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一时语结,在腹中搜肠刮肚的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和谎言。
我爸焦急的喊了我几声,我回过神来,捂着嘴巴干咳两声,“重名吧,他的名字挺大众的。”
我爸有一点不信任,过了一小会,问我:“小沈他,在你身边吗?”
我咬了咬嘴角,听到了门铃声,以为是赵嘉齐订的外卖到了,拿着手机起身去开门,门一拉开,我心里狠狠一揪,随即牵了牵嘴角,眼眶里泛着湿气。
沈易浑身都是血,呈现一种干涸的黑红,人是虚弱的,两眼无神的盯着我,没有焦点,不知到底是不是在看我。
我爸又在催,他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脱力靠着我的肩膀软软的倒了下来。我一手艰难的扶住他,强作欢颜,开口呢喃道:“他在。”
还好,他还在。
第94章 我陪你
我喊了赵嘉齐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他还是清醒的,只是没有力气,阖上眼睛任由我们摆弄。
赵嘉齐去拿yào箱,我坐在床边解他的衣服,外套还好脱,衬衫直接粘在了伤口上,我正准备去打水给他润一润,他却自己伸手,皱着眉直接把它撕开,他腹部有个弹孔,被这一扯汩汩的流出血来。
“你出去……”他嗓子嘶哑,并不急着把衬衫往下脱,而是虚虚实实的挡在胸前,对我有所隐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什么?我出去了你怎么办?”我快被他气死,又心疼又埋怨,“至少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必躲着我。”
我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疤,陈灿婚礼那天在酒店里我就看到过一些,不过那时光线暗,他又只给了我一个背影,并不觉得怎么样。
沈易目光颤了颤,把手放开配合我把衣服剪了,他身上从肩头到腰腹,深深浅浅的疤痕有很多,jiāo错在一起,最明显的除了那个新的弹孔,还有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也有一个。上次他车祸,阿姨说他胸口有个未取出的弹片,许就是这里。
我看到了赵嘉齐说的那个烙伤,面积很大,创面凹凸不平,有红色的,也有微微泛紫的地方,边缘处有些发黄。
赵嘉齐没忍心看,在我把他的衣服剪下来时,就别过头去背对着他。
我在医院实习时,接触到的病患并不算少,还以为自己什么没见过,可如今看着他也有些胆颤,很多伤口都在致命的地方,若是当初再用力几分,我也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我去检查他的伤口,看赵嘉齐拿来的yào箱,又吃了一惊,居然连普通外伤手术那一套都自己备着。
“你自己把子弹取出来了?”我诧异的看着那个弹孔,上面被割了一刀,嫩ròu有一些外翻,周遭烧伤的肌ròu已经坏死腐烂。
“嗯。”他疲倦的发出一个鼻音,过了很久才说:“还有弹片……”
一句话说的很艰难,我想了想,起身说:“我先去弄麻yào,嘉齐,陈锐给的那张卡能刷吗?”
看他的样子,怕是当时去在花卉展上,便已经伤了,一直挺着还要留到最后,能活下来真的是万幸,他的意志力也太过于非人。
“不用了。”赵嘉齐yù言又止,顿了顿缓缓的说:“就这样取吧,你弄来也没有用,四哥对麻yào不敏感。”
“嗯?”怎么不敏感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这样他得疼死!”我发泄的念叨一句,也顾不上别的了,垫了手术巾带好手套,先把污血清了清,屏着呼吸看了眼沈易。他额头的青筋绷了起来,身体很紧,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警察还在找他,qiāng伤送到医院医生也会报警,到时少不了一番盘问,他暂时还经不起那般折腾。mars的目标如果是他,也难免不会趁虚而入。
我狠狠心,就着他自己割的口子顺了一刀,赵嘉齐在后面找了个灯打着光。弹片嵌在肌ròu里,并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手术钳伸进去小心把它往外拔。沈易微微抖了一下,呼吸越来越急,在我把它取出来的那一刻,痉挛般的抽搐了两下,额上浮了一层汗。
“你忍一忍,很快。”我看他慢慢平复下来,加快了速度,把弹片扔进水盆里,切除了周围的腐ròu再缝合,厚厚的覆了一层纱布。
沈易半阖着眼,一声不吭。我抬了抬他的下巴,把他脖子上的那一刀也处理好,割得不深,已经结痂了。
赵嘉齐从外面拿来了一堆瓶瓶罐罐,我翻了翻,给他打了针破伤风和一针消炎yào水。
