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少说,你想跟我探讨问题?”这时,丁医生打破了僵局,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女子一句。

    薇茵怔了一下,转而恢复了正常神色,“是的,我有事想请教你。”

    “请教谈不上,我们可以共同研讨、互相学习。”丁医生很认真地说道。

    池禹森却倏然昂首,语气寒凉,“你们改天再聊吧!”

    丁医生竟一点都不尴尬,当即回应,“好的。”

    池禹森睨了大管家一眼,随后又看向女子,“过来推我。”

    薇茵赶紧起身,推着轮椅往门外走去。

    “齐云,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自己走回去吗?”行进中,池禹森扬着嗓音对大管家说道。

    丁医生见方齐云依然稳坐不起,便过去轻轻触了下他的手臂,然后冲门口努努嘴。

    终于,如梦初醒的方齐云缓缓起身,跟着出门。

    一路上,车子里十分安静。

    连司机都感受到了不和谐的气氛,驾驶起来也格外地小心谨慎。

    薇茵坐在后排座上,把头埋得很低,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调整混乱的思绪。

    方齐云说他等不了了,是不是意味着他随时都可能对池禹森下手?

    而池禹森应该是对方齐云的所有用心都不知情。

    那么,要不要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池禹森啊?

    问题是,如果她说了,他会不会相信呢?

    假如他相信了,以他那个睚眦必报的xìng子,是不是会置方齐云于死地?

    又或者,两个人几乎同时打击对方而导致两败俱伤……

    薇茵不敢再继续假设下去,两个男人,一个是他孩子的父亲,一个是对她照顾有加的兄长,她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事。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正冥思苦想之际,从旁边伸过来的大手蓦然握住了她的腕子,并用力把她的身子扯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薇茵跌入了池禹森的怀抱之中。

    抬头望去,迎上了带着怒意的深潭寒眸。

    她还在惊愕的当口,他已经压了下来,敦厚的唇稳稳地捉住了她的嘴巴。

    薇茵的脑子里霎那间涌现出方齐云那张布满恨意的脸,心知池禹森这个类似宣示主权的强吻势必会激怒前面副驾驶上的男人。

    权衡轻重,为了安抚相对危险的一方,她便大力地挣扎起来。

    池禹森是何等聪明的男人,自然清楚她的挣扎是做给某个人看的。

    遂,他也加大了力气,牢牢地把她钳制在自己的怀中。

    身心皆是进退维谷的女子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找机会咬住了他的唇瓣。

    就算如此,却根本奈何不了他。

    直到他自己都觉得窒息了,这才结束了掠夺般的亲吻,稍稍松开已经缺氧到有些眩晕的女子。

    “小东西,舍不得咬我是吧?”他舔了舔虽疼痛却并未出血的嘴唇,目光和口吻同样的填满了yù念。

    薇茵喘了喘,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却是徒劳的。

    她真的很怕坐在前面的方齐云一怒之下启动狼蛊,那样的话,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好在,方齐云一直呆呆地端坐着,连后视镜都没有看,似乎对后面的情形没有察觉。

    薇茵就这么被男人半拥着,一直到司机把车子停在了老宅大门口。

    众人协助池禹森下了车子坐上轮椅,只见闫叔从门内迎了出来。

    “森少,今秋开渔后的第一网蟹子送来了,老爷子让我请您和鱼小姐、方管家一起去吃午饭,大家尝尝鲜。”老管家满脸笑容地对少主人说道。

    “弟弟妹妹们都来了吧?”池禹森睨了一眼门外停着的几辆豪车,淡然问道。

    每年秋天第一网蟹子送到,爷爷都会让子孙们前来尝鲜,今年也不例外。

    闫叔笑容不减,“是的,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池禹森挑了下眉毛,“那就走吧,去陪爷爷品蟹。”

    遂,一行人进了前院主楼,直奔餐厅。

    跟每次的家宴不同,秋季品蟹宴会的气氛相对轻松许多,就连众人的穿着也随意了一些。

    唯一不变的是,池禹森进门后,弟弟妹妹们一如既往地围过来寒暄。

    想想也是,这一众年轻人能够锦衣玉食,全赖坐在轮椅上的兄长为池氏运筹打拼,但凡有点感恩之心,都会对他崇敬有加。

    虽是品蟹会,但还是有与蟹无关的各色美食被摆上了餐桌。

    大概是因为池仲义和池孟霖父子不在,所以这餐饭吃得相当安稳。

    当然,薇茵和方齐云两人除外。

    老爷子感念大管家之前舍身入火场救主,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无论他方齐云将来是否还在池家工作,他都跟所有池家子孙一样可以坐在家宴餐桌前享用美食,再不必立在一旁伺候着。

    看似享受特权,实则还是把方齐云摆在了受施舍的位置,难道出席池家家宴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吗?

