，大概就是“假如我不这样做的话，对方就会派人来灭口”之类的。
但是，当他提出这样的疑问后，探员先生却露出了颇为暧昧的表情。宋修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类似问卷调查的文件。
“再说下去的话，可能会违反保密条例。总之，先将我这次来的工作解决吧。希望帮忙将这份心理检查的问卷完成。”
他一边说着，将文件递过来。
“心理检查？”
信义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拿过来了。
目击过犯罪现场，特别是某些过于血腥或者猎奇的裸景象的人，确实会有因为心理承受能力不足而导致精神失常的例子。就像他一样，虽然还没有见到尸体，但光是看见凶手，然后从杀人现场逃离，短短的数分钟时间，就让信义心神不定好长一段时间，回到家中后才慢慢回过神。对于生活在日常世界中的人们来说，电视新闻和网络媒体上播放的影像，和亲临现实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这真的是有必要现在进行的工作吗？信义对此颇为困惑，因为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向他询问那天晚上的具体经历和现场细节之类的比较重要吧？眼前这个男人，他口中的“工作”到底是指什么？
在握着笔，一路填下来后。过了数分钟，信义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
如探员先生所说，上面无疑属于心理测验的内容。和常见的那种问题式的问卷题目没什么不同。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类似的问卷，信义少说也做过十几份了。但问题在于——
内容的指向性，太过明显。
简直像是
“这份问卷是什么情况？”
信义拿起装订起来的测验用纸，在探员先生面前晃了晃，因为内心涌现出的不满，少年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
“上面的问题，全都是与暴力伤害有关的。怎么回事？你们是认为我在看到那种场面后，就一定会受到精神刺激c变成到处伤人的暴力狂吗？”
话说出口的时候，信义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友好。虽然宋修平否认自己是警察，但毕竟是政府的工作人员，而且从名字上来看，很像是那种电影或者小说等等虚构故事里，权力极大的特殊部门。自己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要是与之发生矛盾的话
好在对方的脾气很好。对于信义坦率表现出的不满，他并没有表示出生气或者不耐烦，而是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表情。
“请你谅解一下吧，信义同学。”
他苦笑着说道。
“就算是没什么实际价值的例行工作，只是走个程序，当事人的文件签字还是很重要的。拜托了。等你完成后，我会好好考虑是否将事件的某些信息告诉你的。”
只是考虑吗？
信义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写下去。反正他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在完成问卷的过程中，信义不时抬起头来，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青年，正出神地盯着橱窗外的街道看。
从宋修平沉思的表情c时不时蹙起眉头的状态来看，他说不定真的是在认真考虑。
原来人声鼎沸的快餐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慢慢安静下来。外界的夜色越发浓郁，只能凭借路灯和广告牌的光亮，才能辨认出走过的人影。道路上快速驶过的车辆，像是在地面上平移的虹光。
“好了。”
信义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问卷内容的主题虽然单一，但问题数量却相当大，出题人仿佛是想要通过翻来覆去c足以令任何好脾气的人都厌烦的反复询问，来确认他的精神状态是否完好。
宋修平拿过文件后，态度诚挚地向他道谢。
“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吧？”
探员先生一副下定决心的坚定表情。
“说得对。你是当事人，之后还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目前还需要你的配合，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算了，虽然有上级的保密指示，但这次就擅作主张”
宋修平正在嘟嘟囔囔地时候，信义愣了一下。
他很快回过神来，并且立刻做出相当符合个人风格的回应。
“等c等一下！刚才我并不知道您的难处，才会提出那样的请求。既然这是保密事项，告诉我这样的普通人不太好吧？还是算了，其实我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
所谓的“真相”，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的。好奇心有时候能杀死猫。他只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学生，能在新天河市这样的大城市里独自一人生活下来，依靠的是无论何时都会小心谨慎地远离那些可能存在的危险的原则。之前在即将注意到杀人现场的时候，也是一样。
只不过，最后还是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成为了目击者。
很显然，探员先生被他的回应惊到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笑着说道。
“信义同学，还真是容易让人令人意外。啊，不过没事，就算到时候被追究责任，和你不会有什么关系。”
信义有些无言地注视着对方。搞什么啊，看起来自己果断的拒绝，反倒是让这家伙下定决心要说出来的样子
探员先生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补充说明道。
“放心吧，这不是什么保密等级很高的内容，某些媒体的记者一样知道，只不过为了避免引发社会上的骚乱，还是要对外界暂且保密才行。像信义同学这样的当事人就另说了事实上，就算真的说出来，民众未必会相信吧？”
宋修平的手指再度敲了敲桌面，将声音有意地压低，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信义同学，你相信‘犯罪’这一行为，会像流行疾病那样传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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