我脱了手套一块儿扔到了那个水盆里,松了口气,起身要去换水,沈易却迷迷糊糊的抬手拉住了我。
他像是要说什么,我俯身去听,他喉结滚了滚,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又放开了我的手。
“我去打水。”赵嘉齐殷勤的拿着水盆出去。
我看着沈易,他虚弱的样子很无害,隐忍的皱着眉,没了那分戾气,却也不是那种霜打了的茄子般蔫蔫的。
赵嘉齐换了盆清水回来,我跪在床边给他擦脸和身子,沈易始终睁着眼看我,我被他那种眼神看的心疼,忍不住学着他从鬼屋把我送出来时的样子,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吻,“疼不疼,你这么久才回来,一定累了,睡一会吧。”
他眼神黯淡下去,我看着他皲裂的嘴唇,才记起让赵嘉齐去倒杯温水过来,拿了根吸管,放到他嘴边他也不知道去喝,好像傻了一样。
情急之下,我把赵嘉齐赶了出去,自己含了一口,俯身抱着他的脑袋,用舌头顶开他的唇把水渡了进去。他缺水的厉害,一开始往下咽嗓子会疼,后来好一点,眉头也舒展了许多。
“乔绫……”他喊我的名字,梦呓般。
我握紧他的手,应一声。
沈易眼睛一眨一眨,困得厉害又执意不肯睡去,我伸手覆上他的眼睛,掌心感觉到他睫毛的轻颤,轻声道:“睡会儿吧,我陪你。”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帮他把被子盖好,就那样坐在一边看他睡着,尽量把呼吸放得很轻,腿麻了也一动不敢动。
我生出一种念头,如果他一直这样,我一直守在身边照顾他,这也不错。
沈易睡得并不太安稳,手指偶尔会颤动几下,像在做一场什么梦。
我很想抱抱他,可就连稍微喘气稍微重一点,他都会猛地睁大眼睛,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再慢慢闭上。几次之后,我怕打扰他,还是选择了起身把门带上出去,让他一个人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豆包趴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声的画面,赵嘉齐不敢过去,站在一边刚收了送来的外卖。
“四哥睡了?”他开口声音也压得很低。
我嗯了声,把豆包从沙发上抱下去,去洗了洗手回来坐下,“他睡眠一直这么浅吗?”
赵嘉齐支吾了两声,说:“反正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这样,身边什么都不能有,神经绷得很紧,很警觉。而且他睁开眼的几秒里其实是没有意识的,如果你靠近,他或许会扭断你的脖子,连大哥都经历过。”
“神经衰弱?”
“有一点。”赵嘉齐说。
我沉吟道:“压力太大了吧,做你们这行。”
“应该不是。”赵嘉齐把牛ròu面和几个小菜放在桌上,去拿筷子,说:“还要早,是心理问题,我跟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他不肯配合,没办法。”
赵嘉齐说着挺无奈的笑了下,“百乐的兄弟们,每次上十三楼路过他的办公室,都得踮着脚走。”
我也扬了扬嘴角,他不与我睡一张床,也是这个原因吧。
他这些年,得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了两口面就饱了,赵嘉齐问我要不要去给沈易买点吃的,我想了想,他现在也算刚做完手术,流了那么多血,身子虚,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没营养就算了,也不一定干净。
“不用了。”我说:“今天先给他煮点粥,明天我去市场逛逛,买条鱼给他炖点汤补补。”
“去超市不行吗?”
“买条活鱼,新鲜。”
“那我开车送你。”赵嘉齐说:“那地方人多,乱七八糟不安全。”
我说:“你在家看着四哥,我带着豆包。”
“呃……好吧,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赵嘉齐把沈易回来的事告诉了陈锐,陈锐的态度是一种意料之中,只嘱咐要好好照顾他。
沈易睡着之后,我们俩都不敢进去看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准备去菜场时,沈易的房门还关着,不知道情况。我担心他,又怕他好不容易睡一觉,被我打扰。最后也没去看,跟赵嘉齐要了车钥匙,把豆包的链子扣上,牵着出了门。
菜场人挤人的,我就近买了条黑鱼,挑了点新鲜的蔬果,装了几个袋子放到车上。我刚把豆包抱上来,抬头从前窗里看到了程辉,他跟艾米站在一起,搂着她的肩膀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虽然艾米戴了帽子又遮住了脸,可我不会认错,那一定就是她,她怎么出院了?
