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为所欲为。”姿八郎对姿九郎道。
姿九郎是他的儿子。
“这是你的权利，但你必须能够把他们狠狠地洗干净，懂吗？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多的东西，你一遍遍说，百遍千遍地说，哪怕你说得再荒谬，他们也会相信，并且深信不疑！不管身体多么若痛，你一定要他们获得心灵的解脱，这就是你的使命！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我现在已经做得不错。”姿九郎道。
“我知道，洗心教从三千年前统治这块神之国度，我们就是这里的神，没有选择，我们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你还需要给他们一些甜头，做为洗心教的大坛主，你必须了解人性。”
姿九郎装做很认真地说着，实际有点走神。
“你还需要精进和努力，你的术法还不够，要知道，神迹和神思是连在一起的，箴言才能成其为箴言！你已经俘虏了他们，但你需要不断地印证神的法力和神的不可抗拒。”
“阿大，你相信真的有神么？”
姿八郎想了一想：“你想神存在，他便存在！你想他不存在，他也仍然存在！就象你看见堡后的雪山，不管你闭上眼还是睁开眼，他都在！如果你质疑这一点，你就不够格做洗心教的大坛主！”
“但阿大，教主两千年来，从来没到过这里了！我们不会困死在这又臭又冷的破地方么？”
“教主的心思，谁又能猜得清楚？九郎，你现在有一种意识比较危险，你只有自己相信了你所说的，别人才能完全相信你所说的。”
“阿大，我——但我确实知道有些东西不会是真的。”
姿八郎皱了皱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九郎，你要明白，这里的主子现在是你，你一定要有定力，要有信力！才能完成我们教化他们的使命！”
姿九郎苦笑了一下：“阿大，他们只是最卑贱的人，我们教化他们，他们的念力真的能帮得到教主和我们么？”
“一定可以！”姿八郎有些声色俱厉，“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质疑教主和教规！你还不知道教主的厉害，说他是神并不为过！这些人，你说他们卑贱，是的，他们现在是卑贱的，我们可以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你不知道，三千年前，他们也曾经是高贵的！我告诉你九郎，只要你潜心教化，只要三代，再高贵的贵族也可以变成下作的娼妓，同样，把娼妓变成贵族也只需要三代。只要你不断地在他们身上和精神上打下自己的印记，他们就是你的！”
“阿大，我们在这里这么久，我真想再回到那块大陆。”
“我也想，那里有你的姆妈。按照教规，最多再有六十年，我们就可以回去了。然后会有新的大坛主来这里。”
“阿大，你说他们三千年前曾是贵族，真的是这样么？”
姿八郎点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这里本是高原雪域白城主的领地，他们也基本是白城主的后裔，白城主是不是贵族你很清楚。”
姿九郎笑道：“阿大，这可没有什么证据。”
“因为我把所有的史书都烧得一干二净！用了一百五十年的时间，使他们的所有人都忘掉了本来的姓氏，只记得教义和礼法。九郎，很多时候，是需要雷霆手段的，以前，这里有三十万人，过了数百年，减到了几千人，但是，你看现在这里有多少人？也有八万人了！三十万不通教义的贵族变到八万只知教义和祈祷的‘合奴’和‘良多’，我用了三千年。好在这时间也不算长。”
“阿大，你怎么会制订这么多的礼法？”
“一部分礼法是教规，这你是知道的，另一部分实际是刑法，没有刑法，你就无法对他们进行约束，但真正的约束，反而是‘礼’！为什么不让他们过好一点？只有让他们平日里过得越惨越苦，然后你偶尔给他一点点东西，他才会越感恩于你！不要有那种妇人之仁！九郎，你要懂得一点，真正的控制，一定是从精神上来控制的，就象我们一直在修炼神识一般！”
“不过，阿大，我觉得，我觉得这刑法有点——”
姿八郎打断了他的话：“有点过于残酷？所有的震慑来自于什么？来自于你对别人能够造成伤害，并且让他们心生恐惧的想象！要使他们的行为和精神都在我设定的框架里运行，不能越过一步，残酷和冷漠刚好可以适应这种需求！”
“阿大，那你为什么让他们还说以前的白城话，而不学我们的话？”
“九郎，你还缺少历练，我们会两种语言，他们只能说一种，说明他们比我们卑贱，我们比他们高贵！你不知道，当初我为了学他们这种破白城话费了多少的心思，把教义典籍翻译成白城话又费了多少时间！要成为人上之上，是要付出很多东西，并且花大心思的，九郎！”
“阿大，为什么要有‘特族’呢？”
“九郎，你要学会养狗。狗不能忤逆主子，狗可以帮主子做很多事情。”
“阿大，我明白了。”
江海在不远处看着这对父子，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在浓烈的暗黑掩护下，没有任何一个守卫发现江海。
数十年甚至百余年来，都没有人可以欺近到白城府里。
江海在冰寒的夜色里静静地立着，眼前浮现出塔次结和他的女人的肮脏赤裸的身体，在这装饰得金碧辉煌的白城府里，姿八郎和姿九郎狐裘锦衣，宽大的城府温暖如春，到处是诱人的花香。
看来这对父子很会享受。
“阿大，已经到了修炼的时间了。”姿九郎道。
“你好好修炼吧。你还需要二十年，才能不在这几个时辰修炼。好吧。”姿八郎一挥手，房间里所有的烛火瞬间熄灭。
姿八郎出了房间。
江海看见姿九郎坐在一张暖床上，双腿盘膝而坐，双手捏了个奇怪的法诀，眼观鼻鼻观心，正是普通修士的正常坐姿，但姿九郎一呼一吸间，鼻中喷出来的白气象一根悠长的坚韧的线，久久不散。他口中也喃喃吐些古古怪怪的字音，象是默诵一种经文，也听不清楚。江海眼睛微眯了一眯，转身飞出了白城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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