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繁华调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旧仇新结
    姊妹四个正玩耍,宦者禀报道:“皇后驾到!”远处大群宫人拥簇着王皇后行来。

    只见皇后发绾回心髻,簪着一只含珠金凤,旁缀双芝青玉钗;身穿连珠锦对凤大袖衫,下着蹙金绣夹裙,脚上重台凤头履,既显华贵,又不奢靡。

    她是明皇李隆基结发之妻,为临淄王藩邸中聘娶,明皇即位之初立为皇后。怎奈侍君多年,膝下竟无一儿半女,又渐色衰,是以明皇对她只余结发之恩,已无夫妻之情。

    此时武惠妃独宠内廷,六宫莫比,开元十二年上元节后,王皇后称病月余,久不见人,今日忽然出现,众公主大感意外,慌忙整妆敛容,上前行礼道:“拜见母亲!”

    王皇后温声道:“难得今日晴好,你们姊妹玩的开心,快免礼罢!”四位公主齐声应是,与皇后一同到凉亭中坐了。

    王皇后道:“我宫中新制的各样点心,带来给你们姊妹尝尝。”宫人忙从食盒中取出糕点小食摆上,尽是驼酪酥c松子酥c紫芙糕c蜜寒具之类。

    常芬公主道:“母亲近来大安?”

    王皇后微笑道:“不过是些陈年宿疾,也不碍事。”

    咸宜公主捻了一枚驼酪酥入口,眉眼弯弯道:“上次献给母亲的那个纫彩团云木华香枕头,母亲用着可好?”

    皇后点头道:“那东西确能助睡安眠。琪儿有心,近日我终能睡个好觉。”

    信成公主拿了一块紫芙糕道:“姊姊宫里的香料可羡煞人了,送我的芸薇香,还有建平姊姊的灵犀香,不过在随身香囊里放了些许,竟月余不散。”

    常芬公主笑道:“我也得了琪儿的九和香,确实比檀香沉香更有异趣。”

    王皇后微微一笑,看向咸宜公主道:“琪儿今日带了甚么香?”

    四位公主想起香囊随着纸鸢飞去,都是一愕,建平公主手中松子酥几乎落盘,慌忙双手接住。

    咸宜公主迟疑道:“今日今日”

    常芬公主毕竟年岁大些,怕咸宜公主受皇后责怪,率先离坐出声道:“母亲恕罪!都是女儿不好,方才咱们玩纸鸢,我将妹妹香囊遗失了请母亲责罚!”

    咸宜公主慌忙起身道:“不是常芬姊姊,是琪儿太过冒失”

    信成公主和建平公主也都离坐道:“是我们贪玩,母亲勿怪!”说着面面相觑,不敢再出声。

    不料王皇后看着三人,一时无言,末了道:“快坐下,甚么大事!”

    常芬公主略略迟疑,回身入座,信成c建平轻嘘一口气,也都坐了。咸宜公主却知皇后还有话说,站在原处,低头不语。

    果然皇后道:“你们姊妹的香囊是内造御用,又是圣人所赐,不可轻视。”说着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梵莲缠枝鎏金镂空银香囊,拉过咸宜公主,亲手为她系在腰间,“既已遗失,若教你阿娘知晓,怕要责备。幸好我有两枚,与你其一,也不为过。”

    咸宜公主推让道:“不可不可!母亲之物,琪儿不敢用!”

    皇后笑道;“你素日有好物事,常常送到我宫中,母亲还不能回礼?过几日你玉真姑姑生辰,宫中定要大宴,到时姊妹都有佩香,怎可独缺?”咸宜公主犹疑片刻,只得跪地谢恩。

    亭外宦者道:“启禀皇后,惠妃到了。”王皇后脸色微微一沉,端起茶盅轻抿一口,并不言语。

    片刻之后,武惠妃款款而至。缕金芙蓉鞋半露半隐,碧纱百叠裙似带香风,轻容绿蒙衫薄袖依依,玉环琼鸾佩争鸣斗舞。百合分髻,翠鬓如蝉,鸳鸯眉黛,凤眸含波。

    上前恭敬一礼道:“见过皇后!皇后万福!”宛如芙蕖含露,牡丹新舒,仪态端方,美不堪言。

    四位公主赶忙向武惠妃见礼。王皇后淡淡道声免了,武惠妃谢诺,这才举步入亭,盛颜仙姿,华容婀娜。莫说王皇后容貌顿失颜色,便是咸宜公主c建平公主那等出众,与武惠妃站在一处,也只剩幼弱天真,不复女儿绝艳。

    武惠妃坐在咸宜公主身畔,向皇后笑道:“妾身原想去向皇后请安,皇后今日气色见好,也就放心了。”

    王皇后道:“多亏琪儿送我香枕,这几日睡得安稳。惠妃可好?”