我掏出手机来给艾米打电话,她的铃声响了,但挂断了没接。
我虽然好奇,可却不想跟程辉打jiāo道,他们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没打算跟,也把车开出来,回家的路上发现离蜉蝣不远了,就过去看了一眼。
店已经开了,人挺多,我一眼就看到乔煜站在门口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正跟一个男人说着什么,样子还挺高兴。
我自己下车走过去,他看到我挥了挥手,“姐,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我看向那个男人,“这位是?”
乔煜笑嘻嘻的,“我朋友。”
我挑了挑眉,男人看起来比我要小,对我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苏志承。”
我跟他握了下手,他又说了一句,“我认识你,老大的朋友。”
“哪个老大?”
“彭铮。”他扬眉笑着:“我是他的手下。”
我立刻甩开他的手,脸也拉了下来,把乔煜拉到一边,“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玩游戏认识的啊。”乔煜转着眼珠,欠揍的样子。
“你别跟我撒谎!”我语气有点重,“乔煜你少jiāo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回爸妈身边,反正那边学校不要你了,混不出个人样儿来,看你还好不好意思去找冯思晗!”
“别呀。”乔煜撇了撇嘴,“我过两天开学了。”
我在心里算了下日子,是快了。我说:“那你就更不应该再和这些人掺和了,游戏不许玩儿了,你回头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听到没?”
他点头,“那我回去上班了?”
他蹦蹦哒哒的往蜉蝣跑,路过跟苏志承打了个招呼,苏志承也对他挥手道别。我看着这两个人,乱成一团糟,临走时苏志承还特意过来跟我提醒道:“四嫂,如果找到了四哥,记得让他来做一下笔录,我们也好快点破案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没理他,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家,进门就看到赵嘉齐站在卧室门口,正焦急的拍着门板。
第95章 因为我记不清你的样子
我换了鞋,把菜扔在玄关处就跑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赵嘉齐像找到了救星,对我汇报说:“你出去没多久四哥就醒了,非要下床,我不让,他就把我赶出来把门给锁了,”
“你别急,我有钥匙。”我掏口袋,拿出一串来找了找,chā到钥匙孔里一旋,顺利的把门打开。
沈易自己套了身家居服,正靠在墙角,斜对着窗户发呆,手里夹着一支烟,再有一会儿就能烧到手却浑然不觉。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我对赵嘉齐使个眼色,让他先出去把我买的东西拿进来。
沈易看到我了,浅浅的扫了一眼,扶着墙挪了挪步子,把烟头熄灭在了窗台上。
“桌上有烟灰缸。”我提醒着他,跟过去扶他,却被他抬手甩开,犯倔的一个人撑着坐回床上。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坐在他身边,即使知道是废话,还得好声好气的问他:“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吃粒yào?”
沈易不愿意理我,摸过扔在床头的烟盒,偏头去点。
他的起床气需要一支烟,虽然他现在带伤不能抽烟,可我也没有阻拦。有些人就是比较奇怪,你用常理去对待他,反而对他更不好。
“嫂子。”赵嘉齐悄悄地露一个头,“你买的ròu被包子给吃了,怎么办?”
我噌的站起来要去看,包子是赵嘉齐对豆包的“爱称”,他觉得豆包也是包子,不用分门别类的麻烦。
我出门就看到豆包正趴在门口,叼着我刚买回来的猪ròu,我无语,它舔都舔了,我总不能跟它抢,只是把剩下的菜拿到厨房里,收拾好回来把豆包牵到一边。
等我再回到卧室,沈易脸上浮出一种特别诡异的表情,大概不能理解ròu被包子吃了是个什么概念。
“别闹脾气了。”我有点泄气的站在他面前,把yào箱拿了出来,“我早上刚买的ròu,准备给你做ròu粥的,这下好了,没得吃了。先换yào吧,来,躺下。”
“你昨天去哪儿了?”沈易不动,沉沉的问我。
“哪儿也没去啊。”我上手解他的衣服,被他捏住了手腕。
我抬了抬眼皮,对上他yīn冷的视线,比置身十月寒天还要难受,“沈易你到底要干嘛?我昨天很早就睡了,嘉齐也知道,你不信去问他。”
沈易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了,扯了衣服扣子,咬着牙躺了下来,自己摸到纱布撕下来扔到了一边。
我莫名其妙,把赵嘉齐给的消炎止痛的yào给他换好,收拾了收拾,说:“你不要再乱动了,有什么就喊我。”
我拿着东西出门,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你……能不能……”他别扭的出声,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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