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自从记事起，无论是在城市里那些年，还是沦为游民加入开荒的行列成为猎民以后，都是每天第二遍鸡叫的时候醒来，大家都知道此时是凌晨三点半左右。
折腾了一夜，尽管精神稍差，到了该醒的时间再想睡也是睡不着，张建民秦玉莲开始忙碌，打开一楼厅堂的后门，抱了柴草到偏屋做早饭，张建民没有照例提着土筐去四外采集，坐在老爹床边发呆，鸡鸣声起伏，逐渐没有再打鸣的时候，往常也是老爹起来撒尿，洗把脸出门乱转的时间，许是昏睡的老爹也知道到时间不起床不自在，长出口气“嗯——”了一声，翻身坐起，吓了张建民一跳赶忙去扶，“爹，你有力气了？”
刚要搬过椅子抱着老爹坐上去，张麦摆手想说不用，刚一张嘴才感觉嘴里塞了东西差点掉出去，这么多年拼命求活，嘴里的东西哪有掉出去的道理？揪着嘴型吸溜溜抽气，想嘬回来咀嚼吃掉，才发觉舌头木木的不听使唤，一片东西卡在上牙床里上不来下不去，伸手抠出来一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爹，这是镇长塞进去的救命珍宝，你还是含着吧！”说着抓起老爹手里的血参又给塞了回去。
张麦还是头一回被儿子这么样的方式孝顺，呜呜的说不出话，满嘴的不舒服，气的抬巴掌就打。
“哎，爹，有力气打人了，好了！”张建民却高兴的一蹦三尺，差点顶穿了硅瓦。
翻身下床，把血参夹在手指间，拔栓一样活动活动舌头和嘴唇，这才含糊不清的问：“镇长呢？”
“园子里呢。”
抬步就要下楼，张建民不放心想扶一把，被老爹甩胳膊抡了个趔趄！“这么大劲头？”忙追上去跟着往外跑，却见老头子大步流星一点不像昨夜里要死的状态。
十几个守在园子里的老师正在打盹，四个村民拎着空空的土筐站在帐篷四角发呆。张麦走到李镇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镇长，你醒啦？”
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老头笑嘻嘻的老脸，李其昌气乐了：“你这么打招呼，我还能不醒？”
“我孙子咋样了？”张麦带着一脸企盼的严肃，连带着镇长也端正了态度。
刚好跟了上来的张建民和正吃惊的打量着老爹的秦玉莲也急忙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其昌，“这孩子福气旺，刚刚觉醒的身体还处在应激反应的自我保护状态，要等几天自己复苏才能扛过来！”李其昌用词严谨，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
“那就是没事？”张麦小心的追问，想听句准话。
李其昌也头疼该怎么给他们一句准话，眼珠子对着仨人扫描一般转来转去，不知道最后想把目光落在谁脸上。
“那是有事？”张麦跨进一步想抓住李镇长的一只手，满眼的恳切焦急；李其昌忙站起身抬起手掌向张麦面门一迎，习惯性的做了个和平民拒止交易的动作：“话不是这么说，修炼者不是万能的，你要求交易让我救你孙子，我拼尽全力了，现在是等他自己醒，如果等待过程中体征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处理。”
秦玉莲虽然听明白了什么意思，还是急得跳脚，捶打着张建民的胸脯噼里啪啦掉泪珠，就好像这样打丈夫就能让儿子立刻醒来。
张麦缩回手，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回头瞪着张建民又比划着作势要打：“还不快去把吊兰给镇长大人拿来？”
秦玉莲挣开丈夫抚慰着自己的环抱，双手压下老爹抬起的巴掌带着哭腔赶紧回话：“昨夜就给了，你问镇长大人！”
李其昌指了指帐篷：“没错，我想着你可能也没别的珍宝交易，就要过来了，在里面放着呢！反正原计划我也是今天要过来守护着的，顺便，看你昨夜油尽灯枯的状态，还消耗了一片血参和三支生命合成剂把你也救了过来。”
“这样公平？”
对话之间，其他老师也都站了起来没办法再继续打盹，打发走了四个村民，继续坚守岗位，王俊合摸着塌鼻梁把一张惨白的脸凑了过来：“不仅仅是公平，对平民的礼让是十分明显的，一直到过几天张松汉醒过来，我们会一直守护着，直至完成交易。”
李有和斜着眼接过话头：“就算你孙子醒不过来，那也是他觉醒自然性失败，我们的守护和救助过程没有违反交易的原则。”
“不会说话你就把嘴闭上！”朱贵祥就差伸手捂住李有和的嘴，赶紧解释了一句：“我们二十几个人一致认定，张松汉的觉醒过程非常顺利，现在只需要等他自己自然醒来，过几天州城的武校校长也赶过来帮忙，有这样的大人物在，你尽管放心好了，这孩子是注定要成才的。”
张麦挥手赶走儿子儿媳让他们去准备早饭，不放心的嘀咕着：“这几天不会再出什么异常了吧！”看着李其昌的眼睛打听：“觉醒的过程一般都有什么意外啊？”
李镇长带着不确定的眼神在其他老师脸上扫视了一遍，见没人有帮忙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回答：“觉醒的过程到底觉醒者本人经历着怎样的凶险，身体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外人是根本没有办法感受的，也没有这方面的研究报告，流传在外的说法也是各种各样，有的说觉醒者亲口告诉别人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有的说觉醒者醒过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觉醒时身边没有人守护的极少，有守护的也只是记录了各种体征变化，按照规定程序处理各种突变，即使突发状态异常，也没听说有几个例子救不过来的。”
张麦也知道继续纠缠下去没什么意义，但悬着的心就是得等到孙子那里有了结果才能放下，谢过了众人，满腹心事的回去洗脸准备吃饭。
李有和自始至终都在观察老头，捅了捅王俊合努着嘴把头摆向张麦的背影：“看见没？”
王俊合往旁边躲了躲，离开那张臭嘴远点，李有和没捅着人有点重心失衡，张超看着李有和不顺眼喷了一句：“还是修炼者呢，这么八卦。”
李其昌作为队长立刻出来灭火：“有和只是放不下当年没给爹娘打几针生命合成剂，好啦，都别说了，修炼者也不是没有苦衷。”安排众人轮流洗漱吃饭，李其昌抽空趁没人注意自己，对着腕表呼叫：“可否查询一下长河县学田镇平民张麦的档案？或者五十年的活动轨迹？”
“请求被拒绝！警告：严禁侵犯平民！警告：这是编号ybtdyzlc09956880201修炼者第五次试图侵犯平民！累计判罚，请编号ybtdyzlc09956880201修炼者等待巡回庭审判，期间严禁离开任务坐标区域，严禁使用武器，严禁使用个人交易账户。”
李其昌跺了跺脚，懊悔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操，又没忍住！”
这一巴掌是真心实意的抽自己，声音有点大，引得附近的几个人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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