    武惠妃笑颜未改,道:“谢皇后关怀,妾身无碍。”

    皇后与惠妃多年不和,宫里无人不知,四位公主都不敢出声,各自喝茶。

    咸宜公主低下头,悄悄牵过惠妃所佩禁步玉环,在手把弄,转而想起父亲膝前也有一只,与此似是一对,分刻日月图纹,便换了环下所系鸾佩来玩。

    王皇后起身道:“出来多时,有些乏了,这就回宫。你们自便。”

    武惠妃起身作礼道:“恭送皇后。”众公主也一齐礼送。

    王皇后看着武惠妃一派谦恭,礼数周全,再看她腰间悬挂的双曜乾坤白玉环,不由一阵气闷,转身而去,一众宫人宦者紧随。常芬公主三人也都纷纷告退,顷刻之间,只剩武惠妃母女二人。

    咸宜公主不禁有些扫兴,偎在惠妃怀中撒娇,道:“听说大伯娘带十八郎来请安,阿娘怎么来此?”

    武惠妃道:“你大伯身子不适,王妃在府照料,不便来了。方才与皇后说些甚么?”

    咸宜公主强笑道:“母亲说过几日玉真姑姑生辰,宫中大宴,要我姊妹们小心准备”

    武惠妃微微一笑,抚着爱女头发道:“皇后嘱咐一句,原该如此,可也不用又跪又拜。”

    咸宜公主心知母亲误会自己受了皇后责难,慌忙站起,怯笑道:“是孩儿弄丢香囊,母亲赏了我一个”说着提起腰间香囊与惠妃看。

    武惠妃看了一眼,淡淡道:“回去摘了,仔细收好。我宫中还有香囊,晚些让人送给你。”

    咸宜公主轻摇母亲臂膀,不情愿道:“这是为何?”

    武惠妃捻起一枚驼酪酥,慢慢尝着,道:“皇后一番美意,不便拂逆。可皇后之物,却不是我们母女可以享用。你明白么?”

    咸宜公主撇撇小嘴,只得道:“诺”

    入夜二更末刻,李延青独自坐在后园小楼上,宵禁之前,慕容则不情不愿地打道回府,他却迟迟未去,直至四野漆黑,不见五指。耳听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仆役呵欠之声,似是两个小厮低低闲话:

    “这位阿郎当真年轻,怕还没有你我大!不知甚么来头?”

    “人家年小,官却不小,听说是圣上跟前新晋得宠的人物。也没听说他是谁家的公子”

    “今日外头来了不少各府的家人,送上贺礼拜帖,他却一概不瞧,只和那位慕容公子在楼上喝酒。”

    “那些贵人哪里是送礼,分明是来提亲!”

    两人边说边走,语声渐远,李延青不以为意,慢慢站了起来,凝望东隅许王府。

    他在碧峭山庄习武时,曾有半年之久不见光明,是以永夜暗沉,在他眼中却与白昼无异。本想趁着夜深人静,往许王府走一遭,忽见屋檐之间衣影闪动,李延青目光一利,凭栏跃出,站上街东屋顶,沿着脚底青瓦向南追去。

    那人奔行迅捷,步履生风,出了广化坊,两人相距已不足三丈。便在此时,黑衣人脚下奔速不减,手臂一扬,寒星倒飞,朝着李延青双目袭来。

    李延青竟不闪避,右手在面前轻拂,将两枚暗器抄住,反手向他双腿掷去,那人疾奔之际陡然飞身而起,耳听噗噗两声,暗器都打在屋瓦上。

    李延青抬头一望,正见那人五指齐张,霎时又是点点寒光连结成片,向他兜头罩来,当下也是身形微旋,立时拔高丈余,将暗器悉数避过。

    黑衣人一个筋斗翻入坊巷,双脚落地之际,李延青也已稳稳站在他面前,封住去路。

    此时连巡更脚夫都已歇宿,坊间小巷更是无人,两人默立无语,就连呼吸之声也不相闻。黑衣人转过身来,方面微须,正当中年。

    李延青看清他一身玄衣,半边斜襟上绣纹满布,与当日永嘉别苑那个险些将他一剑毙命的刺客一模一样,只是纹线颜色一作深黑,一作银白,以示区别。再想他从许王府出来,不禁目露沉思。

    黑衣人向他凝视一瞬,开口道:“李延青?李元芳的儿子?”不待他回答,忽地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凭你也能伤的了我三哥?真是笑话!”