    再加上他本来就心情不好,整顿饭便一直低着头,连跟池老爷子道谢都没有抬头。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了脸上的疤痕而自卑,所以才不吭声也不看别人。

    而薇茵,却懂他全部的沉默。

    整顿饭她都焦灼得要命,偏还要保持面色平和,不想去激怒随时扭头看她的池禹森。

    令她烦恼的是,池佳馨一直兴致盎然地隔着老远的距离跟她说话。

    那个亲近的样子,使她不忍加以冷落,即便心不在焉到什么都没有听清,仍微笑着作认真状面对。

    一餐饭下来,薇茵的脸颊都快要抽筋了。

    散席后,大家又像以往那样,到院子里去小叙。

    池禹森本来想回后院的,但被爷爷叫去了二楼。

    老爷子固执得很,明明可以在一楼找个房间跟长孙谈话,却非要指派几个佣人把孙子连人带轮椅给抬到二楼他的房间里去,害得池禹森很是无奈。

    如此,方齐云和鱼薇茵只得跟着上了二楼,并在一个闲置的小客厅里候着。

    女佣送来清茶后就离开了,客厅里只剩他们二人。

    薇茵知道,这是最好的劝导机会。

    但她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像方齐云之前每次那样,起身去查看各个角落里是否有摄像头。

    实际上她根本不用费力这么做,因为池老爷子很讨厌监控设施,是绝对不会在自己居住的二楼按那东西的。

    再次坐在方齐云对面,薇茵抓住了他的手。

    “哥……”唤了一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方齐云苦笑着摇头,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还想劝我不要报仇,对吗?”

    “不!”她的目光很坚定,“有仇就该报!我只是希望哥不要用狼蛊……”

    “你心疼他!”带着隐隐的恨意,咬着牙根,他笃定地说道。

    薇茵缓缓舒了一口气,“哥,他是儿的亲生父亲……”

    “哈!”方齐云冷笑一声,“到底你们是一家人!就算我对你再掏心掏肺,又能怎样!”

    “我没想过跟他做一家人!”薇茵扬高了声音,“如果儿有一天知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父亲变成一具活木乃伊而没有想办法施救,他会恨我的!”

    方齐云鼓了鼓腮帮,“薇茵,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一句话,堵得她无言以对。

    “你可知,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有好感。但是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你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优秀,而我,还背负着一身的仇恨,是不配谈爱的。”他怆然阖上眸子,陷入到回忆之中,“我曾想,只要能每天看到你,也是幸福的事吧!谁能想到,你却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舍身救了我……”

    薇茵没有chā嘴,她只想静静地听他说话,或许,待他倾述过后,更容易被说服。

    方齐云的喉咙动了动,喟叹一声,“那时我是多么的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弄那么个狼蛊,把你害成了那个样子。当你养好伤离开池宅的时候,我内心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心想,就那么照顾你吧,哪怕你不属于我,哪怕你一辈子都当我是哥哥。可是老天偏不成全我,你又一次遭受了巨大的伤害,我却没有机会保护你……”

    顿了顿,他再度开口,声音有点干涩,“他把你带到了德国,失忆的你成了他的妻子,而我只能做你的叔叔。多少次,我恨自己为了报仇而不得不暂时听从他的吩咐,就这么又一次错失了追求你的机会……”

    蓦然想起那次在沧海小筑就着她的唇印喝掉她剩下的热汤,方齐云的心脏又被烫了一下。

    没人能了解那种压抑的感觉,他几乎快要被折磨疯了!

    薇茵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再度握住了他那布满疤痕的大手,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决定跟岳娜结婚的时候,我一方面为你难过,另一方面,又自私地想,如果你们因此而不能在一起,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做一辈子的叔叔,我也甘心!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愿意视如己出,真的!”或许想到了某些美好的过往,他的脸色有些放晴,缓缓张开了双眼。

    但很快,他又难过起来,“然而,你却失踪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绑走了!这次,是生死未卜!那段日子,我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你,怨自己怎么那么窝囊,真是觉得了无生趣。浑浑噩噩度日,连报仇之心都要磨耗殆尽!直到那日,在街头遇到你,一路跟随你去了阳城。没人知道那天我是多么的快活,深更半夜,窝在被子里,我边哭边笑,不停感谢老天的恩赐。而重逢之后的这两年多以来,我更是小心翼翼地保护你,结果……,呵呵!早知如此,真不该对他手软!”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明明是狠话,眼中却无狠色。

    薇茵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哥,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现在我不是要你放弃报仇,而是请你不要用狼蛊,仅此而已。你想想,十年了,他遭受了九十九次的蛊dú发作,就算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也算是受过一点小惩罚了,是不是?”

    方齐云的目光冷漠起来,“你到底还是心疼他的!”

    “哥”薇茵近乎绝望地叫了一声,“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令你非要把他弄死才肯罢休!”

    “我没想弄死他,不过是要把他变成一个废人,仅此而已!”他漠然辩解道。

    薇茵哀伤地摇头,“你所说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的那种废人,像活木乃伊一样的废人,跟死人有什么区别?甚至,连死人都不如!”

    方齐云又冷冷地抽回了手,“薇茵,如果说之前我还犹豫着要不要置他于死地,那么,经过你今天的一次次求情,我的决心便已经下定了!我宁可毁了他、让你恨我,也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再去爱他!”

    说完,他站了起来,准备出门。

    薇茵忽然不管不顾地大吼,“方齐云,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你能放过他吗?”

    男人止住了脚步,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很明显,他动摇了!

    “告诉我,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你能做到不用狼蛊去伤害他吗?”她豁出去地大声问道。。

    第198章 冤有头债有主

    问完,薇茵机械地起身,踟蹰着脚步,靠近方齐云。

    好一会,他缓缓转过来,与她四目相对,“你说什么?”

    她润了润唇,“我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毕竟他是儿的父亲,我不可以……”

    话没说完,倏然被高高大大的男人拥入了怀中。

    他把嘴唇贴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仿佛一个窒息得快要死掉的人忽然得到了纯净的氧气。

    薇茵的心头五味杂陈,强行扼住了抗拒的心思,抬手抚上他的后背,轻拍着。

    “薇茵,我真的能够拥有你吗?真的吗……”方齐云低声喃语,每一个字里都渗透着不确定。

    “是的。”宛若叹息般的两个字,决绝出口。

    薇茵知道,现在自己跟那个盛放狼蛊的瓶子只隔着几层布料。

    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趁他心情激动、没有防备的时候偷偷拿走甚或是迅速抢走。

    可是她却不能!

    “哥……”她不无怜悯地唤了一声。

    方齐云终于缓过神儿来,把她轻轻推出怀抱,凝眸相望,“薇茵,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带着儿,离开这个地方。我手头有不少积蓄,可以给你们母子安稳的生活。”

    这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事情,如今终于说出来,整个身心都暖烘烘的。

    薇茵却怔了一下,“可是,臣德怎么办?”

    那是生父和养父共同的志向,她不可以轻易放弃。

    方齐云想了想,“我觉得你不必亲自打理臣德,可以把它jiāo给东生打理。如果有什么大事情,你还可以悄悄回来决策。我们不用走得太远,只要离开寒城就行。”

    “你真的甘心放弃报仇吗?”她还是觉得不踏实。

    “真的!”他又一次将她拥入怀中,目光落在正前方,“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放过他们!”

    薇茵不解地推开他,“他们?什么意思?难道你的仇人不止他一个吗?”

    “严格来说,他并不能算是我的仇人。”谁料,方齐云竟说了这么句话。

    “既然他不是你的仇人,那你为什么要对他下蛊?”薇茵彻底糊涂了。

    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吗?难道是池禹森的父亲伤害过方齐云,所以才让他“父债子偿”?

    然,方齐云仿佛很排斥这个话题,并不准备回答,而是直接将女子半揽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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