    李延青暗自戒备,淡淡道:“阁下是谁?”

    黑衣人微微眯眸,目露凶光道:“我叫云震。你若要活命,自己把右手砍下了,我不杀你”

    一语未毕,眼前白光忽起,如霜覆面,李延青手中长剑已向他当胸刺到。正是决胜剑法中的那招雨落长虹。

    云震猝不及防,一时难以抵挡,眼见剑尖颤颤如星,立时逼近他咽喉三寸,只得向后疾退,转瞬之间,脚下直移数丈。

    不料李延青随后紧逼,寸步不落,云震虽竭力闪避,喉头剑尖竟未远离半分,只得怒喝一声,抬手出刀,也向李延青胸前刺去。

    这一招攻其必救,原要迫使李延青撤剑,谁知李延青恍若不见,任由对方钢刀直进,伸臂之际,银霜剑已触上云震皮肉。

    他竟有这般胆色,云震大出意料,剑长刀短,刀后剑先,如此钢刀未及李延青前襟,恐怕自己已先人头落地。只得收刀回撩,要去击打剑身。

    李延青早已算着,正当云震回手之际,左手运劲在刀上一拨,两力相并,钢刀刀柄脱掌而飞,重重击在云震胸口。

    云震猛地向后一跤坐倒,鲜血涌上喉头,几欲夺口而出,强忍咽回,一时眼前发黑,委顿不堪。

    这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只是眨眼之间,谁能想到李延青竟会将云震制服?上前两步,长剑搭在他肩头,垂眸幽幽道:“不如我先砍你右手,如何?”

    云震少年时,曾在甘南道与蒙冤逃亡的李元芳有过一战,眼见李延青眉目英武,依稀是旧日李元芳的模样,恍惚间又似回到灵州城外,李元芳重伤之际将他击倒,也是这般睥睨傲视,冷冷道:“丢了性命,你要赏金何用?”

    怔怔抬起头来,眼前却只是一个半大孩子,比当时的李元芳还小几岁,时隔二十余载,自己早已不复年少,两下情形竟如出一辙。他忽然轻笑出声,道:“小子,你是好样的!当年我赢不了你爹,今日竟也赢不了你!”

    李延青微微颔首,无甚反应。

    云震止住笑声,昂首道:“杀过人么?”

    李延青一怔,手中长剑不觉微颤。

    云震哼了一声,以手撑地,粗粗喘气道:“怎么,李元芳没教你,刀剑在手,心如铁石?竟作此妇人之态!哈哈!哈哈”

    李延青斜眼向外,不去看他。

    云震止住笑声,挺起胸膛,指了指心口道:“来,往这儿一下!从今而后,你就甚么事都敢做了!来!”

    李延青两眉一扬,忽然道:“你是有意引我,去查许王李瓘。”

    云震瞠目结舌,一时没了下语。

    见他眼有慌乱之色,李延青立时明白,微微含笑道:“看来,李义珣果是受人冤枉对么?”

    云震直直瞪着他,凝眉不语。

    李延青轻叹一声,笑道:“我不杀你,也不饶你。来日若再刀兵相见,你怕没机会开口了。”说着收剑,退开五步,转身面北。

    云震强撑站立,看着他背影愤愤点头道:“有子如你,倒也不堕了李元芳的名声!”腾身而起,飘然远去。

    李延青听他去的远了,向北面暗处低声道:“还不出来,要藏到几时?”

    耳听拊掌三声,慕容则缓步走到跟前,向南瞥了一眼,奇怪道:“为何不杀他?”

    李延青不答,慕容则道:“怎么,你真的不敢?”

    李延青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呢?破了杀戒么?”

    慕容则撇撇嘴:“说来惭愧!我还没遇见必杀之人!再说习武也不是为了杀人!”

    李延青微微一笑,收剑道:“查到了?”

    慕容则道:“是啊,一得了消息就来告诉你,不想却遇上这样一场好戏!”

    李延青道:“在何处?”

    慕容则道:“目下还在刑部大牢,五日后离京”两人边说边走,语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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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是老子突然走文笔奢华风了,而是大唐的整体画风就是酱华丽丽华丽丽的闪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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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青:爹爹,你实话告诉我,我们家有多少仇人?

    李元芳:这我哪记得清?

    李延青:

    作者:原来李元芳就是传说中的“坑爹”

    慕容则(默默举手):我申请把我爹也算上

    唐肃宗(默默举手):还有我爹

    李隆基:小子你找死?

    云震(默默举手):我要对李元芳用儿子虐狗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李元芳:你连老婆都没有,谴责毛线啊

    云震: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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